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國皇宮。
君傾宇望著手里面傳來的消息,烏黑的眸子里面隱隱含了幾分復雜的神色,如玉般的容顏上一片清寒之色。
洛傾凰自然也看到了那消息,挑了挑眉毛,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冷笑道,「司澈非禮凌羽琉?西決和凌國為了找借口對錦國動手,倒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羽琉是凌國的公主,又是西決的皇後,非禮羽琉這個罪名,可真是不小。」君傾宇立在陰影處,整個人隱在陰暗之中,散發出孤絕而又張揚的氣息,硬生生在那陰暗中散發出奪目的光彩,他勾唇冷笑,「要錦國給個交代?歐陽徹倒是打的好算盤!」
「這樣大的罪名,若是處置的輕了,西決和凌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可若是處置的重了,勢必叫人看輕錦國,以為錦國不堪與西決、凌國對峙。天下英豪若是知道此事,也必然會棄錦國而擇西決、凌國。」洛傾凰也是抿著唇,幽黑的眸子里面閃過一絲惱意。
「這半個月的時間,我已將錦國內政平復。君賢齊此刻也被派往北部,錦國局勢可說已經穩定。既然歐陽徹要我給個交代,那我就親自去一趟西決,看看他們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君傾宇寬大的袖子在風中擺動,如同那騰空飛舞的巨龍一般,將他張揚邪魅,不將世間萬物放入眼中的不羈展現無遺。
听到君傾宇的話,洛傾凰微微蹙了蹙眉頭,卻沒有出言阻止。如今錦國內政已經穩定,君傾宇此刻離開錦國,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更何況君賢齊此刻已經被派遣到了北部,定然是有去無回。即便是西決以君傾宇要挾,也無法造成錦國的內亂。
但是君傾宇此去西決,卻依舊是有風險的。因為不知道西決和凌國究竟是什麼心思。
「凰兒不必擔心。西決和凌國剛剛聯姻,聯盟尚且不穩固,他們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更何況,他們若是真的要動手,那麼就不必想我討要說法,而是直接殺了司澈,逼我開戰了。」君傾宇烏黑深沉的眸子里面帶著運籌帷幄的光芒,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逃月兌不了他的算計。
听了君傾宇的話,洛傾凰臉上露出了贊同的神色。如果西決和凌國真的想要在這個時候開戰,大可以直接殺了柳司澈,而不是要君傾宇給所謂的說法,那麼,西決此舉為的就是打擊錦國的地位,以及從錦國撈到些好處而已。
「我隨你一起去。」洛傾凰沉默了一會,烏黑澄澈的眸子里面帶著堅定和執拗說道。
君傾宇的臉微微側過來,因為站在陰暗處,看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夠看到他眸中的點點亮光,他慢慢的從陰暗處走出來,光潔優雅的下巴揚起迷人的弧度,看起來柔和無比,可是他的眸子卻帶著鷹一般的銳利,他勾唇,帶著張揚,「好。那便同去。不過這交代,我是不會給的!」
听到君傾宇的話,洛傾凰的眸中也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烏黑的眸子帶著常人不能企及的風華,她的唇角勾起妖異而張揚的笑意,素白的衣裳在風中揚起,她絕美的臉上帶著狂傲,「若是他們非要個交代,那麼便隨了他們的心意,開戰又何妨?!」
「凰兒說的沒錯。以現在的情況,就算開戰,錦國也未必就怕了西決和凌國!」君傾宇望著洛傾凰臉上狂傲而絕美的笑意,臉上也勾起了邪魅霸道的笑容,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面閃爍著霸氣張揚的光芒。
之前他一直不願與西決、凌國產生矛盾,主要是因為錦國的內政尚且不穩,可是這半個月的喘息時間,他已經平復了錦國的內政,而且北部侵擾事件,可以說是上天的安排,給了他一個迅速洗清證據,消除君賢齊這個後患的絕佳機會,更給了他一個可以合作的強援,這不得不說是局勢的一個逆轉。
更何況以西決和凌國如今的態度來看,兩國雖然已經聯姻,可是離真正的進退一致恐怕還差的很遠,再退一步而言,就算凌羽琉、凌奕軒和歐陽徹同心同德,那凌國也不是就只有凌羽琉和凌奕軒說了算的!
凌景瀾這個正牌的太子可還沒有說話呢。凌景瀾不受凌國皇帝的寵愛,又因為所謂的和君乾翎串謀,陷害親弟弟的事情受到了打擊,表面上看起來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可其實,他在凌國的暗中勢力,卻還是足以撼動整個凌國。
「不過羽琉此事,大殿之上,眾人皆見,想要替司澈洗刷冤屈,怕不是那麼容易。」君傾宇沉默了一會,微微蹙了蹙眉頭,說道。
洛傾凰挑了挑眉毛,臉上勾起玩味的笑容。
當眾非禮凌羽琉。這事情根本不必去查,甚至不必去問柳司澈,也知道是西決和凌國的陰謀。莫說以柳司澈的聰慧和分寸,絕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就說柳司澈對凌羽琉,當初凌羽琉那般懇求他,他都不肯娶,如今怎麼可能做出非禮凌羽琉的事情?
