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俏皮話一說,鄭市長首先沒撐住笑出了聲,桌上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重生之再璀璨。田局指著趙局笑著說︰「趙局不愧是基層上來的干部,這楚西的俗諺啊,歇後語啊,我看你是一本接一本的。哪天你要是有空,給我整理一份,我們正準備跟省局申請在楚西開個導游證的考場,到時就請你去給導游們上課了。」
鄭市長也點頭︰「這個想法好。農村里面能人多,我以前這樣的俗話也是一套套的,官腔打得久了都不記得了,難得趙局不月兌離群眾,市里那麼多局長,就你鄉土氣息最濃了重生之再璀璨。」
趙局做了個苦相︰「說幾句實話,你們倒扯出別的了。這群眾我想月兌離也月兌離不了啊,我家是農村的,婆娘是農村的,爹媽現在還下地干活呢,不怕大家笑話,就是我現在,一個星期不吃幾碗包谷飯,腸胃都不舒服。」
大家又樂呵了一會兒,鄭市長轉頭對崔燦說︰「崔燦,關于你說的那個節目,手頭有沒有資料,你準備一份完整一點的,我們帶回去幾個領導看一下。」
崔燦趕緊點頭,這就是沒有也得生一份出來不是?心里暗暗叫苦,恐怕得熬上兩三個通宵了。
誰知鄭市長又補了一句︰「如何跟衛視合作的方面,你寫詳細一點。方案做漂亮一點,時間上倒是不急,反正我們在上海還要呆幾天的。」
咦,這倒奇了怪了。崔燦點頭稱是,沒有多問,心里還是覺得挺稀奇的。照說應該是對這個節目本身的方案做得詳細一點才是,怎麼鄭市長特別強調跟衛視的合作方面呢?莫非……
崔燦這頭猜測著,鄭市長開始跟田局、趙局還有陳局安排其他的工作,崔燦覺得不方便听。借故上廁所避了出來。
剛走衛生間轉角,前面傳來「啪」的一聲,然後是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的怒吼︰「小表子,不要給臉不要臉,讓你去是看得起你,別以為自己還是千金大小姐呢!」跟著傳來了一個女人壓抑的哭聲。
這種狗血劇情,上個廁所都能遇到?崔燦覺得自己人品太好了,悄悄地轉了身。往外走了幾步。
過了幾分鐘。慢慢走過去一听,應該沒有人了,崔燦這才走過去,推開女洗手間的門。
某個小隔間里傳來一個年輕女人壓抑的哭聲,听著蠻慘的。不過這都不關自己的事。崔燦也沒多想,趕緊地上了個廁所。出來洗手。
身後隔間的門打開了,崔燦從鏡子里偷偷看了一眼,一個女人低頭抹著眼淚走了出來。徑自走到洗手台前,從隨身的包里掏出餐巾紙抬頭抹著眼淚,又要小心地不弄花了自己的妝容。
崔燦正偷偷看她。她也正好從鏡子里看身邊的人,兩人的視線撞上了,同時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驚呼起來。
「崔燦,怎麼是你?」
「沈慧敏!你……」
狗血啊。真是狗血啊,這真是……崔燦完全無語了。身邊的人不是沈慧敏是誰?微卷的長發風情四溢,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連衣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豐滿的曲線,臉上妝容得體,只是紅腫的雙眼,和臉頰上還沒消下去的巴掌印,無不提示著崔燦,這正是之前在廁所門口挨打的那個女人。
沈慧敏先是一驚,隨後鎮定下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在這兒干嘛?吃飯呢?」
「唉,是……」這種場合下的見面,加上之前听到的那一鱗半爪的東西,崔燦竟然覺得心虛,好像偷窺了別人的秘密一樣,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看沈慧敏。
沈慧敏倒是強得多,看來最近兩年成長了不是一點半點,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狼狽,也沒有在意兩人身處衛生間,很平靜地跟崔燦打著招呼︰「你看,咱們還是一個班的呢,我都有好久沒有見過你了,最近忙什麼呢?」
暗自唾棄了自己一聲,喵了個咪的,自己又沒做虧心事,心虛個啥呀?
