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封住洛傾凰身上幾處大穴,暫時以內力壓制住洛傾凰體內的血蠱。舒駑襻君傾宇第一次覺得慌亂,他害怕洛傾凰就這樣緊閉著眼楮,再也不睜開眼楮看他!
懷里,洛傾凰的眸子緊緊的閉著,長長的睫毛搭落在眼前,小巧精致的鼻子上冒著細密的汗珠,嘴唇緊緊的咬著,似乎在極力隱忍著疼痛。一頭墨黑的發散落在肩上,破損的衣裳更將她襯托的萬分憔悴。
君傾宇望著昏迷不醒的洛傾凰,心中涌上一絲痛色。她怎麼可以這麼傻,竟然將血蠱引至自己身上?!如今內傷未愈,又加之血蠱發作,定是疼痛難當,可是她竟在昏迷的時候都這般緊緊咬著唇,不肯發出一絲痛呼!
君傾宇抱著洛傾凰,望著她被咬的鮮血淋灕的唇,漆黑的眸子里面是滿滿的痛惜之色,他緊緊摟著洛傾凰,在她耳畔低聲說道,「凰兒,是我,你痛便喊出來吧!」
洛傾凰意識迷離,只覺得全身的筋脈仿佛在寸寸斷裂,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鋪天蓋地的疼痛幾乎要將她淹沒,眼前是一片黑暗,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楮,習慣性的忍住一切疼痛,緊緊咬著唇,直到唇上都鮮血淋灕也不願意松開。
感覺到身後的溫熱觸覺,以及那熟悉的艾草香味,洛傾凰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只是唇卻仍是固執的咬著。仿佛潛意識里在告訴她,不能痛呼,否則君傾宇會內疚的!
望著洛傾凰幾乎被她自己咬爛的嘴唇,君傾宇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強硬的伸手將洛傾凰的唇掰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洛傾凰的齒間。洛傾凰的意識在處于迷離狀態,無意識的咬上了君傾宇的手指。
君傾宇感覺到手指上傳來的刺痛,他的眉頭蹙著,可是眼中的痛惜之色卻是更濃。他曾經中過血蠱,對于血蠱發作的疼痛最是清楚,今日雖說不是十五,不是血蠱最活躍的時候,但是血蠱一經引渡,就已經復蘇,縱然不是十五,卻依舊疼痛難當。
更何況洛傾凰受了內傷,內力又不足,加之沒有冰池池水的鎮壓,若不盡快加以醫治,只怕是凶多吉少。
血蠱自古無解。縱然他是袖手醫聖的徒弟,也是束手無策,唯有想到這個以內力輔佐靈藥壓制的辦法。如今血蠱復蘇,只怕更是來勢洶洶,以洛傾凰的身體,必然承受不住。
「主子!您沒事吧?」接到君傾宇放出的信號彈,流蘇閣負責暗殺的護法玄武第一個趕到,她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很明顯是急匆匆的領人趕來,看到君傾宇的時候,她便蹙著眉頭問道,臉上盡是愧疚之色。
君傾宇懷中抱著仍舊昏迷不醒的洛傾凰,漆黑的眸子里面閃爍著濃濃的擔憂之色,他將袖袍輕輕一擺,沉聲說道,「我沒事。立刻派人去打听雪公子人在何處!」
雪公子?!毒手鬼醫雪公子乃是和君傾宇的師父袖手醫聖齊名的醫者。只是袖手醫聖擅治病,雪公子卻是善于施毒和解毒。傳聞雪公子不僅行蹤飄忽不定,脾氣也甚為古怪,一般人惹得他不高興,他便會下毒取人性命。
主子和雪公子素無聯系。更何況以主子一身醫術,只怕不輸給袖手醫聖,又何必去尋雪公子呢?!
