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第三十三章田園生活
「媽，誰的電話？」陽陽問。「是你老舅的。」陽陽吃了一口飯，「哦，怪不得打了這麼長時間。媽，你快吃吧，菜都涼了。」「你老舅不愛讀書，這回知道後悔了。沒有知識干什麼也不行。」陽陽抬頭瞧了明熙一眼，搶白地說︰「媽，又來教育我。我知道了，趕快吃飯吧！」這孩子，還嫌我嘮叨了。「我不也是為了你好嗎？省得你長大後悔。」陽陽不再吱聲，明熙也不理他，開始吃飯。
九點，明熙正在給學生補課。忽然，電話響了，是李星，「明熙，在補課嗎？」非常著急的聲音。「是啊，怎麼了？」「別上了，听說市里下來檢查了。別人都放了。我還以為關琳能告訴你呢？虧得我嘴快，怕你不知道。快放吧！別讓學生一塊走，讓他們分散走。」「好，謝謝你。」對方撂了。這是一間租來的房屋，不太寬敞，但很偏僻，外人是不容易找到這兒的。明熙也害怕，不想冒險。
她趕忙安排學生放學，讓他們分開走，遇到陌生人問話，不要理他，路上要注意安全。唉！整提心吊膽的，像做賊似的，何時是個頭啊！學生們都走了，明熙收拾好東西也趕緊撤了。補課雖然能掙點辛苦錢，但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工作去換，那樣代價就太大了。
回到家里，明熙的心放松了，歇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拿起手機，「喂，寧沖，你在忙嗎？」里面傳來壓低的聲音，「姐，我在開會，一會兒打給你，我先掛了。」明熙有點不好意思，這個時間，能有幾個閑著的人啊！暗自笑自己好笨。手機響了，是關琳的，「明熙，補完沒？別上了，市里下來人查了。」
淨來這馬後炮，這會兒才告訴我，如果踫上，早被抓個現形了，不管怎樣，人家還是想到你了。「謝謝，我知道了。你那邊放了嗎？」「我早放了，……哦，我也是剛听說，然後就放了。陽陽可能快到家了。」關琳說漏了嘴，趕緊圓場。明熙想到她得意的神情，有點煩，「哦，好的，還是小心點。」明熙不便說穿，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今有空了，明熙想，應該去爸媽（養父母）家看看，一晃兒，又好長時間沒去了，順便透露點情況，看怎麼樣？陽陽還沒回來，早上他告訴明熙補完課要去買練習冊。給陽陽留了字條，明熙騎上自行車，就出門了。她不愛打車，不方便，還花錢，不如自己騎車隨便，累就累點，就當鍛煉身體了。好在不是太遠。
明熙先去市場，買了爸媽愛吃的水果，還有魚和肉，又給小佷女買了些好吃的。大包小包掛滿了一車把。有一段路特別不好走，坑坑窪窪，冬一層冰，夏一灘泥。鎮里一直說要修，也沒修成。听說是兩邊的住戶，知道開發商要開發這段路，就蛇心吞象，獅子大開口，竟然開出了價，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結果嚇退了開發商。轉過來，開發商卻開發了另一條街道。人們都開始走新建的寬敞的柏油路。寧可繞點遠。這樣，就把這條路晾在一邊了。一到陰雨，這些人家就得在門前疊起小水壩，阻止水流進屋子。沒人經過，他們的店鋪也就無人光顧，多半倒閉。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唉！真是欲壑難填啊！
明熙慢慢地在這條路上騎著，心想︰什麼時候也修成寬寬的柏油路就好了。
到了那兒，明熙累得滿頭大汗。爸爸出去干活了。媽媽一人在院子里拔草。明熙放下車子，媽媽看見了，迎了出來。明熙把東西都拿屋里去。坐了一會兒，明熙到外面幫媽媽拔草，看著兩鬢斑白的媽媽辛苦地干活，明熙幾次想說，可都沒說出口。明熙想，如果我一說找到了親媽，那麼養母的頭發就要全白了。
「媽，不要這麼累了，身體要緊，該歇就歇一會兒。」媽媽沒抬頭，繼續手里的活，「沒事，干點活不累。」她抿了一下掉下來的頭發，說︰「熙熙，你不用再給我們買那些東西了，你的工資也不多，還要供陽陽念書。」明熙一邊干活一邊笑著說︰「媽，我又長工資了，听說以後還要漲。我補課也能掙點，夠花。」明熙想打消媽媽的疑慮，「媽，明皓要去市內租個攤床賣衣服，跟你說沒？」媽媽抬起頭，「沒有啊！怪不得昨兩人在屋里嘰嘰喳喳，我也沒問，省得人家煩。這不？今一早就出門了。」「媽，如果以後明皓在市內干好了，掙錢了，你們就把這個房子賣了，到市里買樓住，就不用干這些農活了。這一多累呀！」
媽媽沉思了片刻，把手里的草放到一邊的籃子里，笑著說︰「我才不去呢！他們有錢，他們自己住去。我呀，哪里也不去，就在這兒呆著，多好。那樓房多憋屈，像個悶窖，連個說話嘮嗑的人都沒有。」明熙也笑了，「媽，你可以像市內的老太太那樣，練練太極拳，扭扭秧歌。你年輕時不是跳過嗎？那樣，你就不寂寞了。」媽媽起身，換了個地方，繼續拔草，眼神飄遠，「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不行了，老了。再說，成沒事在大街上蹦蹦噠噠，多不好意思呀！不去，我可適應不了。」
