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凰一如先前深邃的目光,盯著兩位少年的身影,平舉著一側的大麾微微轉了半個身位,腳下塵土開始無風自動,雖然月光不甚明亮,卻依稀能夠看清沉凰腳下發生的絲絲變化。就在塵土飄起的一刻,腳下傳來不尋常的震感,伴隨著細小石塊 作響的跳動聲傳入二人耳中。
隨即龍溪瞪大的瞳孔猛烈一收,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沉凰腳下之微小石塊崩裂的景象,沉凰腳下兩米範圍之內,一顆顆核桃大小的石頭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擠壓,然後粉碎,最後化為塵埃飄散。
二人內心震顫,龍溪咬著牙關蹦出幾個字︰
「好強橫的靈力!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劍臣’後期,卻有著媲美‘劍聖’的靈力?」
以身體釋放出強大的靈力來震懾對手內心,這個不難,單憑著二人在「靈劍試」的發揮也能夠做到。但是要以釋放出體外的靈力震碎土石,這是何等的靈力?恐怕是將二人的靈力合並到一起也不見得能夠辦到。
而這些尚不是最可怕之處,最令二人恐懼的地方在于,如此強大的靈力聚集在沉凰身體四周,二人距離他僅有十米左右,卻感覺不到他那股沉猛的靈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溪是在「靈劍試」時,與陸擒虎對戰之後才了解到靈力的存在,接觸時日尚短,所以無法對眼前的情況作出理性的分析。可是梁孤意不一樣,早早就領悟控制靈力妙訣的他,在一番思量之後斗膽猜想,並亮聲提醒著一旁的龍溪道︰
「龍溪,在沒有靈力護持的情況下,千萬不要空手觸踫他的身體。」
龍溪訝道︰「那股無法用神識感知的靈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孤意沉聲道︰「雖然我不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據我判斷,他是將釋放出去的靈力強行維持在自己身體的四周,所以外界才無法用神識感知。如此一來,能夠最大程度地防御外來的攻擊。同時,靈力本身就擁有各種異能,防御僅僅是戰斗的一部分。看他腳下的土石一一被粉碎,定能夠起到特殊的攻擊效用。」
听完梁孤意的分析,龍溪似乎懂了一些,心想當初陸擒虎所使用的招式「火羽」就能夠吸收對手的靈力,自然是不能低估了沉凰的這個舉動。
沒想到在梁孤意分析完畢之後,沉凰卻說︰
「哦?這就是你謹慎思量之後所作出的判斷?不靠近我的身體,如何進攻?又如何取勝呢?糾正一下你剛才的說法吧!凝聚靈力的目的不是為了防御,而是為了進攻,更大範圍地進攻。」
龍溪和梁孤意都是一呆,但都是豎起耳朵聆听這來自對手的「教誨」。沉凰繼續說道︰
「在戰斗之中,靈力通常有兩個作用,震懾人心,以及運用于招式之中,以此強化招式的威力。但是這兩種使用方式都無法將自身的靈力發揮到極致。所以經過凝聚之後,又會產生第三種作用,那就是,原本震懾作用所達到的靈力範圍……會變成實質性的創傷。」
听罷之後,龍溪和梁孤意心頭俱是一寒,各是雙腳一沉,躍出了二十米左右,和沉凰拉開了長遠的距離。二人何等的才智,沉凰話里面的意思他們已經領悟透徹,要是真按照他所講的,那麼這一場戰斗就無法再打下去了。一來是無法進攻,二來是會被聚集的靈力傷害到。
梁孤意冷哼了一聲︰
「不過是靈力的玩弄罷了!」
這一聲哼更為顯示出梁孤意的無奈。沉凰道︰
「靈力的凝聚不屬于任何一種招式,但也絕不是靈力的玩弄。它只不過是一個中間階段,我們妖獸凝聚靈力的最終目的,其實是為了將靈力發揮成為最極致的奧義——‘妖纏’。」
「妖纏」二字不知為何如同一把冰冷的利箭射入梁孤意的心,令他好一會陷入空白之中。看著恍如離塵的梁孤意,龍溪問道︰
「妖纏?究竟是什麼?」
梁孤意沒有做出反應,沉凰並未失去耐性,繼續解釋道︰
「所謂的‘妖纏’,即是將體內靈力釋放出體外,然後再進行凝聚,令其幻化成為與自身靈力特質匹配的幻象。每個人的靈力特質會令‘妖纏’呈現各種形態,但大體上可以分為兩類,外放型和收斂型。外放型的‘妖纏’有的化身為體型巨大的獸類,也有的化身為大自然中的風火雷電一類天力。而這,只有大食國的妖獸才能做到。」
龍溪一驚,盯著手里的「夢尋」看了一眼,可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影像卻是‘靈劍試’比試時,陸擒虎身後的那只百奼炎魔。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所謂的「妖纏」。
沉凰又說︰「‘妖纏’可以說是我等妖獸最為終極的招式,就相當于將自身潛在的力量全部解除封印,達到毫無釋放阻撓的境地。而由于「妖纏」的使用是以體內的靈力大量放出為前提的,所以使用者本身必須具備相當渾厚的靈力。通常情況下,達到你們所說的五階‘劍臣’之後,經過修煉才能夠施展出自己的‘妖纏’。」
沉凰一番論述之後,腦中久久空白的梁孤意忽然怒道︰
「你,要對我們動用‘妖纏’嗎?」
龍溪也是凝神戒備,可心里卻是沒底,若是沉凰「妖纏」一出該如何是好。
沉凰帶著幾分不屑地說道︰「你在說笑嗎?我有言在先,就憑你們兩個,連讓我月兌下大麾的資格都沒有。接下來,不過是靈力的玩弄罷了!」
在听及「妖纏」之後,對于早早就了解到妖獸高手們所掌握的這門終極奧義的梁孤意而言,是個沉痛的打擊。
而正當他滿腦子絕望情緒的時候,一只溫暖的手卻搭在肩上。梁孤意側目一望,看到了龍溪那充滿堅定的目光,這一次,換做他來鼓勵自己了麼?
可龍溪什麼也沒說,僅是微微一笑,而後朝前走了幾步。見他滿目凝光地鎖住沉凰的位置,毫不逃避他的雙目,囂道︰
「沉凰,成為我追逐力量道路上的肩膀吧!」
下一刻,龍溪手持「夢尋」,擺開架勢。「夢尋」乃是無上冥器,雖然到目前為止尚不清楚它的真正來歷,但是短短時間內,已有林青柳、天險、李軒師傅,以及沉凰四人認出這柄劍,可想而知必有一番名氣。在龍溪靈力注入之後,「夢尋」越發光亮。
見他腳下同樣是無風自動,帶著呼聲往上沖貫。只是這風所吹動的方向不是別處,而是集向被龍溪高高舉起的「夢尋」。此刻的「夢尋」,閃爍的白色光韻宛如一處空間裂縫,龍溪周圍十米之內的風氣盡數被吸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