玄武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看了一眼被君傾宇抱在懷里的洛傾凰,垂眸,飛快的應道,「是!屬下立刻派人去打听!現在護送主子回府邸還是暗閣?」
「暗閣。」君傾宇看了一眼懷中昏迷不醒的洛傾凰,蹙著眉頭說道。暗閣乃是流蘇閣在京城一處秘密的議事場所,以洛傾凰如今的情況,怕是不能回到大將軍府了。而且在暗閣,他可以替她治療病情,拿藥也方便的多。
「是!」玄武垂眸應道。
一行人行蹤隱秘的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院落極為雅致,里面栽種著稀稀落落的幾棵樹,平添了幾分韻味。這便是流蘇閣在京都的暗閣。
君傾宇一路抱著洛傾凰,神色焦急,一進院落便急急抱著洛傾凰進了一處密室,他伸手給洛傾凰喂了一顆藥丸,對守在門口的玄武說道,「我要替她壓制毒性。你在外面守著,不可讓任何人打擾我!」
「主子!萬萬不可!」玄武听君傾宇要替洛傾凰療毒,不由驚呼道,「主子十五之夜硬出冰池,又和青龍動手,遭血蠱反噬,又與夫人一同掉落懸崖,傷勢必定不輕,怎可耗費內力替夫人療傷?!」
君傾宇負手而立,紅色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墨黑如玉的眸子忽的變冷,冷冷掃了一眼玄武,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冷冽,寒聲道,「幾時輪到你來質疑本座的命令了?!至于青龍,違逆本座命令一事,本座自不會輕饒!」
玄武听到君傾宇的話,臉色白了白。君傾宇做事一向殺伐決斷毫無猶豫。縱然他們四人跟在君傾宇身邊數年,卻也不敢輕易違逆君傾宇的命令。但是青龍于十五那一日阻止君傾宇離開冰池,也實在是萬不得已。
「就算主子懲罰!朱雀也不能讓主子替她療傷!」收到信號急急趕過來的朱雀望著洛傾凰,狹長的丹鳳眼中飛快的閃過什麼情愫,一臉決絕的望著君傾宇。她的口氣帶著決絕,在提及洛傾凰的時候明顯帶著不甘和輕蔑。
就是洛傾凰這個女人!若不是因為她,主子怎麼會硬要出冰池,甚至和青龍出手,打傷了青龍,也造成自己血蠱反噬。若不是因為她,主子怎麼會掉落山崖,幾天幾夜失去音訊?!現在主子還要替她療傷?!主子內傷未愈,血蠱發作,若是再替她療傷,豈不是送命!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個女人憑什麼?!就憑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亦或是那不切實際的才藝?主子如此風華絕代,殺伐決斷之人,怎麼可以為了她變成如此?!
「不讓?!」君傾宇墨黑的眸子如同浸潤著千年寒冰一般,冒著絲絲寒氣,他冷冷的瞥了朱雀一眼,聲音中也透著絲絲冷冽,一瞬間,仿佛連空氣也凍結起來,他一字字說道,「你有什麼資格左右本座的行動?」
「誰若再敢說一句,以後就再也不要出現在本座面前!」君傾宇冷冷掃了急急趕來的四大護法一眼,當日他出冰池,若不是他們攔著,凰兒又怎麼會逼至那樣的絕境?!
「魅影。你守著這里。」君傾宇向暗處看了一眼,吩咐了一句便甩開袖袍進了屋子。
魅影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衫,應聲而出,挺拔有型的五官,長眉入鬢,眼神有光,薄唇微抿。他手中拿著一把利刃,那是他的成名兵器,影刃。
他立在屋子門口,冷峻的看著面前的四大護法,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魅影!你難道忘了主子對你的恩情麼?你現在讓主子替她療傷,不是要了主子的命麼?!你可知道中了血蠱是不能妄動內力的!」朱雀望著君傾宇決絕離開的紅色背影,只覺得心中一陣絕望,她帶著幾分尖刻,沖著魅影喊道。
魅影冷淡的掃了朱雀一眼,語調沒有一絲起伏,但其中的冷意也是分明,「主子的血蠱已經被夫人引至體內,自當無礙。夫人對主子情深意重,天地動容。自此以後,夫人便也是魅影的主子,誰若再對她不敬,就問問我手中的刀!」
魅影的性子冷峻清冷,眼里除了君傾宇,誰也不放在眼里。被君傾宇派去暗中保護洛傾凰,原也只是服從命令而已,可是在他保護洛傾凰的這段時間,卻為洛傾凰的聰慧無雙,倔強韌性而驚嘆。
十五那日。他按照慣例替君傾宇至冰池克制血蠱。因此,未曾在洛傾凰身邊保護。後來接到消息,洛傾凰遇險。君傾宇強行要求離開冰池,卻遭到了四大護法的阻攔。君傾宇情急之下打傷了青龍,並且讓他攔住朱雀玄武等人,因此他才未跟在君傾宇身邊。
