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說罷轉身下了擂台,場中只留得一聲聲的贊不絕口。
而後面本來還安排了一場晉級比試,不知是不是見到龍溪大展身手,心存畏懼,竟然有不戰而棄的學徒。在「靈劍試」中像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
由此,龍溪輕松成為了「玄」位擂台的擂主。三天之後將與其余七位擂主共同爭奪最終的優勝。
夜深之後,龍溪獨自躺在房間內的「床」上。
說是床,其實不然。
這御劍學司里面,怪人怪事是層出不窮啊!這第一件稀奇事,自然要算這聞所未聞的「床」了。
御劍學司為了讓學徒們日夜不松懈地修煉。從幾百年前開始,這里的學徒房間是沒有床鋪的,有的僅是在兩根柱子之間捆著的一條粗壯麻繩,也稱為「吊繩床」。學徒每夜就寢的時候只能躺在這條粗壯且懸空的麻繩上面。
遺憾的是麻繩再怎麼粗壯也比不上一張舒適的床。
學司為了防止學生偷懶,每日都會安排師傅前來巡查,查看學徒們的就寢情況。一經發現「作弊」,將會全司通報批評,還得接受嚴厲的懲罰。
開學之初,有相當一批的一年級學徒由于受不了或者根本做不到躺在一根繩子上面睡覺,所以都是熬到大半夜,等師傅們巡查結束之後再偷偷躺在地上睡覺。每天醒來,地板不擦自亮。
師傅們也想出對策,就是將每晚一巡改為每晚三巡,杜絕學徒睡地板的現象。此後新生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學習睡在麻繩上。
雖然開始有出現半夜掉落的情況,傷筋動骨在所難免。但久而久之,大部分學徒都能夠安穩地睡在上面,這其中所帶來的修煉益處,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龍溪平時調皮搗蛋,在樹上睡覺的經歷可謂豐富,這吊繩床稍稍適應幾晚也駕輕就熟。
此刻在悠悠蕩蕩的吊繩床上,龍溪正聚精會神地翻閱之前偶然獲得的魔典《明鏡止水》。
此前說過,魔典與南詔國如今盛行的「大羅武神訣」截然不同,非但記述詳盡,而且引人入勝。其中所記載的魔族千年以來,魔族高手參悟術法的精妙過程,令龍溪驚嘆不已。龍溪在房間里面看了兩個小時,仍不肯將它放下。
忽而「咻」的一聲,房內一陣微寒飄來,卻是體型龐大的獸體出現。
「誒……啊……」龍溪被嚇了一跳,從吊繩床上摔了下去,來了個狗吃屎。
「夢尋,你怎麼出現也不吱一聲?」
夢尋切了一聲,道︰「莫不是你做賊心虛,怕別人知道你在修煉魔族的術法吧!」
龍溪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嘆氣道︰「唉!還談不上修煉,這魔典我還不知道要從何練起呢!和‘大羅武神訣’的修煉完全不同,什麼‘將血氣沖至冥界,契結魔尊,謀求恩典,方能獲得暗黑之力。’就這最開始的一步修煉就無從下手啊!」
夢尋用爪子將落在地上的魔典撥開,橫豎左右掃了幾眼,大概冰雪聰明形容的就是它這種全身散發著寒氣的生靈吧,沒過一會就搖頭晃腦地對龍溪指點道︰
「天下武學都有共通之處,這魔典的修煉也不例外,都是通過靈力的掌控而已。南詔國的‘大羅武神訣’通過修煉靈力來發揮武技,其中囊括的武技不下一萬種之多。而西岐國的術法需要借助冥界,所以首先將靈力借助咒語傳送到冥界,借由冥界的暗黑之力施展魔典上的術法,也就是三十六號‘鬼流斬’。」
「我沒看懂,‘鬼流斬’到底是什麼?」
「類似于人類武技的魔族招式。當然,這‘鬼流斬’的號數代表著招式的難易程度,號數越大,招式的難度也越大,需要使用者的靈力越強才能發動。」
「這里所指的‘冥界’又是什麼?」
