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獵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突破重圍(1)

作者 ︰ 落塵曉月

曼絲等人選擇從西城門離開帝都,隨行的還有楚媚母女三人。出于軍事防衛方面考慮,早在帝國的建立初期,東、西城外幾十里的肥沃土地就這樣一直荒廢著,一眼望去,官道倆側,除了零星散落的土包、山丘外,是一片無際的平原,有著荒疆大漠平原似的浩瀚與雄壯。

剛剛出城的曼絲等人策騎馳在這無際的平原上,在跨下坐騎鬃毛飛揚飄舞里,在銀色鞍鐙映著陽光閃耀下,黑衣、黑巾、黑披風的獵鷹們,帶著還未消散的血腥味,有這一股說不出的狂傲與剽悍的意味。

或許是令狐絕受傷的緣故吧,騎在烈炎背上的曼絲心里總有股說不出的煩躁和不安,她目光凝聚,倏地,在視線的盡頭,靜靜峙踞著宛如一條鐵線般騎影,靜寂無聲,自然流露出一股百戰沙場的森森氣息,懾人極了。

「停。」曼絲揮手道,身後的獵鷹們迅速地簇擁到她身後,連跑過頭的魔可也再次返過身來。到烈炎的身邊,抖抖碩大的獅頭,顯得有點慵懶。「怎麼?曼絲,這支騎兵難道是來對付我們的。」修斯牽著馬韁,森寒的眸子里布著一層揉合著血光的煞氣。

默默的注視著,此刻,他們離這支騎兵還有三里左右的距離。略微沉吟道︰「不管是不是來對付我們的,我們先繞過去。」修斯點點頭,畢竟他們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點傷,這個時候硬拼,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于是,他們換了個方向,朝南面馳去。果然,那支騎兵隊伍也跟著他們緩緩移動,但看著速度,好像並不是來追擊他們的。帶著那麼點迷惑,他們越過官道,準備先繞個圈子。可還沒等他們馳出一里,遠處,映入他們眼簾的又是一支騎兵,人數比先前的看到的還多,足有倆、三千人。看到這種情況,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仿佛猶豫了一下,曼絲斷然道︰「走,我們上官道。」

肅立在一側的圖蘇臉上有傷勢帶來的紅暈,他當即明白曼絲的意思,瞳孔里閃耀著堅定的光芒,策騎道︰「修斯、曼絲,我先帶幾個人去後面阻擋一下,你們盡快突圍。」

臉色依舊蒼白的曼絲點點頭,圖蘇和凱諾、西羅、圖朋相互對視了一眼,四人策騎越眾而出,朝帝都的方向馳去。他們四個是除修斯外,獵鷹里的最強者。

修斯不明白了,敵人明明在南面和西面,他們怎麼反而向東面馳去。帶著一股寒氣,曼絲解釋道︰「這倆支騎兵隊明顯是臨時召集來阻擊我們的,他們的任務就是負責拖住我們,真正對付我們的應該跟在我們後面。」說完,眼眸里有一絲懊惱浮現,剛才要是直接從正面突擊,可能形勢會比現在好很多。戰術就是這樣,可能有時候你懂得越多,考慮的越多,反而會落入敵人的圈套。

「這樣,修斯,你和我打沖鋒,圖鳴,你負責壓後,其余兄弟分開倆側,把她們母女護在中間,記住,不管發生什麼情況,只要我和修斯沒有停下來,你們一直往前沖。」簡單的布置完後,見所有人都沒有異議,曼絲右手已緩緩的舉起,背對著冷冷地道︰「今日一戰,我們不求殺敵,我希望每個兄弟都能活著等公子回來。」她的語聲與她的右手同時垂落,倏地烈炎竄出,同時策馬狂奔的獵鷹們驀然暴雷似的應聲,讓夾在隊伍中間,沒有經歷過這種排場的楚媚母女嚇得一激靈,尤其是楚媚,早已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中,心腔兒亂撞,面容蒼白。她此刻,竟有點後悔,後悔答應一起回紅月城。

而此時,前方,察覺到獵鷹動向的張伯當眼神里流露出贊賞的意味。作為帝都四衛之一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品嘗過沙場的滋味,而眼前,就這麼幾個人,竟讓他回憶起年輕時浴血沙場的情景。雖然他不知道眼前這群年輕人,到底做了什麼,讓鐘離大人冠以叛逆謀反之名,但卻不妨礙他對這群年輕人的欣賞。「這次是真正的騎士。」望著如狂風般,帶著無盡霸氣沖刺而來的修斯等人,他消瘦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惋惜。

