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子嗣那代表著什麼啊?那代表著一個家族一方勢力的血脈的延續和傳承,如果沒有了血脈的延續傳承,那麼待到他們命歸九泉時,他們就是掙下再大的家業又有何用?
尤其是一個國家,一個皇族如果沒有了繼承人,那等待他們的是什麼?這毋庸置疑,那絕對是皇朝替換!因為一個沒有繼承人的皇族還有什麼希望?
不是不可能再生出繼承人,但是,能夠讓你所有但凡與皇族有關的子嗣統統一夜之間失蹤,這樣的能力,就算你生下孩子的速度再快,難道人家還不能再次掠去?
于是,除了從頭到尾沒有參與的麟嵐國,其他四國在那次之後,不禁因為國家動用國庫打擊天下商盟而天下商盟旗下所有產業停業抵制而弄得民不聊生差點引發民變而天下大亂,元氣大傷,還因為事後求和而失去了以往還算佔據主導的地位,完全的淪為被動,從此在商界再無插手之地,完全被天下商盟掌控。舒愨鵡
而後,四國開國帝皇更是傳下遺言,代代相傳于繼任帝皇只耳,凡四國皇族絕不可與天下商盟為敵!
亦絕不可冒犯天下商盟之主!
自然,能夠成為帝皇的誰又是甘于妥協的?四國在之後的傳承里也並非沒有再去試探過,相反,試探過很多次,每次把握著底線,卻也一次次被天下商盟直接毫不留情的反擊回來——
比如那一位被天下酒樓當眾丟出酒樓的皇族中人,又豈是真正腦殘得無聊去找茬?那不過也是無數次試探中的一次,不過那次天下酒樓的掌櫃選擇了當眾打臉,讓他們皇族臉面全失,不得不選擇放棄那個試探的棋子!
諸如此類,明的暗的,四國不知道試探過多少次,而且,不管他們派出多少強者試探,其結果不是鎩羽而歸就是直接有去無回!
而他們這麼多次試探後每次得到的結論匯聚起來只有一個總結,那便是,天下商盟,其背景實力深不可測!
自此之後,四國便默契的將天下商盟劃到了不可觸犯的勢力,江水不犯河水,不敢再有動作。
而如今,裊裊竟說眼前這個少年便是那讓四國,不,是五國皆是無比忌憚天下商盟的主人,這……
月浩天的目光忽然落在旁若無人親密互動的兩人身上,眸中精光一閃,一個不可遏止的念頭忽然閃現在腦海中,如果,這個少年真的是天下商盟的主人,按照他此刻表現來看——
他作為過來人絕不會看錯那少年看著自己的女兒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寵溺和……情意!
不錯!就是情意,且是那種整個眼中只有一人的情意。
雖然想到自己女兒的年紀即便是心理素質再強如月浩天也有點眉心抽搐的沖動,但是,如果這個少年是真如裊裊所說的身份,那麼,如果他成為了他的女兒的皇夫……
月浩天心有猛地一跳,這個念頭幾乎瞬間霸佔了他所有思維,他甚至仿佛已經看到這個少年若真是甘願為了他的女兒入主中宮成為皇夫,哪怕要他許諾他的女兒就此只他一人,那也絕對是整個翰月之福!
「嗤——」裊裊這次是真的忍不住猛地嗤笑出聲,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月浩天這個堂堂翰月帝皇竟然有如此沒有眼色的時候,竟連著璃曄這家伙的主意都敢打?
要知道就是她裊裊姑娘想要打這位的主意,那都是仗著他對她的特別,若不然,就是她都不敢輕易算計這位,一向自詡聰明的月浩天竟然……
呵,不過,也許就是月浩天太有眼光,她不過說出璃曄在凰天大陸的身份,他便已經連著璃曄對翰月的好處用處都算計出來了!
不過,月浩天,是不是有什麼忘記了?
她這個被他如此明目張膽賜封的所謂「凰天女皇」都還沒有答應繼任,他便連著她的「皇夫」都算計上了!
想要把天下商盟收歸翰月,納入囊中,也不怕自己活生生撐死!
她敢說,只要她一旦真的接任了這皇位,其他四國可能會因忌憚她的實力而就此沉寂靜觀其變,不敢與她直面對上,只會在暗地做點小動作以圖謀後計,甚至可能會暫時委曲求全待她飛升之後再圖大計,但若是璃曄這個天下商盟的主人一旦帶著天下商盟「嫁入」翰月後宮,那其他三國,就連麟嵐估計都會來參一腳一起對付翰月!
畢竟,天下商盟代表著
什麼?那是掌控整個凰天大陸的經濟命脈!一旦天下商盟歸順翰月,那等于直接掐住了其他四國的咽喉,其他四國哪里還有後路?那直接是相當于失去了半壁江山!他們豈能就範?
