顏寰行尸走肉般回到青鴻居容顏有惑。呆呆地坐在廳上,有人按他坐下,他就坐了。有人捧了茶給他,他就端著。
「林銘,發生了什麼事?」桔梗沒有跟出去,看到這情形,急了。
「我只跟到院子外面,寰郎在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林銘也急,可他沒辦法啊。
「見到容娘嗎?」。桔梗沒有看到主子好轉,是不會放棄的。
「沒有見到。」
「寰郎出去後,容娘也不見了,不知去了哪里。」桂梗走去門口打發小丫鬟,「去听水居看容娘在不在,在的話請她過來,說寰郎有些不好容顏有惑。」
卻說顏容繼續她的听牆角大業。
「你怎麼想?」顏飛毅的聲音。
「那小子不錯,可惜是個倔的。」鬼影殺的聲音。
「他會同意的。」
「哦?」
「八皇子會讓他同意的。」
「這就奇了,他們的關系應該不錯吧?這八皇子收服人做幫手反而往外推?」
「他的腿好起來才有可能拿到兵權,不然,哼,有什麼用?」
「哈哈哈!」鬼影殺大笑,「老兄,他們是不是你親生孩子啊?」
顏容也想听听這個父親怎麼說,卻只听他低聲喃喃了兩句,根本听不真切。
「主人,他說‘誰知道呢’。」法瑞努力為主人分憂。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這個顏飛毅不會是假的吧?
「主人,你怎麼會那樣想?你以為他也是息國人嗎?法瑞可沒聞到同伴的氣味!」
「可娘親不可能出軌,她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
卻听里面繼續說。
「他就不怕萬一……?」
「不是還有一個小妹嗎?」。
听了這話,就連鬼影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八皇子打算……?」
「這有什麼奇怪?若你們求的是小那個。反而不好辦,因為皇家是不會要個殘疾的兒媳婦的。」
「可那也是五五之數啊,那八皇子真敢賭?」
「哈哈哈,她們都還小著呢。」
鬼影殺恍然︰「不錯,真訂下來了,離成親也有好幾年!到時候誰知道……」
「不錯。八皇子身後有南宮家,他們的立場不可能改變,所以他必須要賭!」
「還是老兄你聰明!」鬼影殺贊嘆,卻又突然頓住,「怎麼把消息放給八皇子?最遲明天晚上。我要三天時間給他輸通經脈。我能留在洛京的時間可不多。」
「我來想辦法。你先回去吧。」
顏容越听臉色越難看。原來他們不止打大哥的主意,還要帶上二姐也不夠。更是連自己這才十歲的小娃也不放過!
顏飛毅絕對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主人,你沒事吧?」法瑞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沒事。」顏容反正對那所謂的父親也沒感情,氣憤一下,就開始想辦法,而不是像別人一樣不敢相信不敢面對選擇逃避什麼的。
「還要听嗎?」。法瑞覺得听牆角這活真不好干。太危險了,一不小心主人就發火。
「當然要听!」他不是說他來想辦法吧?當然要听听他有什麼辦法。
「可是。你大哥那里?」法瑞也學會曲線救國了。
「他總是不願意相信你崇拜了十多年的父親會害他,讓他看清楚也好。」顏容也覺得頭痛,「我晚點再去,他也能多靜一靜。」
這邊商量著,那邊書房里又起動靜。
「將軍!」
「唔,你透個消息給南宮家,就說西梁有意求取顏三娘。他們表現得很有誠意,請了人給顏大郎治腿傷,讓他以後還能上馬打仗。皇上沒有反對。」
「是,將軍!」
「讓人在南宮貴妃面前,說說顏家四娘自她娘親去後怎麼打理生意怎麼照顧田莊。」
「是。將軍!」
「就這些,下去吧。」
「屬下告退!」
顏容又听了一下。只听到有人悠閑品茶的聲音。
「主人,你又生氣了?」法瑞覺得它今天好難受,主人的情緒變化也太大了。
「那個老狐狸!」顏容用力握著手下瓦片邊緣,「他哪里是找八皇子,分明是找的南宮家!」
他到底要干什麼?
顏寰見到妹妹時,顧不得他比自己小,一把摟在懷里不動。
這是神馬情況?顏容愣了下,跟著就不能動了。想到大哥受到的傷害,她又不忍用力掙開,過了一會兒,卻感覺有水滴在脖子上,從熱到涼。
待他收拾好心情,兩人才坐下來討論容顏有惑。
「他到底想干什麼?他殺了那麼多西梁人,就算想叛國過去,人家恨不得他死,怎能收留他?他讓阿宛嫁過去,人家能有好臉色?說不定要生生折磨死還不解恨!」盡管哭了一場,他一說話還是眼楮紅紅的,此時像只伸出利爪的憤怒小獸。
人家不止要把你在妹妹丟進火坑,就連你小妹你在算計之列呢!