但這種欣賞和惋惜,並不足以改變他軍人的天職。于是,在蹄聲響起之時,擠排蜂擁在他身後的騎兵都舉起了手中的刺槍和護盾。而他卻悄然的退了下去,在他的字典里,一個合格的將領,應該永遠站在隊伍的後面,這樣才能更清楚、更有針對性的把握整個局勢。

烈炎的鬃毛似紅雲飄散,四蹄宛如輕踏虛空般躍起,一道火龍朝只距離不過數十步的騎兵飛去。雖然官道寬敞,但並排的十數騎兵也讓空間變得狹小,第一排的騎兵只能面露恐懼的迎接死神的到來,他們在烈火中慘叫、嘶吼,胯下坐騎像一只只燃燒的火球,在淒厲的嘶鳴中到處竄著。

看著火龍再一次席卷而來,張伯當改變了策略,由開始純粹的防御陣型,變成了前隊沖刺,後隊圍堵這種有層次的防御陣型。于是,在火龍猙獰肆虐之下,在一條條身軀冒著火光的摔跌僕倒之時,前隊的騎兵和出于箭頭位置的曼絲,修斯交上手了。鐵蹄紛飛,修斯霍然掠起一片銀流,暴旋之下,已有頭顱飛向天空,五具無頭身軀從馬上墜落。沒有丁點的猶豫,直直地殺了進去,而侍立在倆側的騎兵吼聲沸騰,槍光如林,紛紛刺向自中間闖出的修斯等人。于是,在槍尖的寒光與刀影的旋滾中,血與肉不絕濺散,人命如草芥般冥滅。

雖然修斯等人的境界比這些騎兵高出太多太多,但戰場不是武者之間的比斗,它可以用生命來消耗你的斗氣,一支軍隊可能圍不住一個強者,但一支軍隊絕對可以殺死一個強者。雖然曼絲,修斯雙騎過處,倆側的騎兵有如滾湯澆雪,頹潰消敗。但前面的騎兵還是死死的堵住,一時間,烈炎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到處都是如林的槍影,憧憧的人影,尤其楚媚母女的存在,讓他們不能憑高深的斗氣從空中掠過,只能陷入包圍圈,屠殺著沖上前的騎兵。

見對方渾身散發的金色斗氣,張伯當楞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困在自己隊伍里的竟然是十幾個聖戰士。懷著極度忐忑的心情,他再次的改變了策略,命令手下的騎兵射殺他們跨下的坐騎,只要拖住他們,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于是乎,幾個獵鷹跨下的坐騎忽然地抽搐一下,悲嘶著倒了下來。落地的獵鷹更加瘋狂了,斗氣罡烈雄渾護住全身,刀影如浪潮般卷起,那些圍上去的騎兵卻俱己肢折命殘的倒了一片。

眼看自己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張伯卻笑了,那笑如刀,那笑,狠毒得帶血!因為他看見,帝都方向有一群紅色的騎影,呼嘯著,狂嚎著,朝這邊席卷而來。

熱血濺散中,右手臂已被劃出一道血槽的曼絲發出一聲淒怖的喊叫,許久沒有動用的鬼忍絕技「鬼音」出現了,這聲音,宛如千百個厲鬼慢慢沒入黃泉時的慘叫,宛如無數個身背冤屈的鬼魂踏入奈何橋頭的述說。于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絕望和耳膜里那鑽心刺骨的疼痛合在一起,這些幾乎沒有多少武者根基的騎兵雙手抱著腦袋,流露出極度驚駭、恐怖的神情。就是心如堅石的曼絲此刻也有些不忍,她知道,這些士兵以後就算活著恐怕比死了還難受,這種恐懼和絕望將永生銘刻在他們心里。可現在不是她應該仁慈的時候,刺穿一個哀嚎騎兵的心髒,他把一個失去坐騎的騎兵拉了上來,朝修斯等人喊道︰「走。」

于是,騎影如利刃般刺穿整個圍堵的騎兵隊伍,在身後騎兵圍上來前,卷起漫天的塵土,揚長而去。

而此刻,負責斷後的圖蘇四人卻陷入了危險的境地。和臨時調遣過來的張伯當等部不同,這支追兵是鐘離潮特意挑選的家族私兵,別看只有區區的三百人,卻被帝都一些家族的侍衛尊稱為「紅魔」。

