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襲向大地,降下大雪的北方草原已是一片銀白。
從沒見識過這等天候,怕冷不已的斐淨在開始下雪的那一日,即被湛朗用上好白狐毛皮制成的衣裳給裹得全身密不透風,還是花雕堅持絕不能把眼楮也都給蓋上,不然湛朗真會按照斐淨的意思,將她從頭到腳給裹成了顆白色毛球,一推就能滾。
因為天冷的緣故,近來他們的夫妻業務交流得更是頻繁,最常見的情況就是,斐淨死抱著湛朗不放,愛極了他那因妖力關系,可以愛升就升、想降就降的體溫,只要將湛朗抱在懷里,她連點炭盆的功夫都可以省了,自家夫君遠比任何保暖工具都管用。
兩手抱著顆毛球的湛朗,不得不暫時將府中的事務都放下,成天讓畏寒的她纏著賴著。為免平日就愛睡的她,在這天候下會睡得更無法無天,他只好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對她滔滔不絕,不過幾日,他就把他在妖界時的生活情況都跟她全部交代清楚了。
斐淨在搞懂妖界秩序後下了個結論。
「所以說,你之所以會當強盜,是因在妖界本來就是強者為王,誰厲害東西就是誰的?」難怪他一點也不覺得當強盜有什麼不對。
「不錯。」
「妖界沒有道德觀?」
「沒有。」誰耐煩人類那麼多莫名其妙又唆的規矩?
「可你既然來了人間,你怎不學學人間的道德觀?」他又不回妖界了,總要融入這邊的世界不是?
湛朗不以為然地問︰「那種荒謬又虛偽的東西,有學的必要?」不然這十年來她也不會過得那麼慘了。
好吧,這類因種族不同所產生的觀念歧異,的確是不能勉強。
站在屋外的花雕,在不意听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後,不禁拉過了木木西問。
「姑爺……是妖?」
「是啊。」木木西一臉理所當然的應著。
「你們都知道?」她再看向其他都聚在外頭打掃積雪的人們。
「打一開始就都知道啊。」宗主又沒有瞞過他們。
「……」這種異常鎮定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無視于花雕的訝異,房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凍僵了……」斐淨想睡又不能睡,想出門又沒法出門,被寒冷打敗的她,沮喪地趴在他的胸口抱怨。
「不會的。」都已經包得像顆球了。
她以指戳戳他的胸膛,「你為什麼要挑這麼冷的地方住?」
「我是狼妖,自然會喜歡草原這種地方。」或許是天性的緣故吧,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就已經來到這塊土地上了。
斐淨打了個哆嗦,把又變冰的小手收回來,低下頭呵了幾口氣。
他看著她被凍上兩抹緋色的面頰,心疼地道︰「夫人要真不習慣,搬家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你既然喜歡住這咱們就住這。」她這人向來就是打定主意就會堅持到底,「嫁狼隨狼,我早晚會適應過來的。」
這還是頭一次听她這麼為他著想,湛朗的心情因此輕盈得就像是外頭的雪花,令他忍不住低首將她吻了又吻,她卻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而打斷他。
「你的尾巴呢?」
他被這天外飛來的一句給問得愣住了,「尾巴?」
「不都說是狼妖?是狼就得有尾巴。」她眨眨眼,眼底全是興奮之情。
「我早就化形了……」湛朗僵著俊臉,都不知已有幾百年沒想起他還是頭狼時的模樣了。
她頓時大失所望,「所以尾巴就出不來了?」
「嗯,夫人很遺憾?」
她說著說著就推開他站起身要走,「我去院子里抱大狼的尾巴。」
「回來。」她又想去跟那些大狼卿卿我我?
斐淨不滿地停下腳步,看向他的神情,一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雖然沒有尾巴,但有別的。」湛朗咬咬牙,極不情願地開口。
「喔?」她的眼楮閃閃發亮。
就在那天當晚,當宗主抱著圓球般的夫人來到飯堂用膳時,一眾人等皆瞠目結舌地望向主位的方向。
他們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為了討好夫人……竟不惜在頭上頂著一對狼耳朵示人,也不管他這副怪模怪樣有多招人注目。
木木西邊搖首邊感慨不已,「這年頭寵妻不易啊。」
「就是。」
「委屈宗主了……」
「你懂什麼?說不定這是宗主他們的閨房之樂。」
听著底下人們的七嘴八舌,湛朗在回房後,為保住他這宗主的顏而,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
「夫人,咱們能不能不要狼耳朵了?」
「那你給我尾巴。」
「……」她有必要這麼執著嗎?
于是,宗主大人繼續在府內豎著一對狼耳朵招搖餅日,並收獲竊笑無數。
直到府中堆積如山的事務讓木木西再也應付不了,湛朗這才終于得以離開斐淨的身邊,不必再繼續扮狼哄妻。
只是在他忙了三日後,回到房里想抱抱自家夫人以慰近來的辛勞,卻在房里撲了個空。
他依著花雕的指點來到雪停後的後院,張眼瞪著斐淨在後院邊的走廊上,與那十只大狼抱在一塊兒睡成一整團。
不就是多了條尾巴嗎?
哼,這票吃里扒外的大狼,平常就是這樣勾引他家夫人的?渾身散放冷氣的湛朗陰沈地笑了笑,然後朝身後揚手。
「阿提拉。」
「在。」
「磨刀架柴,晚上大伙加餐!」吃了它們後,看誰日後還敢再跟他爭寵?
