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緊閉的眸中有淡淡冷光閃過。
另一個連滾帶爬好不容易突破狹窄裙擺限定的小碎步的障礙繞過斷壁的宮女此刻趕到,是最先開口說話那個,似乎地位要比哭得快上氣不接下氣的宮女高些,也有些主意,猛地一把扯起了那宮女,嬌叱道︰「哭什麼哭!七公主定是受了那起子看不過娘娘受寵的奸人所害,身體已經這般虛弱,哪里還容得你在鬼哭狼嚎,還不速速趕回去通知了娘娘,把太醫院的御醫們統統招來,要是七公主真有個什麼好歹,你我還有何面目去見娘娘,也就隨著去了罷了!」
這一番話連敲帶打,真的嚇住了那宮女,那小宮女一跌聲的應是,拉起裙擺就咚咚的跑了。
邊跑還不忘回頭叮囑道︰「冬梅,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七公主啊!要是七公主有個什麼萬一,娘娘一定會好傷心好傷心的!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很快就回來……」
最後一個字,已經遠得被輕輕吹散在秋風里。
看著那秋菊跌跌撞撞跑遠直至消失不見的背影,宮女低低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依舊躺在地上十分虛弱的似乎努力想睜開眼楮卻不能的七公主,又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口氣嘆得有些古怪,雖然沒有明顯的殺氣,但裊裊歷經太多世的世事磨礪,早已被危險練就出敏感的感知本能,心弦緊繃,時刻防備,身體卻努力放松,不敢露出一點端倪。
這身體剛剛歷經致命毒藥,根本毫無武功根基,太弱,又年幼,連基本的力氣都沒有,剛剛那一個小時里好不容易沖破三個穴道儲存的一丁點真氣,根本不夠塞牙縫。
若這人真起殺心,若不把握住時機,搞不好這剛得來的小命,又要玩完。
她實在已經膩了這身體換來換去卻永遠無法擯棄記憶的活法,若有可能,她會抓住一切可能繼續活著的機會。
破壞者,殺無赦!
突如其來的冰冷殺氣讓冬梅只覺得眉心一涼,身子微微怔了怔,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怎麼突然那麼冷?就像是……
像是什麼?
冬梅一時只覺得不對,卻又想不出什麼不對,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她輕柔的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塵土,勾唇譏諷的一笑,不就是結束一個四歲的小女孩麼?
難不成竟然還露了怯?
入宮這麼多年,若還能像那個柔妃般干淨無暇,怕是早已連尸骨都找不到了。
作為一個地位不高的奴才,想要活下去,並且活得好,雙手哪有一個干淨的!
那些個主子,哪一個不都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她們個個表面仁慈柔弱,賢良淑德,甚至吃齋念佛,不願雙手沾染血腥,只要動動嘴,劊子手從來都是她們這些身不由己的。
冬梅不緊不慢的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緩緩拔出刀鞘,雪亮的匕首在秋風中折射出冰冷的寒芒,倒映在冬梅似乎含著一汪春水的眼眸中,更顯凜冽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