崔燦盡量選擇忽視了沈慧敏臉上的巴掌印,笑了一下︰「是好久不見了,能忙什麼呀?我幾個老鄉來上海了,帶我出來吃館子呢。」
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崔燦趕緊逃之夭夭︰「我也出來一會兒了,先過去了,學校見啊!」
看著崔燦倉皇而去的背影,沈慧敏的表情晦澀難辨。她頓了一下,從包里掏出粉盒,對著鏡子仔細地補起妝來。
直到送了鄭市長回到酒店,周曉非又把崔燦送回學校,她還是一直想著踫見沈慧敏的事。總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人家什麼秘密,而且是不可告人的那種,心里就跟揣了二十五只耗子似的,撓得慌。
回到寢室,大家都已經下晚自習回來了。對于崔燦老家來人,要她作陪的事情,大家都是報以同情的眼光看待的。
楚西啊,小地方,窮得很,這好不容易到了上海,肯定又舍不得花錢請導游,跟旅行社旅游,只能拉著崔燦了,真是可憐。最近這幾天,崔燦每天回寢室都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幾個同寢室的姐妹也都挺心疼的,輪流幫她把開水什麼的都打好了。
今天回寢室也是一樣,崔燦一提水瓶,滿的。回頭問了一句︰「今天是哪位好心的姐姐啊?先謝過了啊!」
田蜜回了一句︰「謝什麼啊?順手而已。」
她一答話,崔燦想起來,寢室幾個人里,田蜜就跟個小廣播站似的,各方面消息都挺靈通地,遲疑了一下,問道︰「最近誰看見沈慧敏了?」
田蜜想了一下,露出個疑惑地表情︰「哎,你還別說,真有幾天沒見沈慧敏過來上課了。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她了?」
想了一下,崔燦走到田蜜身邊挨著她坐下,悄悄說︰「今天我陪老鄉去館子吃飯的時候,踫見沈慧敏了。」
「嗯」了一聲。田蜜靠了過來,示意崔燦繼續說。
「她現在……穿得挺好的,樣子跟以前區別挺大的,我差點都沒認出來。」崔燦想了想,還是隱去了沈慧敏挨打這個細節重生之再璀璨。
盡管崔燦壓低了聲音,上鋪的高雯還是听見了,聞言從上面伸長脖子,悄悄說︰「听說她現在……唉。就是交際花。懂不懂?當然穿得不一樣了。我也在外面踫到過她,跟在學校里的穿著打扮,區別是挺大的。」
田蜜抬著頭問︰「什麼時候啊?我怎麼不知道啊?」說這話是因為田蜜和高雯要好,基本上就跟連體嬰似的,所以她挺奇怪為什麼高雯看見了沈慧敏而自己沒有印象。
高雯皺了皺眉,想了一下說︰「你忘了?就是剛開學我們在華聯逛街的時候。我覺得前面一個女孩兒挺像沈慧敏,還叫你看來著。誰知道你回頭的時候,那人就看不見了。」
田蜜想了一下。估計是沒什麼印象,也就放棄了。
幾人議論了一會兒,說的無非都是系里的一些傳言。沒什麼真憑實據的東西。沈慧敏的存在感比崔燦還要弱,自從她搬出寢室之後,班上、系里的集體活動基本都不參加,除了上課,平時根本看不到人。一下課人就不見了。也沒個要好的同學什麼的。
所以說了半天,也都是些沒啥營養的東西。崔燦很快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
景泰公司這邊,陳兵拿著整理好的會談記錄交給了陳毅昂,董事長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一下,並沒把這回事當個多大的問題。
在陳董事長看來,如果每一個景區所在地的政府都跑到景泰來,都要他這個董事長出面迎接什麼的,那麼他也不用做具體工作,直接改做公關就行了。
而且楚西這邊,他還真沒看在眼里。一個偏遠山區的貧困縣,老少邊窮地區,這樣的地方,領導們都是哭著喊著找投資。景泰集團跟他們見面,只有他們來巴結景泰的份兒,哪兒需要景泰屈尊降貴?
