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麼意思?」李瀟瀟不解的看著自己身邊的上官鳳夙,極為意外,這梅園中只是過于華麗了一些而已,有什麼不可的?
「這里的梅花是外來的,並非是我國所產,如果傳出去的話,會有大問題,到時候就算是有人喜歡看,大家也都看過,卻也還是會忍痛將其砍掉,並且種了這梅花樹的人家,會被當做是叛國之人。」上官鳳夙緩緩的解釋著關于梅花的事情,而李瀟瀟則是對此稍稍感慨。
這里的法規看起來還是相當嚴格啊。對于這些明明知道過于嚴格的條律,也不願意改掉,祖宗的規矩不可違背。
「說夠了嗎?說夠了的話,就進來。」里面,男子不滿的看著上官鳳夙,對上官家和李家這兩個家族的人,秦家一向很少會有交往,曾經上官家的人來過他們秦家,但是自從那次之後,便很少聯系了。至于李家,因為是姐姐的婆家,為了避嫌則是不能去聯系。李家的規矩森嚴,禁止李家的兒媳婦對外聯系說起家族的事情。
真不知道現在他們是怎麼想的,竟然會允許李家和上官家的人來這兒,秦家……終究沒了當年的嚴守規則。「秦笙,你帶他們逛吧,我不舒服,暫時不想見人。」那邊,冷著一張臉的男子如是的說了一句之後,示意秦笙帶著他們隨意走走,然後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親生聞言,看了眼男子的背影,只能笑道︰「真是的,還是老樣子。」說完,看了眼李瀟瀟和上官鳳夙,以及正擔心已經離開的人的秦月娥道︰「不用管他了,他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姐你不是不知道。好了,先帶他們過去吧。」
秦笙難得的主動了,秦月娥聞言之後,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咱們走。」說著,秦月娥示意李瀟瀟和上官鳳夙走了進去。梅園中,異樣的香味撲鼻,男子帶著李瀟瀟她們來到了這梅園中的一個亭子中。這亭子名為憶梅。
憶梅亭,這上面的題字落款是秦家的一個先人。李瀟瀟和秦月娥等人走入了這八角亭中,亭子內,瓜果點心已經在之前便已經擺放好了。秦笙看著李瀟瀟和上官鳳夙,沉吟之後道︰「這里是憶梅亭,據說這里是為了紀念一個名為梅爾的女子,這女子她和先祖在梅花盛開之際結緣,在梅花開敗之際消失。為了記住那位女子,先祖將這里種滿了梅花,並且想盡辦法從別國弄來了可以在四季都能開花的梅花,留在這園子中,逐漸的,成了我秦家的一處盛景。」秦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說罷了這憶梅亭,看了眼李瀟瀟,心中期待著能將那盤棋下完。
他討厭將沒做完的事情放下,可是……她似乎真的很討厭下圍棋?師傅曾說,一個討厭圍棋的人,不可能真正下的好,那麼,為何這女子可以下的好?
男子看著李瀟瀟,對于李瀟瀟的事情越發好奇,而李瀟瀟則是在听了他說的憶梅亭的事情之後,若有所思。
一個男子為了紀念一名消失的女子,建造了這里,那麼是否有一日,也會有誰,為她也建造這樣的地方?又是否,會有誰也一輩子記得自己?
「瀟瀟啊,你喜歡听琴嗎?」一旁,秦月娥看著李瀟瀟輕聲詢問,李瀟瀟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點了點頭道︰「喜歡。」才怪,听琴這種雅趣,她才沒有。
「秦笙,把你的琴拿上,今日難得的瀟瀟來此,就彈上一曲吧。」秦月娥吩咐著秦笙,秦笙聞言,眉頭一皺,看了眼李瀟瀟,最終只能默默的去拿琴了。
秦笙彈琴用的是七弦琴,在男子拿來琴之後,走到了亭外,坐在一棵紅梅樹下,調了調琴弦,試了試音,雙手輕輕撫上,似乎在撫著他的情人一般。
男子的臉上表情,也沒了平日里的死板。
秦月娥看著秦笙這樣,便道︰「秦笙這孩子啊,性子老成,好像是個小大人兒,平時沒什麼愛好,但是當他踫了琴,就會露出本來該有的天性。他的琴,可是不可多得的仙樂啊。」秦月娥夸獎著自己的弟弟,眼里的欣慰和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李瀟瀟聞言後,只能笑著道︰「大娘您就已經很厲害了,相信您的弟弟在您的教導之下,一定比您更加厲害,彈琴自然也不在話下。」
李瀟瀟的話中有話,但是秦月娥卻依舊很滿意,她一輩子算計著,爭斗著,為的不是別的,為的只是這個家。秦家的人都是她的親人,是她無法舍棄的人。哪怕是秦家的人對她,只剩下了利用,她也還是想要繼續維持著秦家和她的關系,不會求回報,因為,能夠姓秦,這是她的幸運。
這般想著,秦月娥提著裙子,起了身,走出了亭子,站在樹下,一臉柔和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在他的琴聲響起的時候,身子動了動,隨著他的聲音開始跳舞。
秦笙的琴,和他人平時看起來不同,他的琴聲中,歡快而富有情感,一旁秦月娥隨著他的琴聲開始跳舞,雖然說她的年紀不算小了,但是多年來的功底還是在這上面體現出來。身子依舊還是那般柔軟。
跳舞的時候,好似飛燕一般。
李瀟瀟欣賞著女子的舞蹈,听著那男子的琴,只覺得很神奇。
也許,這一對姐弟其實並不如看起來那般關系很差,兩個人應該很好吧?否則,怎麼會配合的如此默契?
