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凰還沒有作出反應,身子便已經被流景公子攔腰抱起,流景公子的氣息包裹著她,彌漫在她耳側,「別喊。小心被你府上的人知道。」
洛傾凰眸光一閃。她向流景公子學武的事情的確不能叫府上人知道,再者而言,流景公子對她也並無惡意,流景公子其人,雖然看起來言行有些輕佻,但絕非登徒浪子,因此,洛傾凰也並不擔心。
流景公子攬著洛傾凰一路踏空飛躍,離開了大將軍府,朝著城郊的桃花山方向去。看到洛傾凰神色淡然自若,竟連一絲驚慌都沒有,流景公子不由挑起笑容,道,「讓你不喊,你竟真的不喊?就不怕我是壞人麼?還是你府上那些親人,比我這個陌生人還要可怕?」
洛傾凰淡然自若的神色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她將墨黑的眸子望向流景公子,卻只能看到他一張弧度完美的側臉以及微微勾起的唇角。
流景公子的話听起來是玩笑話,其實卻說的一針見血。是啊,對她而言,府上那些親人,遠比他這個陌生人更加可怕。她寧可相信這個不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也不願意相信那些朝夕相對的親人。
流景公子注意到洛傾凰一瞬間的情緒低落,明白自己的話說中了她的痛楚,深邃的眸子里面閃過一絲憐惜,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親情就好像這雪。看起來最是純潔無暇,其實最最藏污納垢的,恰恰也是它。」
洛傾凰听著流景公子的話,只覺得他這話似乎是在說她,又好像是在說他自己,那話中隱隱透露出來的孤絕和陡峭,甚至遠非她能夠體會的。
流景公子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能夠將這番話說的如此透徹。從他的見識謀略胸襟,甚至是平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看出他的身份絕非一般。
一襲白衣看似出塵,其實卻隱隱透露出高高在上。性情看似灑月兌不羈,卻又隱隱含著邪魅不羈的睥睨之勢。
「在想什麼呢?放著這樣好的景色不看,可惜了呢。」流景公子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他邪魅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洛傾凰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她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的到了桃花山頂。心中不由暗自贊嘆,流景公子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
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月光灑落在桃花山上,將斑駁的雪花照的晶瑩剔透,看起來純淨極了,可是越是看起來純淨的東西,或許就越是骯髒呢。
流景公子說的沒錯。有些東西就像是這雪,看似純潔無暇,其實卻是藏污納垢。
「這山上的桃花開的早。」流景公子看洛傾凰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樣,環顧四周,悠然的開口。
洛傾凰听了流景公子的話,也起身看去,借著月光,可以看到滿天飛舞的雪花,一片蒼茫的白色,仿佛天地間只有那一種純白的顏色一般。
她像旁邊的樹林走近,才能看到一朵朵桃花在雪中悄然綻放,粉紅色的桃花綻放的極為妖嬈,好像斂盡了天地間所有的光澤一般。
現在不過二月末,按照往年來看,桃花應該三月末才會開,怎麼今年竟開的這樣早?!
「花亦有花的脾性。心情好,它便早些開。就是這老天也阻擋不了。」流景公子伸手拂過桃花上的雪花,唇角漾開一抹不羈的笑容,說道。
洛傾凰听著流景公子的話,不由說道,「花尚且如此更何況乎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流景公子听到洛傾凰的話,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唇角的笑意更濃,語氣卻是帶上了幾分玩味,道,「凰兒真是明白我的心思。」
「院子里習武恐怕多有不便。日後便在這桃花山習武如何?」流景公子挑了挑眉毛,看向遠處蒼茫的天際,似乎是在對洛傾凰說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
「全憑流景公子的意思。」洛傾凰淡淡應道,現在是她有求于他,自然不能要求過多,更何況這桃花山的確比院子里更為合適,而且不知為何,人家都說山上寒冷,可這桃花山卻偏偏比外面更溫暖。這也許也是桃花山的桃花開的早的緣由吧。
流景公子帶她來這里習武,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為方便吧?!或許是他考慮到她身子弱,畏寒?!
流景公子听了洛傾凰的話,故意蹙了蹙眉頭,說道,「凰兒總是忘了怎麼喊我。」
「時辰不早了,回去把。宇。」洛傾凰听得流景公子略帶孩子氣的埋怨不由笑道,這個名字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啟齒,喊起來,好像也挺順口的呢。
流景公子攬住洛傾凰的腰,帶著她從桃花山上踏空而下,桃花山並不高,因而武功高些的人想要凌空而下也並非不行。如流景公子這般武功登峰造極的,想要踏空而行,自然是易如反掌。
洛傾凰被流景帶著從山上踏空而下,只覺得四周的景色飛快的移動,那感覺很是奇妙。日後她學了武功,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呢?
看到洛傾凰唇角不自覺揚起的純淨笑容,流景公子眸中閃過一絲寵溺,就算再倔強再漠然,她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啊。這樣的小姑娘,倔強的令他心疼。
他突然很想告訴她,你不習武也無妨,有我在,我不會叫人家傷了你。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忍住,他有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而她,恐怕也不會接受他的保護。
她和他一樣,看透了世事,因而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