陳兵卻隱隱有種不安地感覺。
會面不歡而散,可鄭市長一行人走的時候,並沒有氣急敗壞或者是氣餒的模樣,話里雖然留了余地,可也丟得硬氣。
「有時間再約就是」,說不定到時候來約,人家還沒時間呢。
認真考慮了一下,陳兵決定主動約一下楚西的領導們,實質上的東西不談,至少姿態要擺出來的。大峽谷項目大家還在合作,嚴格來說還在蜜月期,兩口子蜜月期間就鬧離婚的不是沒有,可做企業的不能任由事態發展到撕破臉的地步。
楚西方面無非就是覺得景泰的姿態太強勢,對大峽谷項目的利益謀求太過了一點,只要打消他們的顧慮,先把合作進行下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就是。
晚上,陳兵又跟安謹通了電話,得知目前大峽谷的經營狀況挺好,以景泰的職業景區經理人為主的管理班子,在大峽谷景區的工作開展非常順利,與璀璨公司以及楚西旅游建設公司的合作都很好。經營上確實如同鄭市長所說,由政府出面牽頭的接待任務,是目前大峽谷游客的主要構成。陳兵心里更有底氣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楚西政府方面對大峽谷還是很看重的,對景泰公司的人還是很倚重的。宣傳上的事情能有多大點問題?到時候自己擺個姿態出來,讓一小步,這件事不就完了麼?
第二天上班,還沒安排秘書打電話約時間,蘇小閑就闖進了陳兵的辦公室,慌慌張張地告訴他︰「出事了。衛視可能要中止跟咱們的合作。」
「什麼!」陳兵一听就站了起來︰「消息可靠嗎?為什麼?總公司和集團方面知道不?」
蘇小閑愁眉苦臉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消息絕對可靠,衛視的那個編導跟我也是熟人了,說是昨天晚上接到的消息,具體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因為咱們的具體計劃遲遲沒有報上去,廣電廳那邊很不耐煩,衛視高層也對這個事很惱火,然後又有點壓力下來,估計衛視會跟咱們取消合同,中止合作。」
「因為是臨時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很確切,所以集團里應該還沒有得到正式的通知啥的,大家都還不知道呢。」
陳兵皺著眉頭︰「那你估計呢?合作可能中止嗎?」
「本來要說是不太可能的,因為合同都簽了。可宣傳這檔子事,誰也說不準,咱們一直沒有拿出具體計劃也是真的。畢竟衛視現在收視率挺高的,等著要時間段的制作單位多得是。如果衛視那邊要中止這個合同,也不是不可能的。」蘇小閑撓著頭,挺惱火的,就如同他所說的,合作可能中止,也可能不中止。
「你這不是等于什麼也沒說嗎?」陳兵郁悶了,暗暗埋怨蘇小閑,瞧這些話,模稜兩可的,搞廣告的人,就是這幅爛德行。
「這樣,你馬上聯系你那個熟人,打听一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在集團那邊打听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這不把情況模準了,咱們也不敢說具體情況啊。」陳兵想了想,給蘇小閑把任務給布置了。
蘇小閑擺擺手︰「還用你說?我已經聯系過了,這一大早的,估計有消息也沒那麼快打听出來。先等等吧。」
陳兵越想越悶,覺得簡直就是霉運當頭。這邊楚西的事情還沒擺平呢,又冒出一檔子事情來。
楚西這邊擺不平,還可以說是因為公司董事會的決策問題,他陳兵頂多是個「協調不力」的罪過。
可衛視合作這邊就不同了,當時公司董事會對這個東西就不是很感興趣,老家伙們持保守態度,是陳兵極力說服了自己的父親,然後陳毅昂才會去勸說各位董事,取得他們的支持。畢竟跟衛視合作投入的資金、人力都是一個不小的數額。
這事成了,功勞是公司的董事們慧眼識珠,是大家的。可現在這事要是黃了,背不背黑鍋就先不談了,他陳兵的脊梁骨是要被戳斷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