早在玄武領人抵達斷崖崖底的時候,他就已經早一步到了山洞。也知道了洛傾凰替君傾宇引渡血蠱的事情,更是大為震驚。他雖然未曾中過血蠱,可是身重血蠱的疼痛他卻是知道的,連君傾宇那樣的人都忍不住蹙眉痛呼,可見這疼痛又多麼猛烈,洛傾凰一介弱女子,竟有此勇氣,實在是不得不讓他佩服。
听到魅影的話,四大護法臉上都略過震驚之色。
君傾宇身中血蠱,這引渡之法,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引渡過于危險,弄得不好就是兩人同時殞命,就算是他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在那樣的疼痛下還保持氣息平穩,沒有絲毫的波動,因此他們就算有心替君傾宇引渡,卻也一直不敢嘗試。
沒有想到洛傾凰看起來如此弱質芊芊,竟然有如此勇氣和魄力。而且,她居然成功了!青龍、白慕,甚至是玄武的眼中都路出了欽佩的神色。可惜血蠱一經引渡便會復蘇,不僅活不過三個月,而且要日日受到血蠱噬心的折磨。想到這里,不由齊齊惋惜,洛傾凰對君傾宇真是情比金堅,只可惜,命不久矣,主子就算現在替她壓制毒性,怕也只是飲鴆止渴。
「未曾想到夫人對主子竟如此情深。」青龍不無感嘆的說道,他對洛傾凰本就有著幾分敬重,那日之所以阻攔君傾宇,不過是為了君傾宇的身體考慮,倒並非他不顧及洛傾凰的安慰。听到魅影的話,對洛傾凰的敬佩不由又多了幾分。
白慕也是曾經見過洛傾凰的。百花盛宴上的光華萬丈,棋局破解的驚采絕艷,如此奇女子,又如此情深,世間怕也只得一個洛傾凰了。原本是與主子再般配不過,可是如今,卻是。想到這里,白慕的眸子也微微暗了暗,輕輕嘆了口氣。
就連玄武一貫冷傲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動容。眼中流露出幾分欽佩。
唯獨朱雀,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她尖酸的說道,「若不是為了救她,主子怎麼會以身犯險,導致血蠱難以壓制?她救主子,本就是應該的。」
話才不過剛剛出口,魅影的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魅影冷冷的看著她,一字一字的說道,「我剛才說的話並不是開玩笑的。還請朱雀護法注意言辭。」
朱雀看著魅影架在她脖子上的刀,臉色微微發白,卻是沒有說話。魅影的功夫比她高出許多,而且言出必行,行事素來不按常理,她絲毫不懷疑,魅影真的會對她動手。
她恨恨的瞥了屋內一眼,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玄武看著朱雀的背影,輕嘆了口氣,說道,「朱雀素來愛慕主子,會心有不忿,也是難免。」
魅影仍是持刀而立,絲毫不為所動。
屋內。
洛傾凰的眼楮仍舊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搭落著,沒有一絲顫動,臉色也愈發的蒼白,只是嘴唇卻不正常的紅潤,似乎要滴出血來。君傾宇看到洛傾凰如此模樣,心中更加焦急,立刻以銀針扎她各處大穴,以內力輔佐,壓制她體內躁動不安的血蠱。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洛傾凰體內躁動不安的血蠱才稍微壓制住。君傾宇的臉色也已經慘白。他的內傷本就未曾完全養好,又耗費了許多真氣和內力,此刻也是虛弱無力,只是他仍舊固執的守在洛傾凰的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洛傾凰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珠也輕輕動了動,似乎有要醒過來的趨勢,君傾宇立刻緊張的探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喊道,「凰兒?」
洛傾凰悠悠的睜開了眼楮,如墨玉般的眸子映出君傾宇風華絕代卻略顯蒼白的身影,她虛弱無力的勾起一抹笑容,關切的問道,「宇,你…沒事了麼?」
「我沒事。」君傾宇溫柔的回答,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撫模過洛傾凰的臉頰,一寸寸的,似乎要將洛傾凰印刻進心里一般,他說,「凰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知道引渡血蠱的後果麼?」
雖然說是責備的話語,可是由君傾宇說來,卻是充滿了無奈和痛惜。他的眉毛深深的蹙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川字型,一向掛在唇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見,唇緊緊的抿著。
