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215馬臉朝東牛臉朝西
何葦有些失落,可還是跟他男朋友走了。
她跟許多家庭條件優越的城市姑娘一樣,既有聰明好學、樂觀向上、活潑好動、正義感強的長處,同時還兼具著任性、幻想、怪念頭多的毛病。一個個都假小子似的,嘴上一套一套,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人生經驗,「郎豬」是怎麼回事,她們就更不知道了。
那天她在電話里罵過雷鳴後,又冒出了個怪念頭,說她看到了母系社會復闢的曙光,林潔和岑惠就是母系社會復闢的先軀。
先軀其實就是試驗品,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那個「試」字。
這個「試」早讓雷鳴焦頭爛額了——那邊的你不讓她生,她偏要生,這邊的林潔還在加碼。一切的因果讓雷鳴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真的,他害怕了。林潔那麼漂亮的女子,就老是走不進他的心靈,究其根源就是他真的害怕了。
老百姓的生存哲學是「淡淡酒,常常有」。他是地道的山里人的兒子,他知道過日子要細水長流。妖精的那杯酒太美太濃太烈,忍不住喝了,惡夢就一直伴隨著他。還什麼摩梭人的走婚習俗,還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喲。糊涂。他需要的是惡夢醒來,是安全,是掙出泥沼。
在他的價值觀里,為那點事去坐牢不值。
他知道現實是現實,法律是法律,人得守本份。守本份淡淡酒,才會常常有。否則,淡淡酒你也喝不成,因此他要擺月兌困境,過正常人的生活。
類似何蔚這樣的姑娘、小伙哪里知道?可韋蔚知道,她出生苦,沒那麼多的怪念頭。她知道雷鳴的處境,也知道他不甘心這樣,還知道何葦的那些怪念頭,是某種女權思想膨脹的表現。她倆曾私下爭論過多次,韋蔚是個失敗者,何葦如何貶損點評,她不便辯駁。可何蔚的那種以她為鑒,以林潔為榜樣,看準就上的想法很令她擔心,就怕自己這段失敗的愛情,誤導了好朋友,于是不輕不重地跟她開玩說︰
「不知哪個小子要倒霉了,你可別嚇著人家,要知道中國男人都是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文化氛圍中燻陶出來的,你的想法很危險,別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可是,她仿佛沒有听進去,進而還萌發了母系社會復闢的怪念頭。事實上她的榜樣林潔已吃夠了苦頭,更不用說母系社會復闢了。韋蔚一語道破天機,男人也需要安全感,誰不怕自己的妻子是個一點就著的煤氣罐,誰娶妻不是為了居家過日子。過日子不是演戲,有人抱怨妻子是兩個版本,在外面的版本清清爽爽,回家來的版本像個抱母雞。因為這才是真實的生活,自己人有什麼不清楚呢?還用作假嗎?所謂相敬如賓的夫妻未必就是模範夫妻,起碼相互間也有少許隔膜。
還是那首歌唱好——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不是你的你就別再勉強。勉強不來,勉強來的生活在一起,就跟穿扭襠褲子似的不舒服。你要蓋房子,她偏要學開車,你不讓她生孩子,她偏要生。你不讓他學那些玩藝,他偏要學。言語輕不得,也重不得,哪句話說得不好听。
哼。一個馬臉朝東,一個牛臉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