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之寧采臣 第二章 俠骨丹心燕赤霞

作者 ︰ 公子蒼生

一桌一榻一書架,再有就是整齊擺放在靠窗架子上的文房四寶和油燈,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簡簡單單,這就是寧采臣的房間。

雖如此,散發著油墨書香的房間里自有幾分淡然的書卷氣。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雖是陋室,然金胖子粗中有細,好爽灑月兌,寧采臣豐神俊朗,氣度超凡,自是增色不少。

道人自詡游歷天下,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不知凡幾,不想偶入山中竟然也能遇到這般人物,只覺不虛此行。他雖是修道之人,卻是半道修行,算是半個紅塵中人,修的是入世之道。只是這些年,世道多舛,人心涼薄,林林種種的遭遇令其產生了避世之心,因此才有了今日之事。

席榻而坐,寧采臣和金胖子各自說了自己姓名表字,道人這才言道︰「某姓燕,字赤霞,算是半個修道之人。今番卻是嘮叨二位了。」

燕赤霞?!

這道人竟然就是燕赤霞,那個外冷內熱,仗劍天下,俠骨丹心的大胡子。

亂了,全亂了。

按照歷史,自己至少也要娶妻之後,在金華才能踫上。算算時間至少提前了六七年,自己這只蝴蝶,果然已經開始潛移默化的影響聊齋世界了,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如今世道開始崩壞,不知那個與自己注定要談一場驚天動地,肝腸寸斷的女子是否安好,只望她不要遭難才好。

一瞬間思緒萬千,寧采臣也不露分毫的異色,只道︰「燕兄客氣了。」

聞听道人的名字,金胖子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听燕兄的口音,應是西州人氏吧。」

燕赤霞也不隱瞞,道︰「確是西州。」

話音剛落,金胖子驚呼道︰「原來閣下便是鏟奸除惡,行俠仗義,鼎鼎有名的十三省總鋪頭燕赤霞。觀止神交已久,只恨不能一見,不想今日得遇真人,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幸甚幸甚。」轉而又對寧采臣道︰「我本是尋思著明日才來探望逸仙,幸好今日早來了,不然若是錯過,豈不遺憾終生。」

胖臉上浮現的由衷之色,無分毫作假,顯是早就存了結交之心。饒是燕赤霞一貫淡然,也不由多看了金聖嘆幾眼。

「觀止是個有心人啊。」

寧采臣感慨不已,都言商人狡詐,然而世間又有幾人有胖子這樣的誠摯之心呢。慨嘆了番,寧采臣又想起,燕赤霞確實有這麼個身份。據傳言那些貪官污吏,邪惡奸人每每聞听燕赤霞三字都嚇得屁滾尿流,唯恐其尋上門來,可見其威名。他好奇的是燕赤霞身為道門中人怎得入了六扇門,這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他道︰「燕兄是道門中人,怎得又入了公門。」

燕赤霞解釋道︰「燕某本來就是個捕頭,半路才機緣巧合修了道。兼且紅塵是非多,燕某又見不得不平之事,每每遇到總是忍不住出手,未免麻煩就一直掛著這麼個身份。道不道,官不官,倒是叫兩位笑話了。」

原來是這樣,以燕赤霞的為人這樣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寧采臣理解他的無奈,正色道︰「澄清宇內、掃蕩犬鼠,此大丈夫之行也,我等佩服還不來及,又何來笑話。再者,只要問心無愧,念頭通達,又何須在意他人風言風語。」

金胖子最羨慕的就是燕赤霞這等人物,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剎然而來翩然而去,無拘無束,豈不快哉。他拍著桌子道︰「逸仙說得對,快意恩仇,逍遙自在,大丈夫當如是。」

原本醉醺醺的燕赤霞眼中驀地閃過一道亮光,似有所悟,朗聲道︰「念頭通達,問心無愧。好,說得好,倒是燕某著相了。來,喝酒喝酒。」

金聖嘆本就垂涎欲滴,聞言立刻接過紫葫蘆,連連灌了幾口,才一入月復就兩眼放光如見了美女一般,驚嘆道︰「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說著又戀戀不舍的把紫葫蘆交到寧采臣的手上。

拿過酒葫蘆,寧采臣昂頭喝了一口,才剛入胃,就升騰起一股暖洋洋的氣息,秋雨的寒意一閃而逝,渾身上下舒展開來,無一個毛孔不舒服不快暢。俄而一陣淡淡的清香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身上練武遺留的暗傷都悄然消失,連停滯許久的功夫似乎都有所精進。

燕赤霞眼中精光一閃,暗道︰內外通明、超凡拔群,好一塊璞玉。若能入道,定然成就非凡。他微微瞥了眼金聖嘆,暗暗可惜,此子雖然性情豪爽,卻終究是個濁物,這酒浪費了。繼而他又無聲失笑,天地間的美玉本來就少,能偶然踫到一個已經難得,又豈能強求。

感觸之間,他又听寧采臣道︰「如此仙酒,豈能無菜,當詩之。」

連飲幾口,寧采臣已然有了幾分醉意,拍著桌子酣然歌曰︰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五岳為之傾。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

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夸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佩三尺劍,一怒即殺人。割股將敬酒,談笑鬼神驚。

千里殺仇人,願費十載塵。專諸與田光,相結冥冥情。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別母西門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不歸又如何。

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十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尸枕山千尋。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尸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逐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凌弱,縱使有理亦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惡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斗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墜地殺四方,裹尸馬革固其常。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听︰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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