洛傾凰顫顫的伸出手,輕輕撫模過君傾宇的眉間,露出一抹蒼白卻清麗無雙的笑容,悠悠說道,「宇,別怪我好麼。你一直昏迷不醒,我真的好怕,好怕你再也醒不過來。我沒有別的法子了,換了你,你也一定會那麼做的,不是麼?」
君傾宇的眼神閃爍,流露出更深的痛惜和無奈。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是啊。洛傾凰說的沒有錯,若是換做是他,他也一定會那麼做的。因為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洛傾凰在她面前出事,哪怕是受到一點點傷害,他都不允許。
「別皺著眉頭了。」洛傾凰撫模著君傾宇的眉間,勾起若無其事的笑意,說道,「我喜歡笑著的你。」
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緊盯著君傾宇的臉,那某種璀璨的光芒如同星辰日月一般閃耀,蒼白的臉色也掩蓋不了她傾國傾城的容顏分毫。看著君傾宇嘴角牽扯開的苦笑,洛傾凰的手指微微一滯,苦笑道,「引渡血蠱,真的無藥可解,對不對?那麼…我還能活多久?」
君傾宇的手指狠狠一顫。因著洛傾凰的話,他從來沾染著笑意,不動如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慌亂,那慌亂雖然被他極力克制,卻仍然像要溢出來一般,他的聲音突然提高,不知道是在反駁洛傾凰,還是在反駁他自己內心的聲音,他說,「不許這樣說!我的凰兒還能活很久很久,還要陪我一起坐看這天下江山呢!」
「嗯。我會一直陪著宇的。」洛傾凰伸手握住君傾宇有些顫抖的手,唇角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可是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苦澀。
她也好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但是她也是醫者,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這五髒六腑都翻滾著絞痛,身體上的經脈像是寸寸俱斷了一般,即便剛才君傾宇替她壓制了血蠱,體內的疼痛還是沒有消失,她連動一下都有些費力。這樣的身體,怎麼還能陪他坐看天下江山呢?
不甘心啊。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在他身邊的日子是多麼的美好,美好到她竟然如此懼怕死亡。她不願死,不想死,更舍不得死。可是,她不後悔,若是真的要以她的性命去換他的,她願意。
原諒她。她真的很自私。她沒有辦法面對失去他的疼痛,可是卻要他面對這樣的無奈,甚至沒有給他死絲毫選擇的余地。
「凰兒。我會治好你的毒!」君傾宇的手突然停止了顫抖,他霍然抬起眼眸,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面閃耀著堅定無比的光芒,他握著洛傾凰的手,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握得洛傾凰生疼,他卻也毫無知覺,他說,「我已經派人去尋雪公子了。他一定有辦法的!」
洛傾凰唇角漾開了溫柔無比的笑容,順著君傾宇的話說道,「嗯。一定有辦法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雪公子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就算知道他在哪里,若是他不想見,你也見不到。更何況這雪公子脾氣古怪,怕是比他的行蹤更難捉模,就算找到了他,他若是不願意救治,又有什麼辦法呢?!
更何況,即便是擅長施毒解毒的雪公子,面對這天下第一蠱毒血蠱,怕是也不一定能夠想得出對策吧。
「宇。現在已經開春了吧?還有一個月就是萬家宴了呢。」洛傾凰望著窗外,眼神似乎有些飄忽,她握著君傾宇的手,一字字說道,「萬家宴之後,宇就可以娶我了,對不對?」
只是。她還能夠活得到萬家宴麼?洛傾凰心里涼涼的想到。
「嗯!今生今世,我君傾宇,只娶洛傾凰一人!」君傾宇點頭應道。
洛傾凰唇角的笑意更加的燦爛,宛若那開的漫山遍野的桃花般絢爛無比,幾乎亮花了君傾宇的眼。真好呢,她的宇,今生今世都只有她一個妻。只是若是她不在了,他會是何其的孤單?可是,要讓她將君傾宇讓于別的女子,就算死,她也做不到!