「若是讓大家都知道凌羽琉一心嫁給柳司澈,卻被柳司澈拒絕,情傷之下才嫁給了歐陽徹。你說,大家對于那日之事,又會作何感想?」洛傾凰挑了挑眉毛,臉上帶著一絲漠然。
她知道若是這樣做,必然對凌羽琉造成不小的沖擊。可是為了替柳司澈洗清冤屈,也唯有這一個辦法,要怪只能怪凌羽琉自作孽不可活。
君傾宇听到洛傾凰的,微微抿了抿唇,烏黑的眸子蒙著一層霧氣,看不透他的思緒,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眸里面流露出一絲清冷,唇角也泛開帶著涼意的笑容,悠悠說道,「凰兒所言極是。既然羽琉選擇了用這樣卑鄙的法子對付司澈和錦國,就該學會承擔後果!」
「想要搜集到凌羽琉一心喜歡司澈的證據,並不難吧?」洛傾凰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一絲狡黠,挑眉望著君傾宇,悠悠說道。
君傾宇唇角也漾開一絲笑容,伸手攬過洛傾凰,悠悠說道,「自然不難。這些我都不擔心,我只擔心,舟車勞頓,對你的身子不好。」
洛傾凰听了君傾宇的話,下意識的伸手撫模著自己的肚子,不知不覺,這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了,她的肚子也已經隆起的十分明顯了。
眸中盛著屬于女子的溫柔目光,洛傾凰唇角勾起一抹溫柔卻又堅強的笑意,對君傾宇說道,「無妨。我們路上行程稍微放慢一點就好。」
次日。君傾宇命令君燁華監國,派洛雲止,柳遠征以及六部尚書輔佐他。自己則是帶著洛傾凰趕赴西決。
在錦國通向西決的路上,有一輛極為精致的馬車。馬車前面的四匹馬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駒,而馬車旁邊則是罩著精致的流蘇帳子。看起來華貴無比,馬車的速度極快,卻也極穩。
馬車里面鋪著厚厚的一層,坐在上面十分舒服,完全感覺不到馬車的顛簸,倒像是坐在屋子里面一般平穩。
君傾宇穿著一襲紅色的衣袂,胸襟微微敞開,帶著惑人心魄的邪魅,長眉入鬢,狹長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轉,他的唇角勾著慵懶自若的弧度,望著對面坐著的女子。
洛傾凰則是微微蹙著眉頭,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點點精光,唇角勾著思索的弧度,修長白皙的手指執著一枚白子,望著棋盤。
「看來我的棋藝還有待提高啊。」洛傾凰看了一眼棋盤,似是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
這局棋她和君傾宇已經下了足足四個時辰了。她步步為營,步步謹慎,卻還是輸給了君傾宇。一直以來,她都對自己的棋藝甚為驕傲,可自從遇上了君傾宇,她才真正的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夫人謙虛了。以屬下看,夫人的棋藝也是極高的。天下除了主子,怕是無人能勝過夫人了。」玄武听洛傾凰如此說,便開口稱贊道。
洛傾凰看了玄武一眼,露出了一抹溫婉的笑容。
這次西決之行,君傾宇未曾隨著皇宮的侍衛一起出行,而是帶了青龍、朱雀、玄武三個護法和洛傾凰單獨走了一條路。至于白慕,則被君傾宇留在了京城,一來是為了讓他和十一公主多些相處的機會,二來也是為了讓他掌控京城的流蘇閣,好在必要的時候幫助君燁華。
這一路行來也已經有差不多十日。青龍一直在外面趕車,只有到晚上住宿的時候才會和他們一起吃飯。而朱雀和玄武卻是和他們一起坐在馬車里面的。
幾日相處,洛傾凰對這三位護法也多了幾分了解。
青龍和她的關系本就不錯,對于她也是十分敬重的。這幾日依舊是恪守本分,對她溫和而敬重。而玄武,剛開始的時候是極不喜歡她的,但許是知道了血蠱之事,對她不由多了幾分欽佩,這幾日相處,對她倒也好了許多。
洛傾凰也漸漸覺得,玄武雖然看起來心高氣傲,但其實也並不難相處。
倒是朱雀,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對她溫和親近,可是眼底卻總是藏著一抹嫉恨。她雖是看出來了,但卻是不動聲色。她沒有必要打破這種表面的平和。
「可不是呢。除了柳公子,還未曾有人能和主子下棋這麼久還不落敗呢。」朱雀听了玄武的話,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嫵媚的笑容,漂亮的眸子里面媚眼如絲,仿佛帶著天然的魅惑,望著洛傾凰,似是別有深意的說道,「卻不知夫人和柳公子的棋藝相比如何?」
「互有勝負。」洛傾凰勾唇,坦然自若的應道。
她生平下棋未曾遇到敵手。唯獨柳司澈和君傾宇。和柳司澈倒還好,兩人可以說是旗鼓相當,互有勝負,可是和君傾宇,卻是從未贏過。這也深刻的堅定了洛傾凰覺得君傾宇的心思深不可測的原因,幸好他是她的夫,而不是她的敵人。
有這樣的夫君會讓人心安,而有這樣的敵人會讓人心寒。
不過朱雀的這句話重點顯然不是她的棋藝。朱雀一直愛慕君傾宇,她自然是清楚的,因此朱雀對她的嫉恨,她也是一清二楚的。只不過從前表現的比較明顯,而現在礙于君傾宇的緣故,朱雀故意表現出與她親昵,可是言辭之間,還是少不了試探和諷刺。
這句話看起來是在問她的棋藝,其實則是在諷刺她和柳司澈關系親厚。
「司澈是下棋唯一一個贏過我的人。」君傾宇似乎沒有注意到朱雀話中的諷刺,烏黑的眸子也未曾看向朱雀,只是一直專注的望著洛傾凰,唇角勾著邪魅的弧度,慵懶中又帶了幾分張揚自信,悠悠說道,「不過也只贏過一局而已。」
洛傾凰無奈的翻了一記白眼。
柳司澈和君傾宇乃是同門師兄弟,平日里棋藝自然會有切磋。柳司澈的棋藝確實要比她高出那麼一些,能夠勝過君傾宇一次,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君傾宇這家伙如此強調只贏過一局,是想表達什麼?
