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太陽逐漸西斜,沒有了先前的萬丈光芒,卻轉變成十分悠遠、唯美的橘紅色。橘紅色的光芒將天邊的雲朵暈染成絢麗的玫瑰紫色。
此刻,蘇兮言僵立著,嘴半張著,一只玉手戳指著蘇母遞給自己的草莓圖案圍裙,另一只指著銀白色的鏟子,好半天才吐出話來︰「媽,你讓我學燒菜?你不是說我根本不是這塊料嗎?」
不可思議,一直禁止她靠近廚房的母親,居然要她學燒菜?
記得大一那一年,有一次她心血來潮,嘗試煮飯燒菜,結果那天母親吃了一口後,差點翻了白眼,過了半天才緩了過來,無比幽怨道︰「言言啊,不是媽打擊你,你做的飯菜要是端給重犯吃,估計用不了三分鐘,他保準招供的。你啊,根本不是這塊料,你以後不準再進廚房了,就專心地念好書吧。」也就是從那一天起,她便徹底地斷了要燒菜的念頭。
沒想到今天她下班回來,腳步才剛踏入家門口,就被母親拉到廚房,她還指著那一盤盤洗好並切好的魚肉蔬菜,笑眯眯地告訴自己︰言言,你來掌廚,媽在旁邊教你做菜。
這,這前後的變化也太大了吧?簡直判若兩人!
「呵呵」蘇母笑容里帶著一絲尷尬,自圓其說道︰「那時你還在上學,媽是希望你能專心致志地念書,所以才故意把話說得那麼重的,事實上並沒那麼糟糕。何況,那還是你第一次下的廚,又沒有專人指導,就算沒做成功,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啊!現在你跟媽好好學學,媽保準你能學好!」
蘇兮言笑了︰「媽,就算我能學好,可也沒機會發揮啊,廚房里有李嫂的啊。」
蘇母食指重重地戳了下蘇兮言的腦袋,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好吃懶做啊,難道你想依賴李嫂一輩子啊?再說了,這怎麼會沒機會發揮呢?下周二不是彥爵的生日嗎?你趁周末的時間先學學,到時給他做幾個家常菜,給他個驚喜嘛!你說這事是不是該親自做,這是李嫂能代替得了的嗎?」
蘇兮言揉著腦袋,疑惑道︰「媽,你怎麼知道下周二是冷彥爵的生日?」
蘇母微怔,隨後不自然地笑著解釋道︰「我也是偶然從你們的結婚證上看到的。」
看蘇兮言一副還要追問的樣子,蘇母趕緊叉開話題︰「言言,快點把圍裙穿上,準備開燒了。否則,你爸又要出來催了!」
蘇兮言知道她爸對吃飯的時間拿捏得非常準,若是延誤一會兒,就會在客廳里來回走動,並不斷地催促,于是趕快圍上圍裙,拿起鐵鏟,沖鋒上陣。
開了火,蘇兮言往鍋里倒花生油,「 里啪啦」,鍋里的油四處飛濺開來,有幾滴還差點就濺到蘇兮言的臉上。
蘇母也嚇了一跳︰「言言,這鍋里還有水呢,不擦干淨,怎麼能倒油啊?」
「……」
「咳咳咳……,快!快把油煙機開起來!」
「……」
「不行,這樣火太大了,煤氣關小點!」
「……」
「這麼多鹽?少點……還要少點!」
「……」
「快住手!那是醬油,不是黃酒啊!」
「……」
「怎麼會有股焦味?天哪!怎麼還沒加水啊?」
「……」
廚房里,蘇母的驚叫聲連綿不絕,可見現場有多壯觀。
一個小時後,蘇父終于迎來了等待已久的晚餐,筷子一下去,青菜,生的?炒蛋,焦的?鱈魚,甜的?糖醋排骨,哇靠,好酸!蘇父的眼淚都要涌出來了。
「咳咳」蘇父清了清嗓子,對額頭上還沾著幾滴醬油的蘇兮言極力夸贊道︰「嗯,不錯,跟第一次比,已經進步太多了!」
蘇母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菜,一邊附和道︰「言言,听到你爸說的了吧。你看,這方面你還是有資質的,只要這兩天多加練習,下周二是絕對拿的出手的!」
「真的?」蘇兮言欣喜道。
「對了,女婿他什麼時候回來?」蘇母問道。
蘇兮言搖搖頭︰「不清楚呢,他說忙完了就回來,但具體沒有定數。」
哎,其實她也很想知道冷彥爵到底哪天會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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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母親微弱的鼾聲,蘇兮言躺在床上,抿著嘴,看著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
蘇兮言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披了件外套,又從包里掏出手機,捏在手心,便躡手躡腳走出房門,來到外面的陽台上。
抬頭仰望著夜空,天際沒有一絲光亮,月亮就像羞怯的少女一樣躲藏在雲里不敢見人。
這個時間,他那邊的天空會是怎樣的一副景色?是不是也如她這邊一樣,寂靜而漆黑呢?
這個時間,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呢?要是打過去,會不會把他吵醒?
顯然沒有想到時差問題的蘇兮言,此刻舉著手機,反復看著上面冷彥爵的號碼,遲疑著要不要將電話撥打出去。
正遲疑著,手指不小心劃過屏幕,觸踫到了接通鍵,電話撥了出去。
既然都已經撥出去了,蘇兮言便「順應天意」,將手機放在了耳畔邊,听著王菲空靈的聲音從手機里緩緩飄出--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
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
因為愛情怎麼會有滄桑
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
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
依然還有人在那里游蕩人來人往……
手機在黑夜中發出忽明忽暗的螢光,一直到王菲的聲音消失,電話也沒有被接起。
原來他已經睡了,蘇兮言摁下結束鍵,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
蘇兮言在陽台上站了好一會兒,正欲轉身回房時,電話響起來了。
「老婆」清冽溫雅的聲音,嗓音的尾音還帶著些微的笑意︰「剛剛有些事,手機設置為無聲狀態,所以沒接電話。」
在蘇兮言哦了一聲後,冷彥爵在電話那頭柔聲道︰「你那快半點了吧?怎麼還不睡覺?又睡不著了嗎?」
「沒,沒有」
「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
「想我了嗎?」
「啊?」蘇兮言輕呼了一聲,連聲解釋道︰「我剛剛那是不小心摁出去了。」
話剛說完,便听到電話那頭傳來輕笑的聲音。
「我以為你想我了呢。」
「……」
「老婆,我想你了。」蠱惑醇厚的聲音,從電話里緩緩飄出。
明明是隔著電話,蘇兮言卻覺有股熱氣從耳根拂過,發燙得有些燒手,她不禁輕顫了下。
「如果順利的話,這兩天就會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