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剛才方鏡用千里傳音通知學司上下之後,學司眾位師傅以及門下眾多弟子便迅速趕來。領頭的是白胡子老頭儒悲,龍溪所在十九班的師傅李軒隨後趕到。待眾人即將靠近御劍學司南別苑之時,遠遠便看到別苑被一團巨大的黑氣所包圍,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眾學徒一片驚嘆聲,李軒怒斥一聲,眾人這才安靜下來。李軒靠近儒悲輕聲問道︰
「院長,這該如何是好?看這貨賊人來勢不妙,是否需要立刻想外頭求救?」
儒悲一向善謀,但眼見御劍學司正面臨數百年來最大的危機,也一時拿不定主意。思索片刻之後,沉聲道︰
「李師傅,你立即帶人把守學司大門,傳令弟子把守學司各個出口。記住,今日見到的一切,要想鐵桶一樣牢牢封住。」
李軒曼妙的身法還未行動,卻是又湊到儒悲耳邊問道︰
「那,是否用那個陣法?」
儒悲回頭呆望著李軒,一時啞住了。最後擺擺手,示意李軒離去。李軒會意之後立即帶領數十名弟子往琉璃城的山門方向沖去。
黑霧之前只剩儒悲以及幾位師傅和一眾學徒。
別苑里面,周通雲巍巍顛顛地走了出來,此刻臉上顯露出來的傷勢已經不是先前的裝模作樣了,他望著正大廳上方的屋頂,心里一陣忐忑恐懼之後,身後的黑暗中走出兩個身影。兩人都是一身的錦衣,走在前頭的是為白發長須的老者,正氣定神閑地望著樓頂上的對峙。而在他稍稍靠後一些的位置,卻是站立著一位紅杉男子。
周通雲見到這二人之後,慌忙準備向前要跪地,紅衫男子稍抬手打住了他。于是上前謙卑一敬,稱呼道︰「國師,大公子你們怎麼也來了……」
紅杉男子不為所動,反倒是那個白發長須的老者微微怒道︰「老朽若是不來,就憑你的本事,能夠實現老朽的期望嗎?」
周通雲一臉驚色,知道自己任務失敗的他,顯然是被這一問給嚇得不輕。
周通雲偷偷抬頭瞄了一眼眼前氣魄蓋天的紅杉男子,心里又是一陣跳動。倒是對方似乎沒有他的存在一般,望向那並不遙遠的二人。
回觀御劍學司主任方鏡與黑袍老者,此刻二人周身都被無數經文模樣,巴掌大小的字符快速圍繞,字符如繩蛇一般連成一串串,緊貼在二人周身流動。隨著二人發功出力的大小而朝不同方向飄去。
不同的是黑袍老者周身的字符是黑色,而方鏡身體周圍字符則是閃藍色的。字符緊緊地保護著二人,卻並非二人有意驅動,而是如同活物般自覺游走,乃是自身靈力深厚到一定程度喚發而來。二人每次激烈踫撞,周身字符或被打為無形,或向一丈開外之處飛快地沖飄出去。可怖的是字符所踫之物具被打為粉碎。那政大廳上的瓦礫早被撕得一干二淨了。足見二人靈力之高。
見此一幕激戰,不僅是周通雲與黑霧中的數人驚嘆不已,便是那紅杉男子也是贊道︰
「不愧是南詔國頂尖的高手,靈力修為實乃當世一品。」
二人再戰數十回合,仍未分出勝負,就在此刻,在眾人屏息中方鏡竟又向空中升了數丈之高,險些就要觸到那層黑霧。黑霧中的數人以為方鏡要硬闖,趕緊加強靈力穩固陣法。
但方鏡雙眼並未留意頭頂黑霧分毫,卻是怒視著下面的黑袍老者,而後左手御持法訣,口念急咒,右手掌心處瞬間祭出一物。
此物乃圓形法器,呈玄黑色,雙手合抱般大小,分三瓣彎道,彎道上經文密布。圓形器物中間瓖有一顆拳頭大小的金色寶石。寶石在法器祭出的那一刻已經光芒四射,晃晃金光照在原物周圍,再反射于四方,加之南別院被黑霧整個吞噬,方鏡手中簡直似拖住一個「滿月」,照得下面如白晝般光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他的手上。
底下的周通雲見方鏡祭出此物,瞳孔霎時收縮了幾分。他身為御劍學司門下得意弟子,對學司內的寶物當然是知之甚多。
「殘月之淚……」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著出來的。好像每個字都能讓他的嘴角抽搐很長時間。
「御劍學司」數百年來之所以名震南詔國,不可遺忘的還有兩件神物。其一是之前在御劍學司「靈劍試」後,被龍溪所得的「火簾駒」。其二便是方才方鏡祭出的御劍學司至寶——「殘月之淚」。
在周通雲的驚嘆之下,方鏡卻是感到一陣不安,因為底下飄在空中的黑袍老者竟然不動神色,穩穩地停在那。似乎早就料到方鏡會祭出這無上法器。
隨後方鏡便不管那許多,數百年來無論對手是人獸魔三族,歷代學司的高人凡祭出此「殘月之淚」的,絕無失利之事。
方鏡于是加緊催動「殘月之淚」緩緩向空中升上,竟視周圍黑暗為無物,每升上一寸黑暗便渙散幾分。片刻後「殘月之淚」割開所有黑霧,沖到外圍,頓時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如擎天一柱筆直地插在琉璃城之巔。
而在黑霧外圍焦急等待時機的諸位師傅以及御劍學司學徒見金光沖天而出,一時間歡騰一片。一來知道這方鏡主任安然無事,再來「殘月之淚」一出必定降妖除魔,震懾妖邪,揚我國威。
待「殘月之淚」升上九霄天外之時,金色光柱也將其貫穿,直插到黑霧之中,恰好照到方鏡身上,方鏡瞬間在金色光柱之中失去了蹤影。金色光柱也往天際上升了幾十丈的高度。
在方鏡隱入光柱之後,天際上的「殘月之淚」竟似有了無邊引力一般,周圍的烏雲竟然圍繞著光柱旋轉,並漸漸被吸入其中,好像被光柱一分分地吞噬掉。而後光柱也似被喂飽一樣愈發閃亮不可目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