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146哽咽
過了分水嶺，又下了一個大坡，就是黔東南地界了。
這爿沒下雨，朗朗晴空一碧如洗，座座山丘綠意盎然，山山窪窪里的稼禾青翠欲滴。車跑得更快了，闖入眼簾的都是逼人的綠，下午三點半，出租車平安抵達綠茵。
雷鳴付了租費，跟師傅道了別，帶著母親住進了一家叫「好再來」的旅店，給母親打來了洗臉水才撥打林潔。電話通了，他嘴里卻像含著個麻核桃，什麼也說不出。林潔問了兩聲是「雷鳴嗎？」他才說︰
「是我。」
「有什麼事嗎？……問你吶。」
「我遭大難了……」
「怎麼回事？你說呀！」
「我爹被人殺了，還放火把房子也燒了。我爹死得好慘。」他說著哽咽起來。「是誰干的？雷媽呢？」林潔著急的情緒傳遞過來。雷鳴的眼淚就要包不住了，說話的聲音都是顫的。
「我媽挨著我的，誰干的你也猜得出，只是沒證據。」
「挨千刀的，……你不能再回老家了。」
「沒有，我想來找你，又怕你不方便，還有你父母。」
「這你別管，一切有我，你在哪里呀？」
「在你們縣城的‘好再來’旅社。」
「哦，這就好。我安排一下，明就來接你。」
「你父母願意嗎？」林潔的父親是那種沉默中透著強悍的男人，雷鳴總有些怯他，「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方便，你看你們寨子哪家的房子寬，給我租一間，夠我和我媽住就行了。」
「屁話。」林潔不高興了，「你把我爹看成什麼人了？我家就我和翠姊妹兩個，你能在這樣的時候想起我們來，我爹高興還來不急哩。別亂想，听見了嗎？」
林潔把手伸了過來，他一下心寬了，想想撥通了岑惠，岑惠在路上等車耽擱了，剛進家門，幾只小狗餓得眼楮發綠。他告訴她，他們已安全到達，要她注意身體，有事多找韋蔚商量。岑惠听得熱淚盈眶，他還是第一次對她說這麼貼心的話啊。跟岑惠通過話，想想還不放心，又撥通韋蔚，告訴她岑惠回貴陽了，請她照顧她。
為這三個女人，他可真忙啊，打完電話還自言自語。「也不知韋蔚找到工作了沒有？」母親听見不高興地嘀咕，「人家還用你操心，你的還被涼風吹著哩。」想了想又說。「昨晚她告訴我說，築城晚報要她了。」
深夜十二點，林潔來電話告訴他，一切都已說好，她們全家都很高興，把吃住都安排好了——一切隨雷媽，大家合在一處吃也行，自己開伙也行。再就是不能說家里遭難了，只能說鋒兒的爺爺不在了，孫子和媳婦不住一起，心里掛念，干脆搬來一起住。
雷鳴听了這番話，「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林潔知道他想什麼，冷冷的說，「我可不會落井下石，只能這樣。我有自知之明，好歹你將就幾個月，等你自己把房子蓋好搬出去，我們不就‘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了嗎。」
雷鳴听她說得淒切，想安慰兩句，她卻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