「大哥,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就別想太多了。」雖然知道再怎麼勸也不能讓他的傷心減輕一點,但轉移注意力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
雖然她打定主意讓大哥不要應下,但卻不知道他的本心怎麼樣。如果人家覺得自己的腿最生要呢?
「有什麼好解決的?我不答應就是!」顏寰一拍胸口,「別說現在的情況是好了之後能正常走路,就算在輪椅上坐一輩子,我也不能讓阿宛去受那苦!」
顏容心里升起溫溫的熱流。想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大哥說出來又是一回事,這種感覺,絕不是感動二字就能形容的。
且不說兄妹倆在這里合計,那邊吉瑜景卻見到了他母妃派來接他回去的人。
「殿下,請這就跟我們走吧。」帶頭的黑衣人懇切道。
吉瑜景回首。他看到身後美麗精致的少女關切的眼神。也看到俊美高強的少年冷漠相對。但是,那兩個他想要真心相待的人卻不在。
「阿宛,他們回來,代我說聲謝謝。」
顏宛點頭。她曾經如此迷戀他,這幾天相處下來,卻覺得那不過是個夢。而自己,自以為是地把他供在高處,盲目膜拜。
其實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吉瑜景走了,粟廣和顏宛兩人尷尬對望。但粟廣看起來很淡定。
相比他們,洛京里的某些人卻在這一晚里因為腦力活動太過頻繁死了很多腦細胞。第二天更是奔波的一天。
早朝之後。顏飛毅再次來到御書房偏廳,見到早等在那里的隆慶帝。
「稟皇上。事情妥了大半,就等今晚了。」
「你辦得很好。他們都沒有起疑心吧?」
「當然。」
他們君臣定不會是在閑聊,稟報完了事情,顏飛毅腳步輕快地離開。只是他不知道身後還穿著朝服的皇帝看著他的背影眯了眼,低聲自語。
「沒起疑心?可能嗎?連朕都不可避免地……就是朕的公主也不可能輕易送去和親……」
且不說隆慶帝這邊的糾結。南宮貴妃的母親,南宮家的老夫人親自來遞了牌子進來看望女兒。
南宮貴妃也正想著要見見家里人。母親竟然就在這個時候來了,難道她們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娘親,你說要訂下顏四娘?」南宮貴妃愕然,「阿景和寰郎年紀差不多,上國子監之前就在一起玩,那麼多年的交情,不用再聯姻了吧?」
「朋友的交情說變就能變。太不牢靠了。」南宮老夫人不同意,「一旦寰郎的傷好了,那拉攏他的人肯定不少。你又沒有個閨女嫁給人家。」
「家里那麼多外甥女兒,說一個給他好了。」南宮貴妃還是不太樂意,「我之前相的是他家三娘阿宛。那孩子秀美又乖巧懂事。那小的太調皮了點,阿景怎麼能娶個不懂事的妻子?」
「你說的是那次時宮差點以為丟了的事吧?」老夫人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宮里,你那對頭是什麼態度,是她們明里暗里使絆子也說不定。」
南宮貴妃也想起了上次元霄的事來。那孩子好像蠻有主見的樣子。
老夫人看她若有所思,便笑了︰「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仨孩子最近都在忙什麼?多懂事多上進啊。」
南宮貴妃又想到了表妹去了之後那三個孩子所做的種種,但還是想掙扎一下︰「可阿容,畢竟太小了點,才十歲呢。訂了親,想要成親還得五年,誰知道這段時間里會不會有更合適的出現啊!」
「你呀!」老夫人伸手點她的腦門,一如從前,「那孩子善良又有擔當,錯不了的。」
南宮老夫人從宮里出去時,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回到府上進了她自己的屋里,卻很是興奮地舞動起來,像個孩子般。
「哈哈,終于把繼承嫂子那個鐲子的外孫女兒劃拉過來了!他們會相互扶持,獲得屬于他們的榮光!哈哈哈!」
「老夫人,老夫人,你沒事吧?」門外听到動靜的丫鬟們急得團團轉。
房間里的人卻一點也不受影響。她突然從床底下拖出一只楠木箱子,打開來,就看到里面有一副畫,展開,就見畫上一對少年夫妻快樂地拉著手,身後是御花園的景色,最重要的是,那男子左手拇指有一顆黑色小痣,而女子與他交握的右手拇指上也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如果顏容在這里,一定會驚呼這個時代也會有如此寫實的工筆畫。
老夫人抬手撫向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卻不踫實,而是虛虛的撫模著︰「雖然容貌不同,但他們倆的手上,真是都有那麼一點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