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沒有意見就好。」洛傾凰幽黑的眸子里面滑過一絲狡黠,將目光冷冷的投到張媽身上,道,「將軍府的規矩。嫡庶有別。論禮數,應是張媽先向我行禮,香菱才向二姨娘行禮,我說的可對?!」
張媽听到洛傾凰的話,一張老臉立刻變得煞白,她剛才還在洋洋自得,哪里想到這禍水這麼快就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跟著王幽若素來囂張慣了,哪里還注意這些禮節。再說,這洛傾凰平時也不曾計較過這些啊!想到那三十板子,她立刻討饒道,「是老奴疏忽了,還望二小姐大人有大量啊!」
「大人有大量?!」洛傾凰勾著笑容重復道,露出了一副為難的模樣,道,「可是方才張媽自己也說了,事關將軍府的禮數,馬虎不得啊。」
張媽的老臉更是變成了豬肝色,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現在她真恨不得將自己的嘴巴撕了,怎麼剛才她就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了呢!她只得將目光投向了王幽若。
王幽若接收到張媽的求救目光之後,便要開口求情。這一來,張媽已經跟在她身邊數十年了,多少有些感情,讓她眼睜睜看著張媽這麼大年紀還要挨板子,她也實在不忍心。二來,張媽若是被打了,那豈不是助長了洛傾凰的威風,而動搖了她辛苦建立的威信?!
「傾凰啊,你也知道,張媽年紀大了,可受不得這三十板子啊。我看,不如算了吧?」王幽若難得對洛傾凰露出了和顏悅色的模樣,平時只有在洛傾凰的父親洛源在的時候,王幽若才會對洛傾凰露出幾分好臉色。
洛傾凰看了王幽若一眼,唇角漾開一抹冷笑,絲毫不退讓的說道,「方才二姨娘也說了,為了將軍府的規矩,二姨娘沒有意見。怎麼如今事情換到張媽身上,二姨娘就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呢?!莫不是二姨娘的秉公無私其實是徇私?!」
最後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將王幽若的話全部堵死。若是王幽若現在再執意護著張媽,那麼不但落下一個處事不公的罪名,恐怕還會引人疑心,以為她故意惡整洛傾凰。
看了看王幽若難堪的臉色又看了看張媽一陣青一陣吧的臉色,洛傾凰唇角滑開了一抹笑容,背過身去,冷淡的說道,「若是二姨娘沒有意見,那就照張媽方才所說的三十板子做把。原本這冒犯嫡女的罪名可比冒犯姨娘要嚴重些,不過我念及張媽年紀大了,就不和她計較了。傾凰身子乏了,二姨娘若是沒事,便回吧。」
「那傾凰好好休息把!」王幽若恨恨的瞪著洛傾凰的背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洛傾凰這句話不僅僅是表明懲罰張媽的立場,更是暗諷她就算受寵,也不過是個姨娘,不能和洛傾凰相提並論。
著實可惡!可她偏偏尋不到她的錯處!望著洛傾凰清冷高貴的背影,王幽若的神色扭曲,惱怒的轉身離開。
王幽若一走,香菱立刻將門給關了起來,扶著洛傾凰坐到了椅子上,關切道,「小姐,你沒事吧?二姨娘分明就是故意將門敞著的,小姐風寒才剛剛好些,又吹了這麼久風,這可怎麼辦啊?!」
「我沒事。她叫我吹了會風,我還了她三十大板,倒也不虧。」洛傾凰看著香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由伸手撫了撫香菱的頭,笑道。
香菱听洛傾凰如此,倒是露出了笑容,眸中閃過一絲敬佩,道,「那倒是!方才小姐真是厲害極了!小姐是沒有看到二姨娘那表情,簡直像吃了一只蒼蠅進去!真實大快人心啊!」
「這便厲害了?!厲害的還在後面呢。」洛傾凰的表情含著三分漠然七分運籌帷幄。
望著洛傾凰清冷高貴的模樣,香菱只覺得她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邸,容不得半分褻瀆,漠然的掌控著世間人的生死。香菱不自覺的說道,「奴婢覺得,小姐這次醒過來,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呢。」
「噢?怎麼不一樣了呢?」洛傾凰輕輕側過臉頰,半眯著眸子,望著香菱問道。
香菱眼珠咕嚕一轉,似是思索了一番,答道,「具體怎麼變了,奴婢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小姐突然變得光芒四射了!」
光芒四射?!從前她頂著錦國第一美人的稱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也以為她是光芒四射的。可是,到頭來又是如何?!
「小姐怎麼了?是奴婢說錯話了麼?」看到洛傾凰突然憂慮的神色,香菱不由失措道。
「沒有。」洛傾凰收斂了神色,又恢復了平靜無波的樣子,淡淡應道。
香菱只覺得如今的小姐不但變得高貴無華,也變得高深莫測。連她都看不明白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望著洛傾凰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香菱眼珠一轉,說道,「過幾天老爺和少爺就回來了。」
「是麼?爹爹和哥哥要回來了?」洛傾凰語氣頗為奇怪的問道。
終于要見到哥哥了麼!好像已經有一個世紀沒有見到哥哥一般。幸好哥哥沒有死。也終于要見到爹爹了?!一向最疼愛她的爹爹?!
她從前也是這樣認為,所以為了不讓爹爹擔心,她寧可忍下所有的委屈,以笑臉卻面對爹爹。可是,她卻不知道,原來她所受的那些欺凌,爹爹都是默許的!原來爹爹最愛的,是二姨娘,而不是當年被譽為錦國雙姝的娘親!
要回來了麼?!正好。她也許久未曾見到她的好爹爹了呢!
「咳咳」洛傾凰又低聲咳嗽起來,她的眸中滑過一絲冷意,這風寒,可不是區區三十大板就可以抵消的!欠她的,慢慢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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