阿提拉咽了咽口水,「真的可以烤來吃嗎?」早想試試它們是什麼味道了。
「行。」
花雕無奈地上前趕走小命就快不保的大狼們,然後搖醒斐淨將她奉還給自家姑爺,省得無故平添了十條無辜狼命。
睡得糊里胡涂的斐淨一張開眼,就看到湛朗漾著俊美無儔的笑臉,眼神還似妖如媚的,害得她的心當下跳快了幾下。
湛朗催眠般的嗓音,徐徐在她耳邊誘哄。
「夫人,咱們再練練夫妻相處之道好不好?」他就不信他敵不過一條尾巴拴不住她。
「有新招?」求知欲強盛的斐淨兩眼一亮。
「有。」
湛朗動作利落地將她抄抱起,目標直指她房中所蓋的那間專用澡堂,趁她猶迷迷糊糊還不怎麼清醒,剝光了她的衣裳將她扔進溫度適中的浴池里,斐淨眯了眯眼楮,身子被熱水這麼一包圍,舒服得差點就又再睡過去。
另一抹赤luo的身影及時來到池中,一把將差點睡到水里頭去的斐淨撈出,以免滅頂,接著,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撩撥她。
落在她耳際的輕咬所帶來的酥麻感,令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那雙撫過她身子的大掌,似乎為池水增加了更灼熱的熱意,她掀開眼簾,不語地看著披散了一頭黑發的湛朗啃咬著她的頸項,那微微的刺痛感,當下加快了她的呼吸,也讓心跳的節奏失去了控制。
當他擁著她纏吻,並將修長的雙腿擠進她的腿間時,她听見他喘息地在她耳邊道。
「別怕……」
她不解地問︰「要怕什麼?」
也是,以往那段記憶,早已被他消滅得不再留下痕跡,如今的她,是他的妻。
他微笑地吻上她,「沒什麼。」
納蘭清音兩指拈起桌上已看完的密信,將它給撕了個粉碎。
「原來是西苑國。」
不久前南貞國所失竊的魂紙,竟是被兩苑國派人給偷的?偷也就偷了吧,沒想到西苑國竟還把這事栽贓嫁禍到狼宗的頭上?
以往無論哪國想動狼宗,他是不會理會的,畢竟狼宗在鐵料一事上的確是缺德得過分。可如今不同,湛朗已娶了小淨,狼宗即是她的夫家,他怎可能任由他人去破壞小淨的幸福?
斐思年收走桌上的碎紙,即使也因此而怒火中燒,面上的表情卻絲毫不顯山露水。
「確定是西苑?」好久沒這麼想砍人了,這事他得找斐然一塊兒好好計劃一番。
「嗯。」納蘭清音招來身後的管家,「北蒙國和南貞國的動靜都打听清楚了?」
「預料今夜就能收到消息。」
他邊拆開信件邊吩咐,「整理好情報後,捎封信給小淨,這事就讓她看著辦。」
「先生不插手?」斐思年與管家皆是一臉驚訝。
低首看著花雕鉅細靡遺的生活報告,納蘭清音唇邊泛起寬慰的笑意。
「她已經嫁人了,也是該長大了。」
同一時間,正于西苑國京城的黃金門莫追,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沒想到南貞國被盜走的魂紙竟是在那老頭手上……」莫追突然發覺,他太小看那位江山與美人兩者都愛的西苑皇帝了,沒想到他竟敢利用魂紙去拈狼宗的狼須,都不怕會被咬嗎?
與莫追一道來西苑國找魂紙的月穹,听了也是有些訝然。
「借刀殺人?」西苑國明知在狼宗身上討不了好處,所以就利用南貞國和北蒙國?
莫追點點頭,「八成是西苑皇帝不甘損失了美人又被搶走西苑戰馬,所以這才給狼宗下了個套。」
月穹搓著兩掌,「目前狼宗知道這事了嗎?」
「應該還不知。」
「很好。」
「師姊,你想去偷西苑皇帝弄到手的魂紙?」莫追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麼。
「嘿嘿,我就是打算來個黑吃黑。」她就不信西苑皇帝被偷了後敢大聲喊抓賊,要敢的話,看他怎麼向諸國解釋他的魂紙是哪來的。
莫追也覺得這個機會錯過可惜,「那我祝你好運,反正今年我要燒的魂紙已經到手了,這機會就讓給你。」
「謝啦。」她擺擺手。
在目送莫追走遠後,抬首看著天上飄著的鵝毛大雪,月穹決定在行動前先去打探打探西苑皇宮近來的消息。
快步走出無人的巷子後,月穹即人步走向位在街尾的一座老牌大客棧。當她踏進吵雜不已的客棧大廳不久,即不意撞上了個正踩著急忙腳步往外頭走的年輕男子,下意識地,她扶住來者的肩,待他站穩低聲向她致謝時,她一逕呆呆地看著他。
「姑娘?」公孫狩不知她怎還抓著他的手臂不放。
月穹的兩眼滑過公孫狩極為出色的臉龐,再掃過他那一身高大勻稱的好身材,緊接著,她眼中乍迸出光芒,抬起兩手用力握住他的肩,極為興奮地對這名讓她驚為天人的陌生男子大喊。
「讓我畫一幅你的luo畫吧!」
「……」不只是公孫狩,全客棧里的人也都用同一號像看瘋子的表情看著她。
「不想全月兌的話那半luo也行,看你是要月兌上衣還是月兌褲子都由你選!」她所寫的小黃書里正缺插圖的範本主角呢,她怎能放過身材這麼好的苗子?
公孫狩沉默了半晌,然後選擇扯開喉嚨大叫。
「非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