然而,李瀟瀟不知道的是,秦笙的琴,是秦月娥教會的,秦月娥的舞,在她出嫁之前,則是小小的秦笙給她看的。這對姐弟倆,不知道是有多要好,一直到她嫁人之後,方才算是徹底的關系破裂了。
當年,她嫁人的時候,秦笙年紀還很小,對于自己姐姐忽然離開拋棄自己這種事,怨恨在心。長大之後理解了自己的姐姐,結果等回來的,是那個已經變了樣的姐姐。
她開始學著假笑,開始學著做違心的事。他失望了,最終才變成了這樣。
秦笙的琴停下之後,秦月娥笑了,笑的很燦爛,那是在李家的時候,不曾看過的開心,那是一種真正的幸福,比起在李家時候的假笑,完全不同。
兩人回來之後,李瀟瀟果斷的給兩個人鼓掌,並且稱贊道︰「大娘剛剛真是讓人驚訝,沒想到平日里沉穩莊重的大娘,也會有如此靈動的模樣,跳舞的時候,年輕了十幾歲。」
李瀟瀟稱贊的話,讓秦月娥臉上笑容更深,看著李瀟瀟道︰「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大娘我現在也是很年輕。」︰
「是,大娘您很年輕。」李瀟瀟含笑。
「姐姐,很久沒見你跳舞了。」秦笙也很開心,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只覺得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樣。
是李家那個地方毀了他的姐姐,但是……卻也是必然,若是她一直都是那般純真的話,大概就活不到今天了。
比起死人,現在也許還好一些。
「呵呵,姐姐的年紀大了啊。」秦月娥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隨後似乎想到什麼一般,對著一旁的上官鳳夙道︰「鳳夙啊,今天是難得放松的日子,平日里總是听說你才華橫溢,可是大娘卻一直未能飽眼福,如果今兒個方便的話……」
秦月娥的話一開口,李瀟瀟也好奇了,盯著自己身邊的上官鳳夙道︰「是啊,我也很好奇。」
「好奇?」听李瀟瀟也說好奇,上官鳳夙不由得無奈淺笑。看著一旁秦笙的七弦琴道︰「竟然娘子和大娘都在好奇,那麼鳳夙便獻丑了。」
說罷了,男子向秦笙借了七弦琴。
這做法讓秦月娥暗道他大膽,一般來說,在听過了秦笙彈琴之後,是不會有人和他選擇一樣的樂器彈奏的。
上官鳳夙拿過了琴之後,走到了亭子邊上的欄桿處,坐在欄桿之上,將琴放在腿上,手指輕撫在上面,只听到冷清的聲音傳出,上官鳳夙的琴,不如同秦笙琴里的歡笑,而是多了幾分冷清。
冷清中,又不會顯得太過死板,男子的琴,一如他人一樣,優雅冷清,處變不驚,好似隨時都是一個旁觀者。
他的琴聲堪稱完美,沒有半分雜質,好似那山中清泉般,不染縴塵。
男子在彈琴的時候,眼神是平靜的,過分的平靜。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莫名的,李瀟瀟討厭這個時候的上官鳳夙。因為這個時候的上官鳳夙,看起來過于涼薄。
這讓她覺得很不好,有種……這才是真正的他的感覺。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麼,平日里那溫柔的人,是誰呢?
男子的曲子流暢,可是卻听不出是什麼曲子,手指微動,撥亂琴弦,好似能夠掌控人心一般。在這人彈琴的時候,他是王,他手中的琴,是他的臣。
沒有所謂的以琴為友,只是征服。
以琴音來識別人,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麼,上官鳳夙這個人的骨子里,是一個霸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