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翰月國萬人之上的皇帝陛下猛地起身,瞳孔驟然因著太過詫異而縮小,神情格外悚然。
「砰——」精致古樸大氣的花瓶落地開花,碎裂成無數不可再還原的碎片,猶如那滔天大火里,那座寸寸成灰永不可修復的宮殿。
那一聲清脆的巨響驚得那林公公和小太監猛地一縮脖子,皇帝卻已經淒然驚叫一聲︰「柔兒!」他猛然將身法運用到了極致,轉眼間便只見一道明黃的身影飛掠了出去,身影絕然寂寥如被遺棄的孤獸。
「哎……皇上……皇上……您可等等老奴啊!危險!危險啊!」林公公這下可急了,頓時對著那小太監就是狠狠一瞪,要不是隔著遠他真想一腳踹死這該死的小崽子︰「你個混賬小崽子,等咱家回頭再收拾你!來人啊!來人啊!速速護駕!護駕!快攔住皇上……」
這皇上對似水宮那位可謂是情深意重,那位在火場里生死不知,這萬一皇上要是不顧江山社稷和龍體安危,沖進了火場……
天啦!
林公公越想越是驚悚,仿佛看見了皇上悍然不顧一切沖入火場的身影,喘著粗氣,猛地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借著劇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邁著大大的步子,一身冷汗,巍巍顫顫的朝著似水宮的方向跑得惶急。
月浩天只覺得這段距離,是他此生所經歷的最為漫長的距離,這段路,也成了他此生里最為絕望的路。
遙遙望去,火光映紅了原本黑寂如鐵的萬里長空,那被風卷起的長長的火舌勢如破竹,一路蔓延,幾乎吞噬了整座似水宮,他卻只能遠遠的看著,眼睜睜的看著……
腳下的路似乎很長很遙遠,仿佛永不可到達,心底有著一種永不能追回的惶恐,那個女子,那個曾經似水如花般的女子,總是靜靜安坐在那一隅天空里,溫柔淺笑等待他的到來,不爭不搶,不怨不怒,而今,她仍舊在那里,卻隔著茫茫的火海,那樣紅艷如血的顏色,讓他第一次生出一種超月兌了掌控的倉惶和絕望……
近了,近了,就快了……
柔兒,你等著我!
隔著那熊熊的火光,他仿佛看見那個似水般的絕美女子溫雅繾綣的勾起唇角,笑的風華傾城,月浩天幾乎將全身的原力抽空,第一次不顧任何後果,拋卻了所有算計預謀,步步謹慎,事事斟酌,拼盡了全力,朝著那滔天的火海撲了過去。
卻在將要接近那火海的一瞬間,整個人被人架起,生生的拉開了那幾乎無限接近的距離。
淚,無聲的溢出眼眶,倒映著那滔天的火海,猩紅的殘忍。
一口滾燙的心頭血,猛地從喉間噴涌而出,倒映在那熊熊火光里,格外淒艷寒涼。
朦朧間,他似乎看見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唇邊笑意繾綣,步履輕盈的踏空而去,回眸一笑,驚艷了他此生所有的歲月,他費盡全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卻只能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終于明悟,原來,有些事,再如何挽回,都無法改變……
哪怕,他手擁生殺予奪的大權,卻在不可追回的決然與生死面前,卑微如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