裊裊姑娘似笑非笑的瞥向月浩天,她忽然覺得,她是不是確實高估了他?
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竟還以為他能夠「逼」得她就範?
他是真以為她不知道他那些打算?
以為用著孝悌之義天下之責血脈親情甚至是她的聲名乃至天下輿論逼得她不得不接任皇位,以為她會不願成為那天下千夫所指的罔顧亡母遺願不尊生父遺志的不孝不悌之人,以為她會顧念血脈親情不忍真正傷他性命而被困頓于這深宮之中,以為她最後會為他今日種種安排或許已經散步到整個大陸的流言所迫,放棄飛升接任皇位?
呵,實在不好意思,先不說天下人敢不敢議論她這個天下強者莫不尊從的公主殿下不說,裊裊姑娘想問,名聲那玩意,能拿來吃麼?就算她被全天下認為是不孝不悌又如何?她會在乎?
她可從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骨子里沒有那些家國天下父子人倫以孝為天的思想,再者說,就算是孝,他月浩天也配她孝麼?他當得起麼?
所以……
裊裊微微挑眉,臉上第一次露出這麼久的第一個表情來,譏諷。
不待月浩天開口說出作死的話,畢竟,她可不願他這麼輕松就直接被璃曄一掌拍死了——
裊裊語調戲謔的道︰「月浩天,翰月皇帝陛下,我究竟該說你是天真還是該說你是虛偽?好,既然本尊拒絕得那麼直接你听不懂,那我們就來點雅俗共賞的……」
裊裊勾唇邪肆一笑,眸底的不屑都不需要仔細去看,分明畢現,櫻唇微啟時月浩天頓時沒有一皺,下意識想要阻止她接下來的話︰「你……」
卻不料裊裊姑娘絲毫沒有讓他說出什麼大堆禮義仁孝的訓誡來,神色驀地一變,整個人的氣勢徒然變得凌厲而霸氣,強大的氣場籠罩在整個御花園的上空,一時竟沒有一人敢有一絲異動,連呼吸都緊緊屏住。
眾人只听見那道綿綿軟軟卻帶著一眾奇異魔力似乎能烙入人的骨子里的聲音,漫不經心雲淡風輕的道︰「本尊從來就不曾稀罕過那區區凡俗帝皇之尊,更何況不過五國之一的翰月皇朝的皇位……」
裊裊姑娘聲音一頓,眉梢一挑,眉眼里盡是睥睨倨傲,那姿態神色凌越眾生︰「……那皇位,可夠資格讓本尊一顧?而你,講究仁孝禮儀,以我母妃之遺命,你配嗎?」
字字誅心,不過如此!
裊裊的姿態太過倨傲,裊裊的神色太過理所當然,裊裊的話,太過讓人無法反駁,裊裊的語氣太過不容置疑!
鴉雀無聲。
月浩天捂住胸口猛地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向裊裊,半響竟「噗」的一聲猛地噴出一口淤血來。
「皇上!皇上!」
眾人俱是一駭,驚叫出聲。
侍候在側的皇帝貼身宮人更是急急上前扶住月浩天,那幾個被他扶起後便站在一旁當背景的宮妃也立刻驚駭莫名的撲上前哭喊︰「皇上!皇上您怎麼了?快!快傳御醫!」
「對!御醫!御醫!」有反應過來的立刻也是瘋狂嘶喊。
這皇上要是此時此刻出了事,這翰月國要怎麼辦,他們要怎麼辦啊!
月浩天卻似乎完全听不見他們言語,只見他怒目圓瞪,幾乎是痛心疾首的怒指裊裊,猛地推開扶住他的眾人,又猛地踉蹌著上前一步,指著裊裊道︰「你這個不孝女,竟如此褻瀆我月氏皇族的祖宗基業,你……」
「滾!」一聲古琴般悅耳悠揚的聲音猛地淡淡響起,只那淡淡一字,卻猶如春日炸雷一般悍然打斷了月浩天的指責斥罵。
那一字話音剛落,沒有人看清怎麼回事——
自然除了坐在璃曄懷里的裊裊姑娘。
眾人只感覺到耳際一陣狂風猛地刮過,刮得眾人發髻凌亂,回過神來時,便听見身後「砰——」的一聲,有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回首一看,待看清那重物究竟為何,眾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向方才月浩天
所站的位置,頓時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且那一口涼氣吸得格外悠長——
眾人的牙關在打顫,此刻他們已經恨不得自己瞎了眼,也不希望自己看到了一國帝皇如此狼狽的一面——
只見他們的皇上,竟然被一個他們連容貌都尚未看清的少年一掌拍飛了——
絕對是一掌,因為那個少年此刻正緩緩的收回揚起的手,還姿態格外優雅的輕拂了拂衣袖,那模樣似乎沾了什麼塵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