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308老祖
這又是一樁怪事，有病找醫院，打官司找法院。
政府部門，是職能部門，各有各的職責，各有各的職能，各司其職，各負其責，職責不同，職能也不同。可是，中國的老百姓就喜歡找政府，被人了找政府，生病了找政府，抓小蟲子也要找政府。這也許就是中國的國情吧。
前些年政府大包大攬慣了，現在的農村，有多少農民知道縣政府、鄉政府的辦公樓里掛的那些牌子，哪一門是管哪一門的呢？而事實上有的事你就不能不找政府，就像捉小蟲子這樣的小事，政府不出面，難說還真要誤事，因為醫院組織不起人來。
還是那句話，實事求是，具體情況作具體分析。
林延彬把全村的老老少少都發動起來，捉了一個下午，直到秦主任的秘書把苗族老人和他的孫女送到，也沒有捉到一只。還是另一個村公所下轄的苗族村子的村民，在麻林里捉到了幾百只，用罐頭瓶裝著送來。老人的曾孫女名叫熊蘭，初中剛畢業。個子不高，臉圓圓的，紅撲撲的，笑起來很甜，牙很白。老人的名字不便問，小姑娘叫他老祖，大家也跟著叫老祖。他也當得起。雷母看他一臉的滄桑歲月，希望之燈在心里一亮，雙膝一曲跪了下去。叫道︰
「老祖，借你的壽了。」
老人不會講漢話，也听不懂。小姑娘雖是給老祖當翻譯，也沒有听明白雷母的話，但祖孫兩明白她的意思。老人晃著罐頭瓶，嘰嘰咕咕的說了一陣。熊蘭翻譯說︰
「我老祖說了，看樣子這大哥是有救的。到底有沒有救，要等他看了雞卦再說。你們去抓只叫得最好的公雞來。」
兩個男人去抓雞，攆得到處飛，岑惠看了哆哆的一陣喚，撒了幾把包谷，把雞都哄在一堆，雞只顧搶食，那只最雄的公雞輕易就被林父捉住。拿來遞給老人，老人模模雞冠，雞哎呀哎呀的抗議，他嘰嘰咕咕的唸著咒朝病人屋里去，林潔看他要進屋，開門先進去對雷鳴說︰
「你不要動，秦主任幫我們請得個活神仙，他救你來了。」
從外面進去的人，要站一會才能辯認東西，雷鳴縮在右面的角落里，雞「哎呀」的一聲叫喚，他抬起頭來，老人的眼力還很好，模索著過去，站他身邊拿雞在他的頭上繞著圈子，嘰嘰咕咕的唸完口語。雞又「哎呀呀呀」的叫了兩聲，出來朝天拜了三拜，跟熊蘭嘰咕了幾句，把雞交給林延彬。熊蘭說︰
「藥醫有緣人，把雞殺了吧。現在我老祖要幾塊瓦，燒燙了焙這些藥。」
林延彬嫌這樣耽擱時間，把雞遞給袁天國，對熊蘭說河對岸有個酒廠，這些藥交給他拿到對岸去焙。熊蘭用苗話譯給她老祖，老人听了直搖頭，他要親自去做。林父感到這里邊有奧秘，把老人扶到酒廠離就他遠遠的站著。只見他打了個盤腳做在灶門前，捧著罐頭瓶虔誠地禱告了一番，又嘰嘰咕咕的唸了一氣，才把那些蟲子倒在草紙上，從懷里模出個紙包來倒了些什麼進去，然後包好，放在滾燙的灶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