「主子。」青龍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說。」君傾宇動也未曾動,甚至注視著洛傾凰的眸子也未曾移開半分,淡淡的拋出一個字。
「啟稟主子。主子和夫人失蹤多日,二皇子找來兩具尸體,說是主子和夫人。皇上吐血昏迷!」青龍的聲音中隱隱有著一絲焦急。
君傾宇的臉色在听到二皇子三個字的時候變得十分陰沉。狹長的桃花眼中再沒有半分笑意,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肅殺之意,那殺伐之意隔著門都能夠讓青龍全身一顫。
「哼!他倒是迫不及待!」君傾宇緊緊抿著唇,聲音中的寒氣更甚,似乎想到什麼似的,語氣又稍微變得緩和一些,「立刻派人入宮,治好他的病。告訴他,我沒死!即可起,我要離京一個月,京城的事情,就暫時交給你們四個了!」
「是!」青龍應道。主子雖未明說那個他是誰,但是他知道,這必定指的是皇上。
洛傾凰也是望著君傾宇的側臉,淡淡一笑。君傾宇對君羽宸終究是有心的。他因為他母妃的事情怨恨君羽宸,但畢竟血濃于水,君羽宸又待他如此之好,他怎麼可能無動于衷呢。
只是君羽宸居然急火攻心,吐血昏迷,這身子怕是更加不行了。
「宇,我們要離京麼?」洛傾凰疑惑的問道,這個時候正是關鍵時期,他們為何要離開京城,更何況,君乾翎和洛傾城害她至此的仇,她還未曾報,縱使是死,她也斷斷不會放過他們!
似乎是看出了洛傾凰的心思,君傾宇伸手拍了拍洛傾凰的臉頰,溫柔的說道,「現在治好你的血蠱之毒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我們回京,再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洛傾凰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終是不願意違逆了君傾宇的意思,只得柔聲應道,「好。」
她不知道她的血蠱是不是真的能夠治得好。但是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君傾宇,她都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至于君乾翎和洛傾城,相信就算她真的身有不測,君傾宇也必會替她報仇的。
流蘇閣的勢力遍布天下,流蘇閣若要找一個人,即便是掘地三尺,也定能夠找得到。縱然雪公子行蹤再如何隱秘,在流蘇閣調動全部勢力的情況下,也不過用了三日,便找到了他的行蹤。
君傾宇在知道雪公子在天山腳下出沒的那日,就帶著洛傾凰一路向著天山急行。
「凰兒,這兩日趕路,你的身子可還受得了?」在一處酒樓,君傾宇看著臉色慘白的洛傾凰,關切的問道。這兩日他心急如焚,生怕又失去了雪公子的蹤跡,才帶著洛傾凰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倒未曾顧及洛傾凰的身子是否受得了。
洛傾凰輕輕擺了擺手,她知道早一天抵達天山腳下,她便多一分可以尋到雪公子的可能,便多一分可以活命的機會。因此,縱然趕路讓她的身子更加虛弱,血蠱的疼痛日漸明顯,她也未曾喊過一個痛字。因為,她要活下去!
「這里已經在天山腳下。明日我們便前往天山附近尋找。」君傾宇望著洛傾凰,眼中的疼惜和愛戀似乎要溢出來一般,他溫柔的說道,「听聞天山多珍奇藥材,其中有一味雪心,乃是其中珍寶。雪公子這次前來,也是為了尋找雪心!」
「雪心?!」洛傾凰熟知醫理,對雪心自然也不會陌生。雪心乃是天山之處的聖藥,具有解百毒的功效。血蠱乃是蠱毒,算不得毒,但是若是有雪心入藥,也能夠鎮壓上一段時間。
「不錯!」君傾宇的唇角微微一揚,狹長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轉,這是這麼多天以來洛傾凰第一次看到君傾宇露出笑容,他說道,「相信凰兒也知道雪心的功效。我們若是能夠找到雪心,以此和雪公子做交易,興許能讓他醫治你。就算他不願醫治,有了雪心,至少能夠將你體內的血蠱壓制上一年半載,我就不信這一年半載,我還找不到解血蠱的辦法!」
洛傾凰也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你這個賤女人!背著老子偷漢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洛傾凰和君傾宇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子追打著一名女子沖進了酒樓。那女子發絲散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明顯是被這男子打的,她一邊哭一邊說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那男子卻是絲毫不理會女子的哀嚎,拳頭依舊如雨點般落在那女子的身上,直打的那女子蜷縮在一起,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洛傾凰看到如此情景,眼光一凜,將手中的盤子沖著那男子飛了過去。洛傾凰是以盤子為暗器,這一招乃是君傾宇的成名絕技,傾城勾魂扇。只是洛傾凰沒有內力輔佐,身子又弱,加之只是隨手拿了個盤子,因此只是將那男子的手割開了一條口氣,並未傷及那男子性命。
