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193相面
老道說著目光集中在他臉上，身子慢慢前傾，捋須的手越捋越慢，表情越來越凝重，……雷鳴被他看得發毛，忍不住問︰
「師傅，我這相怎麼樣？」
「唉！我說∼你這相不看也罷，生死禍福都是自然，看了就不自然了。」
「可是，您看了呀。」
「看是看了，只要我不說，你不還是自然的嗎？」
「說吧師傅，我這相是不是不好。」
「你讓我怎麼說呢？相是少有的好相，只可惜你生不逢時。……你這相要生在亂世就能屢建奇功，殺敵報國，青史留名。像霍去病，像岳飛，像左權，人雖年紀輕輕，卻殺得敵人聞風喪膽，成為我華夏兒女的楷模。」
「師傅的意思是說我的命……不長？」
「唔……小兄弟的悟性果然好。常言說‘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像我這樣，都活九十三了，也沒有做出什麼，又有什麼意思呢？」
「您老是出家人嘛，要有這樣的心思又何必出家呢？不過听您老人家的話，好像您並不是只參研老君的道家學說。」
老道停住捋須的手，呵呵笑了一陣，乜著眼雷鳴說︰
「在這里幾十年，還很難找到像小兄弟這樣的人說話，你我果然有緣。既然拜的都是一尊神，我也不瞞你，我的確不只參研老莊。祖師爺的小國民寡思想故然好，可惜它只是一種精神樂園，現實社會的人並不是都講理的，日本人就曾想將我中華納入他的東亞共榮圈，我就是在那場戰爭中走過來的人，難免會有些離經判道的念頭，也會參研涉獵一些其它書籍。好了，小兄弟，我知道，沒有煩心事的人，是不會找我們的，你心里一定是有什麼解不開疙瘩，說出來我給你解解，做個忘年之交，面就不要相了。」
雷鳴听得忐忑不安，垂著眼簾想了想，抬頭看了看樹上幌子問︰
「這麼說，您老人家也不相信這一套？」
「嗨，你叫我怎麼說呢。霍去病為什麼叫去病？作為一代名將，他為什麼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死在病塌上？」
「這麼說這些是真的？」
「你真要看？」
「真要看。」
「唉！」老道一聲暗嘆，「那就把頭伸過來。」雷鳴連忙把頭伸給他，他伸手從後頸一路模上頭頂，在頭頂停了一會。「抬起來。」雷鳴依言抬起頭。老道站立起來又看了看他的兩腮，「手。」他伸出雙手，老道捉住他的雙手坐下，看了看放開。「報你的生辰。」雷鳴報了生辰。老道眯著眼楮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流露出幾分悲憫的神情來。
雷鳴心里更虛，不敢問了。老道盯著他沉默一會嘆道︰
「你一定要看，我就不留情了。……你長相出眾，可惜壽誕不長。你福星，禍星，財星，殺星盡匯于頂，說明你福盛禍也盛，財盛殺也盛。財星于亂世主兵，治世主財。你過去克父，正犯桃花煞，壽誕三十二。信不信在你，說不說在我，你硬要我說，我不說你還以為我騙人。你二十二佔二十三撞了一台大禍，二十六佔二十七還要撞大禍，但你不是死于禍而是死于病。我不收你的錢。」
老道說完把臉調向正前方，眯眼養起神來。
雷鳴听得心寒，心里惦著的牢獄之災也忘問了。
他愣怔著按老道的說，法算出他還能活九年。只能活九年了？他有些不信，但過去的和現在的老道說得很準。不收錢，他憐憫我？雷鳴回味過來心里有些憤怒。掏出張百元大票塞進老道手里，「給師傅買套衣服穿。」說著起身離去，老道看著手里的錢說︰
「果然是顆財星，小伙子，記住，凡事都有例外。你要注意修德，修三德——人德，地德，天德。德厚緣廣，緣廣命長。」
雷鳴沒敢回頭，只感到後心涼陰陰的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