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青柳舉起手中的那把折扇之時,突然融入扇中的流光,令原本就色彩斑斕的扇子越發璀璨奪目。
那就是他的武器,久負吝名的林氏名門重寶——「毓流」。這是它最真實的面目嗎?似乎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順便提及一下,如今的三大貴族林家、天家、翡冷家各自有一件無上的神兵作為世襲傳承之用。而能夠獲得此重寶的人,不但從靈力上講,是擁有駕馭此等神兵的高手,而且鐵定會是下一任家族的當家之人。數百年來如此。
在「毓流」被舉起的那一刻,梁孤意已經心死。
在御劍學司好歹也有些時日,對「御劍雙壁」的傳聞再熟悉不過的他,在這一刻似乎看到了龍溪生命的盡頭,全身頓時如同觸電一般雙腳發軟。
梁孤意永遠不會忘記,從學長口中听及的那些傳聞。
「御劍雙璧」表面上是執行處主任方鏡的關門弟子,其實不然。早在進入御劍學司之前,已經是名噪全城的武修天才。二人雙雙在十六歲那年大破「執劍」境界,這在當時可是極為轟動的事情。和龍溪相比,他們沒有與劍魂魂化的好運氣,憑借的都是天資。
二人早在幾年前就跟隨身為南詔國「右將軍」的父親林鎮權,和身為「大相國」的父親天作,去鎮守邊關,與大食國數萬妖獸殊死搏斗。在戰場上經歷過刀鋒劍芒洗禮而來的殘忍身手,實力超群自不用多說,那毫不留情面的霸氣戰斗方式才叫人喪魂。
而另一個傳聞,他們之所以沒有參加「靈劍試」的角逐,是學院作出的決定,以防他們殘暴的戰斗風格帶給其余選手沉痛的傷害。學司的高層們早就清楚,尋常選手的實力與此二人根本不是同一個境界的。
而今晚,梁孤意是親自驗證了這些傳聞。
眼看朋友就要在面前喪命,梁孤意腦中一片空白,正待他準備為朋友放下尊嚴,向林青柳求饒的時候,廊道之中回蕩一聲悶響,龍溪已應聲倒地。
梁孤意心里雖是一瞬間涼了半截,但好歹林青柳並沒讓龍溪命喪當場,只是令其昏迷。
見他轉身準備向廊道的出口揚長而去,就在即將離開廊道之時,林青柳向梁孤意丟下了一句難以判斷是敵是友的話。
「若你真的當他是朋友,就應該規勸他向正途。魔族術法雖然威力無窮,但是對于人類而言,修煉者容易扭曲心性。長此以往,他遲早遁入魔道,成為兩國公敵。要知道,縱容,是一種可怕的傷害。」
說完林青柳步入黑暗的階梯,身影很快從斗技場中消失。
受驚不小的梁孤意拖著稀軟了的雙腿,一步一顛地挪到龍溪倒地的地方,然後艱難地將龍溪扶起。
梁孤意仔細檢查了遍體鱗傷的龍溪,由頭到腳,每一道淌著血的傷口都細細查看。好一會才見他松了口氣。龍溪身上雖然傷口眾多,可每一處都只是皮外小傷,不足以威脅性命。而看龍溪的情形,也不像是中了蠱術之類的招式,僅是被擊中穴位而昏聵過去了。
……
另一處,天極樓和武堂樓的人行天梯之上,晚風在不住地吹拂,像是要將這個夜里所有的仇恨和戰意都襲向這里。可惜這個徐徐走來的青年並不將一切外物放入內心,獨自享受著風姿飄散的酣暢淋灕。
林青柳正走去的方向,有一個魁梧的身影在等待著他,卻是天險。
見著林青柳獨自走來,空手而歸。原本有所期待的天險此刻微微訝道︰
「那家伙呢?失手了嗎?」
問話很簡短,卻是勾勒出了林青柳嘴角的一抹詭異上揚,妖艷邪氣四射的面容在月下更添幾分吸引人的魅力,听他反問︰
「為什麼你不覺得我已經把他除掉了呢?」
「哼!你是不會殺他的。那小子潛力無限,你高興還來不及的。終有一日,你希望他能成為你之對手。」
「你怎麼知道?」
「‘靈劍試’的時候,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很長時間沒見過你對戰斗如此貪婪的模樣了。嘿嘿!」
「你才是我的對手,天險。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可我,卻從未真正戰勝過你。我們,好像很長時間沒有切磋一番了呢!」
有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肅殺之氣。戰斗不需要仇恨,它只是強者之間即興的演出罷了。
剛才和龍溪一戰,雖然是佔據壓倒性的優勢,可龍溪那全力拼殺的決心卻是勾起了林青柳內心蠢蠢欲動的戰意。
林青柳眼中的一絲光亮在靜夜中顯得格外耀眼。
可惜另外一個男子並沒有感受到半分威脅。
「哼!少來這套,我不也沒贏過你麼?」
林青柳收了收心情,在天梯上俯視。若是在白天,站在這人行天梯上確實能夠收獲不少的風景,可惜這會映入眼簾的,不過是蒙上了黑影的房子和樹木。隨即,他的目光又流向了斗技場,說道︰
「被攔住了,梁孤意那小子突然出現,沖破了你設下的結界。」
天險腦子一轉,不覺得意外,只是連他也無奈地搖頭笑道︰
「那小子的運氣還真好,總有人會出手救他。」
林青柳看上去心神不寧,沒有再說什麼,準備離開。但走到天險身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
「你說得沒錯,這個人,的確很有意思。難怪當時在擂台之上,你要出手幫他獲得‘靈劍試’的勝利。」
天險那個極少人能夠看穿的意圖,最後還是被自己最親近的朋友識破了。天險只是賠笑一聲,然後動身,率先走開,也向立在一旁的林青柳拋出簡短的一句問話︰
「你還是別太大意,若是低估了他的成長速度,會死的很慘。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有這般進步,已經超出了你我所能掌控的領域。尤其是,他的那把劍,可不一般呢!」
天險那銳利的目光在黑夜里向前威逼。
林青柳裝糊涂一般笑道︰「嘿嘿!你也看出那把劍不同尋常麼?」
天險森道︰「當然,冰晶材質,光華閃動的劍身,這把獨一無二的冰劍,如果沒看走眼的話,應該是傳說中神兵——‘夢尋’。」
林青柳稍帶點驚訝的語氣稱贊道︰
「真沒想到,一向注重自身力量而忽視兵器的天險公子,居然知道‘夢尋’的存在,難得,難得!」
天險輕微哼聲,之後雙眼一閉,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林青柳又問︰
「那麼天險公子可知道這把劍的來歷?」
天險沒用太過含蓄的表達,冷冷說道︰「明知故問。」
林青柳沒有再追問,眯著眼楮凝視著天際上皓月的孤影。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千年以來,一直被譽為‘冥器’之冠的‘夢尋’為什麼會在他的手里?還有,神兵‘夢尋’的真正威力,他究竟能夠掌控幾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