「主子棋藝高絕。自是難逢敵手。」朱雀听到君傾宇的話,眸中閃過一絲愛慕和欽佩,可是卻被她很好的掩飾住,只是勾著嫵媚風流的笑意,對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只是懶懶的向後靠著,連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唇角勾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悠悠說道,「假以時日,凰兒定能勝我。」
君傾宇此言倒是不虛。洛傾凰本是閨中女子,雖然和平常的大家閨秀大不相同,可是畢竟是女子之身,對政局謀略之事自然不如他這般精通,甚至是親身經歷,因此在下棋的時候,心思也不如他這般深邃縝密,但是他相信,假以時日,以洛傾凰的聰慧,必然能在棋藝上勝過他。
「那你就等著被我大殺四方吧!」洛傾凰唇角勾起張揚的笑容,烏黑的眸子望著君傾宇,帶著三分狡黠七分溫柔。
朱雀看到洛傾凰和君傾宇兩兩對望的樣子,心中閃過了一絲嫉恨。
她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了,除了匯報任務的時候,主子幾乎沒有正眼看過她,她一直以為,像主子這樣的男子,他的眼里應當是只有天下的,可是現在,主子的眼里,卻滿滿的都是洛傾凰!
為什麼她跟在主子身邊這樣久,主子都不曾給過她一絲一毫的青睞,可是洛傾凰一出現,就能夠得到主子如此的愛和寵溺?!她不甘心!
正在眾人沉默的時候,馬車卻是陡然停了下來。
幾人的臉上都閃過一抹肅殺。玄武和朱雀的手按在了刀柄之上,眼中帶著濃濃的殺機,眉間帶著濃濃的戒備之色。
洛傾凰烏黑的眸子里面也閃過了一絲凝重。她的武功修為雖然比不上朱雀和玄武,但是這樣濃重的殺氣,她卻也是可以感覺到的,這殺氣,絕對是沖著他們來的。
君傾宇卻還是悠然自得的坐在馬車里面,火紅的衣袂如同彤雲一般鋪泄著,勾出顛倒眾生的邪魅和妖異,他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些許玩味,唇角掛著慵懶的笑意,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悠悠說道,「終于來了。」
「西決和凌國的人馬?」洛傾凰看君傾宇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臉上一瞬間的緊繃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慵懶和漫不經心,挑眉問道。
「我們離開儀仗隊已經十日了。歐陽徹若是再發現不了,也就不配做西決的皇帝了。」君傾宇挑了挑眉毛,墨黑的眸子里面帶著看透一切的睿智,勾唇,帶著張揚和霸氣,「況且此刻已經到了錦國和西決的邊境,若是再不動手,怕就不能再動手了。」
洛傾凰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歐陽徹派出這麼多殺手,顯然是想要了君傾宇的性命。當然,這不是以西決皇帝的身份,而是以江湖暗殺的身份。如此一來,君傾宇一死,柳司澈又被扣押在西決,錦國再無人是他的對手,日後想要對付錦國,也容易的多。
至于為何不選在等君傾宇到了西決再動手。那是因為,若是君傾宇到了西決,歐陽徹再動手,那麼錦國勢必會追究西決的責任,屆時,錦國必然率先開戰,西決雖然和凌國合作,可畢竟不是一個國家,自然誰也不想成為錦國開戰的對象。
而君傾宇那句,再不動手,怕就不能再動手了,也是一個道理。因為君傾宇若是死在西決境內,歐陽徹無論如何也推卸不了責任。
只是君傾宇早就料到了歐陽徹的心思,為何還故意離開儀仗隊的保護,選擇單獨行走呢?看君傾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必然是有什麼籌謀的。
洛傾凰烏黑的眼眸微微一轉,勾唇笑道,「來的正好。歐陽徹要我們給他個交代,那這件事,他怕是也要給我們給交代了吧?」
听到洛傾凰的話,君傾宇烏黑的眸子里面閃過一絲贊許,勾唇道,「就知道凰兒最懂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