「哎喲!」那男子的手被盤子擊中,立刻破了一條長長的血口,頓時血如泉涌,那男子一邊痛呼,一邊向四周看去,洛傾凰和君傾宇為了掩藏行跡,兩人俱易了容,因此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的模樣。
「是誰砸的老子?!」那男子尋找了一圈,似是沒有發現砸他的人是誰,只是捂著受傷的手,厲聲喝道。
「是我!」洛傾凰清冷無雙的聲音里面喊著幾分貴氣,她淡定自若的望著那男子,墨黑的眸子里面沒有分毫的懼怕之色,只是冷冷的盯著那男子。
而在小酒樓的另一個角落,一個穿著雪色長衫的女子清亮的眸子里面閃過一抹亮色,勾唇望著洛傾凰,似乎充滿了興趣一般。
「是你?!你這個小娘們活的不耐煩了麼?居然敢砸你爺爺我?!」那男子瞪著洛傾凰,一邊捂著受傷的手,呲牙咧嘴的說道。
洛傾凰微微蹙了蹙眉頭,眼中似有不屑之意劃過,唇角喊著冷笑,說道,「砸你又如何?!你當街毆打一個弱女子,難道不該砸麼?!」
「老子打老婆,你管得著麼?」那男子憤憤不平的望著洛傾凰,似乎還是一副很有理的模樣,理直氣壯的說道。
洛傾凰眉毛微微一挑,眼中厲色一閃,桌上又一個盤子便向著那男子飛了過去,這次盤子毫不留情,擊中了那男子的手臂,頓時又是一道口子,那男子疼的說不出話來,有些驚恐的看著洛傾凰,似乎不敢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如此厲害!
洛傾凰冷冷的望著那男子,臉上仿佛覆蓋著一層冰霜,「她是你的妻,不是你的奴!豈容你說打就打?!」
那女子似乎也看呆了,連哭泣都忘記了,只是一臉感激的望著洛傾凰,那男子捂著傷口,也不敢再對洛傾凰不敬,只是咕噥道,「她背著老子偷漢子,老子就算打死她也是應該的!」
「我沒有!」那女子立刻反駁道,對洛傾凰說道,「他每次喝醉酒回來就打我,我受了傷卻沒錢去看醫生,隔壁的林大夫看我可憐,才給我送了些傷藥過來,可是他卻硬要說我和林大夫有染。」
說道後來,那女子已經泣不成聲,洛傾凰移開目光,看向那男子,一字字說道「你可听清楚?!」
此刻的洛傾凰,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只怕扔進人群里面也找不出來,可是一雙眸子卻還是一般的漆黑如墨,這樣冷冷望著眼前的男子,讓那男子感到無邊無際的壓迫,點頭如搗蒜般應道,「清…清楚了。」
「呵呵呵。」銀鈴般的聲音自小角落響起,洛傾凰順著笑聲看去,一個穿著一身雪衣的少女正笑得眉眼彎彎。少女的容顏清麗月兌俗,可是卻又偏偏含著幾分狡黠,她的雙足**,上面系著兩個鈴鐺,顯得清靈無比。
那少女起身向著洛傾凰走過來,分明一步步走的極慢,可是卻一瞬間就到了洛傾凰的面前,一看便是身懷內力,那少女望著洛傾凰,笑眯眯的說道,「我喜歡你。」
洛傾凰似乎未曾想到這少女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不由有些詫異。君傾宇也是挑了挑眉毛,剛才少女走過來的身法極快,一看便是武功高強之人,只是他倒不知,江湖上幾時出了這樣一名女子。
「我最恨男人自以為是,不將女子當人看。」那少女淡淡的掃了那男子一眼,語調輕快而活潑,可是說的話卻讓那男子渾身一驚,「若是我,定要他被毒蛇撕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傾凰錯愕的望著眼前明艷動人的少女。明明是那般惡毒的話,可是由她說來,卻偏偏不讓人覺得狠毒。就連她說話的語氣也是那麼的輕松,似乎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不錯。
「呵呵呵。」少女望著洛傾凰,眸中閃過一絲不解,繼而又輕快的笑道,「也許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罷便消失不見。
洛傾凰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這少女性子當真乖張恣意,所言所行皆不按照常理,真是隨性之人,她倒也是挺喜歡這少女的。
「這女子不簡單。」君傾宇望著少女消失不見的身影,眼中透著幾分思慮。
洛傾凰抬眸望了望君傾宇,挑眉說道,「因為她武功不俗?可是比起你來還是差遠了呢。」
洛傾凰雖然功夫不算高強,但畢竟是君傾宇一手教出來的,對于看別人武功的高低,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君傾宇也是點了點洛傾凰的鼻子。洛傾凰說的沒錯,那少女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與他比起來還是差遠了,就是青龍等人,怕是隨便一個也可以勝過那少女。只是他說的並不是那少女的武功,而是她足尖綁著的鈴鐺。
「凰兒看到她足尖綁著的鈴鐺了麼?」君傾宇悠悠問道。
洛傾凰點了點頭。那鈴鐺綁在少女的足尖,顯得清靈月兌俗,她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那鈴鐺有什麼特別之處麼?!