夢尋獸眉一皺,說道︰「冥界是三界之一,這個你暫時不需要知道。」夢尋思索片刻之後又說,「你現在還是抓緊時間到‘劍心世界’修煉吧!」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說完夢尋和上次一樣,化身為劍,開啟穿界門,然後帶著龍溪進入「劍心世界」
面對著寒冰池,一人一魂傲然站立。夢尋望著冒煙的池水,看了龍溪一眼,問道︰
「這幾天下來,魔典的心法已經銘記于心了吧!」
龍溪撓撓頭皮,怪眼一翻,說道︰「應該差不多了!」
憑借龍溪的機智,又是聚精會神地領悟魔典,雖不懂得如何修煉,可三十六號「鬼流斬」的心法,以及修煉門路卻是盡收心底。
「很好,那麼開始修煉魔典的術法吧!先在這池中灑下一滴鮮血。」
「為什麼?」龍溪疑惑問道。
夢尋緩緩說道︰「魔族術法要借助冥界的暗黑之力,唯一的辦法就是以血為媒。」
龍溪听到「以血為媒」四個字,頓時後脊背一涼,心想這術法應該何等詭異才對。但是既然是上乘功法,自然不會走尋常途徑。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朝池水中放入一滴鮮血。
過了一會,龍溪月兌下衣物,縱身跳入寒冰池中。還是滲入骨髓的寒冷,卻不像第一次那樣心里惶恐。
龍溪照著魔典中記述的功法凝聚靈力,全部聚集到丹田之中,然後在心中默默念頌咒語︰
「俯首甘為汝子牛,我以我血祭魔尊。」
這句咒語似乎擁有無窮的魔力,瞬間接通了與冥界的通道。龍溪的視線從「劍心世界」中離開,雙眼一黑,看到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那黑暗張牙舞爪地將自己的身軀一步一步拉入,猶如泥濘深深的沼澤,一踏入就沒有回頭的余地。
在黑暗的通道之中掙扎得瀕臨窒息之時,龍溪仿佛看到了一張臉,邪魅?詭異?猙獰?妖冶?不,這些詞語統統不足以形容那張臉。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只有那一張漂浮在這空冥世界里的臉,它充滿了孤獨與憤怒,正仇視著黑暗以外的世界。
但是龍溪的到來,又令那張臉有了幾分欣慰,仿佛是在說,漫長的歲月里,終于有人來了,是否孤獨,將隨之而去!?
龍溪還沒將那張臉上的情緒解讀完畢,就感覺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身上的毛孔穿入軀體之中。和夢尋靈力所帶來的寒意不同,這種冰涼,是黑暗的力量,孤獨、蒼茫、憤怒、迷惘,正是夢尋所說的「暗黑之力」。
幾乎在同一時刻,夢尋目不轉楮地死盯著寒冰池中的龍溪,像是忠誠的衛士一樣守護著。就在池水失去了寒冷,猶如鍋中之水一般沸騰不休之時。夢尋雙目之中放出兩點光芒,像是在用意念催動什麼一般。
隨後在澎湃翻滾的沸水之中,冉冉升起十六點紅光,赫然正是從金卷上摘取下來的「鳳血石」。
十六顆「鳳血石」浮出水面之後紅芒更為盛亮,照得池水如同殘陽泣血。
寒冰池漸漸化作血池翻滾。
而這個時候,龍溪身體周圍則是被一層漆黑的霧氣籠罩,黑氣和那些池水中的紅光也不斷從他身體的各個孔隙進入他的身體。黑霧漸漸淡薄稀少,而「鳳血石」同樣隨著紅芒的失去而縮小。
也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久。等到十六顆「鳳血石」全部消失,完全和那黑霧一起融入龍溪體內之後,池水恢復了原先的清澈與寒冷之後,月初龍溪全身顫抖幾下,緩緩站起。
「武修三關的最後一關,‘鑄金身’完成。你的一百零八處要害穴將毫無破綻,往後在沖擊境界瓶頸的時候可以無所顧忌。哈哈!」夢尋放聲笑著,回蕩在幽幽的「劍心世界」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