媽媽搖頭，好像想到了那樣的生活，「這事呀，你爸也不能同意。這兒有菜園子，想吃啥就摘啥，不像你們住樓房，吃一口得買一口，還賊貴。喝水也花錢。上下樓還得爬樓梯，太費勁兒，不想去。」看到籃子滿了，明熙起身，挎起籃子把草倒在一邊的土坑里。「熙熙，你說，明皓能掙錢嗎？那租一個鋪子得不少錢吧？」「不用，這個商廈剛開業，優惠，頭幾年免費，能掙錢。」明熙編著謊言，反正媽也不懂，只要他不跟著著急上火就行了。「那就好，真希望他們能掙點錢，那樣，也就不用整吵架了。我們也能消停幾，過幾安生日子。」
媽媽低下頭，一抹痛楚一閃而過。她的手一刻也沒閑著，好像干得不是活，而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回頭看看，一片翠綠的秧苗，她直了直已彎的腰板，似乎有一種成就感。明熙拔掉眼前的一棵大草，扔進籃子里，「媽，你年輕時舞跳得那麼好，我怎麼就不會跳呢？一點跳舞的細胞都沒有。怎麼一點也不像你呢？」媽媽明顯地被震了一下。她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明熙。明熙沒事似的繼續低頭拔草。
媽媽的手停了下來。明熙捕捉到了這些，就說︰「咱學校要舉行活動，學跳舞。我學了半也沒會。記住這步，忘了那步，到現在還沒怎麼會呢！」看著媽媽驚異的表情，呆滯的眼神，明熙有點不忍心，「媽，草給我。這籃子又滿了，我去倒掉。」這時，媽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菜畦，說︰「把這點拔完，就沒了，進屋歇歇。晌午想吃啥？」「隨便做點就行了，不要費事，那些魚和肉留著你們慢慢吃。」看來媽媽是不想說以前的事了，她也不想讓明熙知道自己的身世。明熙看著媽媽，內心感到慚愧，也一直在糾結著，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說。可這事怎麼能瞞得住呢？看著媽媽飽經風霜的面頰，和那雙瘦骨嶙峋的手。明熙不想問了，他們把自己當作親生女兒看待，那自己又怎麼忍心去傷害他們呢！以後再說吧，瞞一算一。最後一點終于拔完了。媽媽拍拍手，「可算完事了。這點活忙活我好幾。這回好了，等有空，得上點化肥，澆點水，那長得就更快了。吃不了，還可以賣點錢。」明熙在媽家吃了點飯，惦記著陽陽，就回來了。
一到家，就看到陽陽在看球賽。旁邊放著方便面的袋子。「陽陽，又在看球賽？什麼時候回來的？練習冊買沒？」陽陽轉過頭，「嗯，回來挺長時間了。練習冊買了，有語文、數學，但沒有英語，老板說下禮拜能到貨。」明熙換上衣服，「那你就先做語文、數學，英語等買來再做。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陽陽毫不客氣，「啥都行，只要有肉就行。」明熙看了一眼電視，球場上，熱火朝，是火箭對騎士，雙方打得非常激烈，比分咬得很緊。便說︰「再看一會兒就吃飯。」明熙拿出從媽家帶回來的幾樣青菜，一樣拿出一些，裝在一個袋子里，給對門大嬸送去。這些，夠老兩口吃幾的。
吃完飯，陽陽回屋里看書去了。明熙有點累乏了，躺在床上想眯一會兒，「鈴……」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寧沖，「姐，吃飯沒？」「吃完了，你呢？忙完了嗎？」明熙有些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人家真的很難為情。「嗯，姐，剛才在開會，這不，才忙完。你要問我明皓的事吧？我都知道了，他可比你誠實多了。我看他也不愛干那個工作，就征求他的意見，讓他去商廈賣服裝。貨源我都給他聯系好了，貨是先賒賬，賣完給錢。你弟妹著急干，我也沒和你商量，你不會怪我吧！」寧沖一想到明熙那著急而又羞怯的樣子，內心就想笑，他想幫她忙，不單單是因為她是軒宇的妹妹。自從認識她，他就被她的氣質所吸引，他喜歡看她的模樣，看到她心里就特別愉悅，喜歡听她的聲音。她的聲音如小溪流水，婉轉動听，能淨化人的心靈。他還特別欣賞她的生活態度，不卑不亢，寧靜致遠。
明熙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謝謝你！寧沖，讓你費心了。」「姐，你又客氣。我約了個客戶，有空再和你細聊，我先掛了，拜拜！」「拜拜！」放下手機，明熙睡意全無，望著空中的白雲，想著心事……
鄭雲逸帶著兩個手下，沈露、高大鵬，從會議室里走出來。「局長，會開完了，今可累壞了，晚上吃點什麼？」沈露，大學生，托關系進來的，不過，業務不錯，專業也對口。她長相一般，但皮膚白皙，小嘴也甜，每樂顛顛地像個開心的小燕子。就是奔三十的人了，還沒嫁出去。對象是看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成。別人還以為她心高，總勸她降低標準，趕緊找個人嫁了。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愛上了鄭雲逸。自己明知道不可能，可就是惦記他，幻想著老能給她機會，每看到他勤奮地工作，辛苦地照顧妻子，她真想幫他多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