「那鈴鐺上面有劇毒。」君傾宇的眉頭微微蹙著,那鈴鐺上面隱隱透露著一層黑色,明顯是染著劇毒,可是那少女卻將鈴鐺綁在足尖,卻沒有任何中毒的征兆,實在是奇怪的很。
洛傾凰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奇怪之處,不由問道,「宇的意思是,那少女不懼毒?」
「許是如此。那少女雖看起來簡單天真,卻也未必如此。」君傾宇眼中的深色更濃,悠悠說道,「她既然說後會有期,那也許我們日後真會再遇上,到時再研究這個不遲。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先去尋找雪心吧。」
「雪心乃是天山雪蓮之心。必不好尋。」洛傾凰悠悠說道。天山雪蓮本就是極其難尋的,而一般雪蓮的中心是沒有雪心的,只有少數的天山雪蓮才有雪心,因此很是難找。
「再難也要找到!」君傾宇握著洛傾凰的手,頎長玉立的身影顯得更加挺拔,仿佛天地間所有的氣韻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他帶著幾分張揚說道,「這天下間還沒有什麼能夠難倒我!」
洛傾凰立在君傾宇的身側。唇角漾著笑意。她自然信他!
兩人一路行至天山腳下。抬眸望去,入目處只有那高聳入雲的天山,覆蓋著茫茫冰雪,似乎還籠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看不真切。
「天山極寒。凰兒你的身子弱,不宜上去。」君傾宇看了一眼面前陡峭無比的天山,對洛傾凰說道。
雖然寒氣對于壓制血蠱有一定的功效,但是也必須輔以內力。而洛傾凰本身就內力不足,加之身體又十分孱弱,怕是受不了這樣的寒氣。若是因為受了寒氣入侵,再導致高燒,就更加麻煩了。
「你要小心!」洛傾凰明白君傾宇的擔憂,自然也不再勉強,只是凝神看著面前高聳入雲的天山,擔憂的說道。
君傾宇雖然武功高強,可是這天山陡峭非常,而且處處冰雪,弄的不好就有雪洞,也是凶險萬分的。但洛傾凰深知她陪在君傾宇身側,只會令他費神保護她,那麼不如不去。
還是那句話。她相信他!
「乖乖等我回來。」君傾宇伸手揉了揉洛傾凰的發絲,眸中溢滿了寵溺的情懷,說罷,便施展輕功,直接向著天山的山腰處飛躍而上。
只是不知是不是洛傾凰的錯覺,她竟覺得君傾宇飛躍而上的身影有些不穩,好像真氣提不上來的樣子。不過君傾宇火紅的衣袂還是很快淹沒在這蒼茫的白色之中,洛傾凰一直望著,卻也再望不見。
「你怎麼不跟他一起上去?可是怕死了?」身後響起一陣鈴鐺的聲音,在小酒樓內看到的雪衣少女突然出現在洛傾凰的身後,瞪著空靈的眸子問道。
洛傾凰看到少女也並不驚訝,只是勾唇笑道,「他不會有事的。我去了,也只是拖累他罷了。」
「呵呵。」少女又是咯咯的笑了起來,澄澈的眼眸望著洛傾凰,悠悠說道,「說的輕松。那若是他不回來了呢?死了呢?」
「他不回來。我便一直等。等到他回來。他若死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亦會陪著他!」洛傾凰漆黑的眸子望著少女,似笑非笑的說道,只是語氣卻是堅決無比。
少女望著洛傾凰決絕的表情,眸子微微亮了亮,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對洛傾凰說道,「難得遇到個我喜歡的。只可惜啊,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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