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女乃都不能喝麼?」蘇兮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冷彥爵耐心地解釋道︰「你現在胃寒,牛女乃先停斷時間,等脾胃調理好了,還是可以喝的。這黑米粥里加了紅糖、生姜後,既補氣血,又補脾胃,最適合你現在的身子了,所以,乖乖地,趁熱把粥吃了啊。」說著,冷彥爵又重新從碗底舀上一調羹還冒著熱氣的粥,再次伸手往蘇兮言的嘴里送。
誰料,蘇兮言竟用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以行動來明示自己堅決不吃姜粥的決心。
冷彥爵見狀,也不生氣,只是收回手,將調羹往碗里一放,似笑非笑道︰「蘇兮言,你知道挑食的後果嗎?你是想受罰了?」
蘇兮言一听,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捂著嘴巴的那只手緩緩地落了下來,撅起嘴,不滿地嘀咕道︰「怎麼每次都用這一招啊?」
冷彥爵笑道︰「因為,這招好用嘛!」
兩人說話期間,碗里上半層的粥已經漸漸冷卻至室溫,于是冷彥爵起身從保溫瓶里重新倒了一碗。
蘇兮言擰著秀眉,吃著冷彥爵喂過來的粥。滑潤糯軟的粥,剛觸到她的舌,她便嚼也不嚼地直接咽了下去,完全杜絕了姜味與味蕾的親密接觸,只余下點點微弱的辣味殘留在舌尖。
所幸,李嫂將這粥熬得如同米糊般細軟,所以,即便她不細嚼,也不礙事。
在蘇兮言的默默「配合」下,碗里的姜糖黑米粥逐漸少了下去,逐漸見了底。姜糖黑米粥到了胃里後,引起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像一股熱泉,迅速擴散到全身,蘇兮言的身上、額前、鼻翼均泌出了細小晶瑩的汗珠子。
冷彥爵見狀,便從西裝內兜里掏出一條已經折疊工整的手帕,雙手夾著手帕,輕柔地擦拭去蘇兮言臉上的汗珠子。
冷彥爵細致地給蘇兮言拭去臉上的汗珠子後,又將手帕完全展開,將未擦拭過的那一面朝外,精巧地將手帕邊角對折,耐心地疊好,雙手夾著手帕干淨的那一面,輕輕擦拭蘇兮言的嘴角。
蘇兮言完全驚呆住了,因為冷彥爵的動作,更因為冷彥爵手里的那條手帕。
蘇兮言沒想到,這年頭,冷彥爵居然會使用手帕;更沒想到的是,冷彥爵這般奢侈的豪門闊少,居然會使用這樣的一條手帕!
這是一條半新不舊的手帕,一條藍白條紋相間的純棉手帕,不知是洗的過頻還是用得過久,條紋中的深藍顏色已經變成了淡藍色,條紋的邊緣也已經模糊不清了。
他怎麼會用這麼一條手帕呢?這可完全不像她印象中的他啊。
她還記得,她第一天上班沒穿香奈兒,而是穿著幾十塊錢的衣服出門時,冷彥爵那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還記得,有次冷彥爵的沐浴露用光了,她在超市里找不到那鐘牌子,就隨手買了一瓶回來,結果被冷彥爵扔進了垃圾桶;
她還記得……
察覺到蘇兮言的片刻失神,冷彥爵揉了揉她的頭,笑道︰「傻乎乎的,在想什麼?」
「這手帕……」蘇兮言正開口要問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隨著病房門的推開,殷禮雯提著一袋補品進來了。
在蘇兮言還未來得及出聲叫一聲「媽」時,冷彥爵冷冷的聲音已經響起,墨黑的眼眸中是隱忍的怒意︰「你來做什麼?」
此時的冷彥爵,臉上布滿了陰霾,與之前的柔情溫潤判若兩人,這變臉的速度,快得讓蘇兮言瞠目結舌。
殷禮雯微愣,隨後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笑著解釋道︰「我听說兮言病了,過來看看她。」
冷彥爵冷冷地逼問道︰「你怎麼知道她生病了?」
「我剛剛打電話到別墅,本想交代李嫂將這些補品炖給你們吃的,結果听說你們都去醫院了,我這才知道兮言生病了。」殷禮雯鎮靜地解釋道,臉上的笑容卻僵硬了許多。
「人已經看到了,你可以滾了!」冷彥爵毫不留情地吼道,扣住殷禮雯的手腕,將她往外拉出去。
殷禮雯沒料到冷彥爵會這麼做,一時怔住了,身體由著冷彥爵拉著出去。
蘇兮言見況,快速跑下床,用力扯開冷彥爵的手腕,朝他吼道︰「你干什麼?發什麼神經啊?」
「你給我閉嘴!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她是個多麼狠毒的女人嗎?」
蘇兮言被冷彥爵的話吼木住了,沒料到,冷彥爵會這麼吼自己,更沒料到,他居然會用‘狠毒的女人’來形容他的母親!
蘇兮言不安地望向婆婆,果然如她所料般的,此刻婆婆的臉色有些蒼白,表情有些受傷,但眼神還是堅定地望著冷彥爵,一字一句道︰「爵,我始終是你母親,我希望你記住!」
冷彥爵冷冷一笑,笑意決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是。」
殷禮雯的身體微微顫抖︰「你……!」
蘇兮言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的食指指著大門方向,朝冷彥爵大聲吼道︰「你是不是瘋了?怎麼能對媽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看該滾的人是你!」
冷彥爵站在遠處,望著面前暴跳如雷的妻子,他的眼底湮起復雜的情愫,他望了蘇兮言一眼後,便頭也不回地甩門出去了。
「砰--」重重的關門聲讓蘇兮言的心陡然一震,從這道關門聲音中,她能感覺得到此刻冷彥爵心中的怒火有多旺盛!她知道自己不該對他說那句話,可不逼他離開,他跟婆婆之間這種劍拔弩張的關系,再下去怎麼得了!
正想著,殷禮雯已經來到蘇兮言跟前,她拉起蘇兮言的手,表情有些難過︰「孩子,都是媽不好,要是今天媽沒來,爵兒也就不會生氣了。」
蘇兮言握住婆婆的手,安慰道︰「媽,你別這麼說。是彥爵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猶豫了一下,蘇兮言道︰「媽,有些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殷禮雯在邊上的沙發上坐下,示意蘇兮言也坐下後,殷禮雯輕嘆了一口氣,道︰「你是想問我跟爵兒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