紅是因為他們身上一襲的紅色鎧甲。魔是指他們作戰時的瘋狂。可這些侍衛可能不知道,這些被他們叫做紅魔的士兵個個都有戰將的境界,幾個隊長,更是有中級戰帥的水準。但如果光是這些人,對圖蘇四人還產生不了威脅。真正讓修斯等人陷入困境的,是紅魔的首領——呂輕侯。這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竟然已有高級戰侯的境界。

此刻,他已經從馬背跳落,緩步朝已經被手下圍在中間,背靠背站著的圖蘇四人逼近。他的雙眸很是特異,尖銳如鷹,光芒有著一股無比的洞察力,仿佛能看穿他人心扉般,那樣的冷厲。環視著四周倒臥了一地的尸體,心里有些難過,這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弟兄,想不到竟然在眼前四個年輕人的手中,折損了一小半。于是,一股怨毒浮上他的雙眸,冷冷地道︰「怎麼?還想頑抗。」

剛被他擊中胸口的圖蘇,舊傷發作,只覺得全身的骨骼肌肉都似碎裂般劇烈疼痛。他噓了口氣,聲音嘶啞的開了聲︰「少廢話,有本事就來吧。」說完,壓低聲音對緊貼他背後的凱諾三人道︰「我拖住他,你們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說話的是一臉血污的西羅,他手中血印幻化出來的血刃,此刻已淡薄了許多,可見也是強弩之末。四個人緩緩轉動著,輪到西羅直面呂輕侯,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是個極其強悍、狠厲執著又冷靜的人!

而呂輕侯已沒有耐心在等下去,雖然先前派了一半的紅魔前去追擊,可要是前面的人都像這四個年輕人一般難纏,那想全部殲滅的話難度很大。于是,他轉過身,朝四周手持弓弩的手下,揮了揮手。于是,離弦而楚的箭矢似滿空的殞星曳尾朝圖蘇等人射去,刀影飛舞,叮當嗆啷之聲起落盈耳,數以百計的箭矢閃著一溜溜的光輝墜下地面。

可這樣的情況沒有堅持多久,「哧」的一聲,一只箭矢透進了圖朋的左胸。刀影倏地一凝,數只利箭透過縫隙,朝圖蘇的後背射去。再揮刀已經來不及,圖朋硬生生的把身子一挪,「噗噗」幾聲利箭入肉的聲音響起,圖朋咬牙硬挺著,右刀一揮,插在身上的四支箭,箭尾被削斷,僅剩的箭桿讓他看上去宛如從死人堆里爬出的戰神般,充滿了無盡的死氣。

感受的背後身軀的異樣,一股強烈的憤怒悲哀沖入圖蘇的腦際,他顧不了太多了,這「太多」,也包括了他自己的生命在內。倏地大吼︰「你們快走。」說完,全身僅剩的斗氣暴射,悍厲的翻身越起,任憑箭矢在他身上破出無數的血洞,咬著牙,獵刀劃破虛空,卷起刀浪,朝呂輕侯射去。他相信,只要能拖住此人幾分鐘,那麼他的兄弟就有生還的可能。

可有時候,命真的不值錢。西羅和凱諾幾乎在同一時刻作出了和西羅一樣的反應,徹底放棄防御,以**硬接箭矢,來換取時間,讓身邊的兄弟有機會逃生。

沒有三人背脊支撐的圖朋,情不自禁的單膝跪地,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見,自己的兄弟半空中灑落的血霧。他強撐著想站起來,卻倏地一軟,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獵刀滑落,他掙扎著,牙齒咬著嘴唇,神智十分暈沉下向前爬去。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死也要和兄弟死在一起。

「趴」的三聲,圖蘇三人在還沒接近呂輕侯就被射落在地,身體微微蠕動著。圖朋此刻已沒有任何的哀傷,反而有種即將解月兌的愉悅。他朝圖蘇三人伸著手,而這手卻顫抖著垂落下來。他強撐著一口氣,繼續爬著,有一道長長的血痕留下。

呂輕侯臉上沒有任何的憐憫之意,他跨上馬,一挾馬月復,坐騎嘶叫著狂沖上前,馬蹄朝圖蘇等人寂然不動的身軀踏落。就在鐵蹄方始接觸背脊之際,一股劇烈的龍卷風旋轉而起,卷起漫天的塵土,散落的箭矢,也把馬身硬生生的吹開幾丈。

控制馬身驀地一個盤旋,一個俏麗的身影在風的漩渦中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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