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計趕緊迎了上去,男子從容的上了二樓,輕車熟路的進了二樓的一間上房,推門而入。
房內的一年輕男子趕緊迎了上來,「少爺,家主正四處找你呢。」
段亦泓在黃梨木的小桌邊坐下,「方靖,我的事情,還沒有告訴父親吧。」
「沒有少爺的吩咐,奴才不敢自作主張,不我爹這些日子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想爹很快就會知道少爺的消息,到時候家主肯定也會知道的。」方靖不卑不亢的說道。
「方統領現在何處?」
「爹已經在北燕境內了,爹此次是受家主之命,對付……」方靖突然神色一變,又接著說道︰「二皇子那邊已經有所行動,又听聞楚王到了北燕皇宮,打算一石二鳥,段家作為二皇子的母族,絕不能坐視不理的。而且現下太子勢力已明顯倒台,許多朝臣名哲保身,投奔了楚王。」
段亦泓驀然想到那個突然闖入沙漠之地的柴晞,能穿過北燕境地,直接來到柔然部落,想必是把什麼事情都考慮清楚了。
「少爺。」方靖愣了愣,又接著言道︰「整個燕都的人都知道楚王帶了王妃入宮赴燕皇宴!我們的探子回報楚王一行現居于燕宮明殿,而且燕公主萬俟幽好像對楚王挺上心的。」
段亦泓的目光微深,似烏雲避月般,黯得看不清。哪兒來的楚王妃,肯定是柴晞任意帶著離玉進宮的,莫非是已經知道段家的事情,關系著段家的家族存亡之事,就算段亦泓再怎麼逃避,這些責任他也不可能不管!
一想到柴晞這般利用她,他的心里便覺得憤怒難平,有些人無恥到這種地步,偏偏還擺著一副笑臉相迎的嘴臉。如果柴晞利用離玉的話,那麼段亦泓便是有幾分顧及的。
離玉猛然覺得心底總壓著一份危險蠢蠢欲動,夜深人靜,徐風吹過宮闕,宮檐下的宮燈輕輕的搖曳著,紗幔輕揚,桌上一燈如豆,映著她那冷靜的容顏。
渣寵從宮闕外飛了進來,落在了她在腳邊,離玉注意到了渣寵爪子上纏著一條碎布,輕輕的解下來之後,臉色突然一沉,冷冷的盯著渣寵!渣寵轉溜著那雙藍色的眼楮,很是無辜,「我只是把查探到的事實報告出來。」柴晞這兩年對渣寵還真是好得不得了,什麼好吃東西都被這渣寵給啃了。連柴晞他爹都沒吃過這麼好的藥材。
離玉揮手將渣寵從房間里扔了出去,宮闕之上,有烏鴉低鳴,宮女小心翼翼的站在殿外,偶爾會朝殿內悄悄的看過來。
那宮女收回目光,低頭的時候,不知何時離玉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宮女那聲驚呼還沒有叫出口,脖子處一麻,整個人卻倒在了地上。
離玉換了那宮女的衣服,悄然無息的離開了明殿,一路玉石小路,長廊樓宇,盤龍石柱瓖嵌著明艷的夜明珠,照亮了宮里的小道,主殿有絲竹聲傳來,聲聲輕慢,入耳纏綿,像是羞澀的少女訴說著滿腔的衷腸。
「喂!你!把這個端過去!」一聲輕斥,一個年紀大的宮女指揮著其中一個小宮女將手里的托盤塞到了那小宮女的手里。
小宮女臉色微惶,打擾公主彈琴,後果很嚴重,站在那里突然有些緊張。倒是突然出現的宮裝女子過來,將小宮女手里的托盤接了過去,語氣淡淡的,「我去送吧。」
那小宮女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女子的容顏,只是覺得那女子似乎只是一個二等的宮女裝扮。想想自己才是個四等的宮女,萬一公主怪罪下來,自己自然是不能跟人家比的。
離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又看了看主殿內的人影,不清楚那小宮女為什麼連送個茶點都不敢去。她邁著輕快的步了進了殿。
琵琶聲迎面直瀉而來,四周坐了一些貴族的少年,那撫琴的女子一身雍容華貴的衣裙,一曲畢,緩緩的從台上走了下來,然後恭敬的跪在殿前。
大殿上的北燕皇帝言道,「這是我燕國安定侯府嫡女,楚王覺得如何?」
原來是給柴晞相親的,離玉將茶糕放在柴晞的面前,然後轉前離去。
坐在柴晞旁邊的幽公主將茶糕往地方一拂,「本公主說的不是這種,你們到底懂不懂,母後生前經常叫嚴嬤嬤做的那種,你們不會嗎?」
柴晞抬頭,看到離玉的臉,他這臉色微微一恍,又恢復了平靜。「公主,這種挺好的。」
幽公主疑惑道︰「是嗎?那就再叫他們送上來!」她那目光一心在柴晞的身上,一個宮女自然不是屑看一眼的,就朝離玉吼道,「還不快去重新端上來?」
離玉心底輕哼,走出殿外,找到剛剛那個宮女請她領了路去廚房又端了一份送了上去。
柴晞不動聲色的將那些茶糕送到了公主的嘴里,小村姑那點心思,又怎麼可能蠻得這他,剛剛受了這麼大的侮辱,肯定是要討回來的,她這麼不動聲色的,都讓柴晞覺得慌張,感覺自己就是在外面偷腥被正室抓到,讓他無處頓形的那個倒霉蛋!
果然第二天一早,宮里的太醫齊齊往幽殿里的跑,听說公主得了風寒,見不得人。一連好多天都沒煩過柴晞了,宮里的宮宴,大多那幽公主也不在場,就算來了,也是戴著個面紗,匆匆說兩句話,說得有氣無力的,說完轉身就走了。
柴晞終于松了一口氣,從離玉的手里將那本北燕志異拿了下來,「你再不理我,我就生霉了。」
「今天怎麼不去參加皇帝給你弄的選秀宴?」離玉漫不經心,眸色淡淡如清泉。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嗎?明天我們就出發了!」柴晞覺得這小村姑果然還在生氣,再說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能引起背後的人。
「我只在那盤茶糕里放了些另公主過敏的花粉,頂多讓她臉上長幾天痘而已。怎麼听說她最近有氣無力的?」離玉疑惑的看著他。
「我加了些化功的藥粉,吃多了全身無力。不然老是纏著老子,煩!」柴晞淡淡的哼了一聲。
「那你應該也給燕皇下點化功的藥粉,他也也整個讓各大臣家的送上女兒上殿來給你挑人。」女子平靜的臉上看不清楚任何的情緒,卻讓人覺得她身上的氣息淡漠冷冽。
柴晞拂了宮眼前的蠟燈,爬上床合衣躺了起來,「皇帝我留著明天有用的。」這些天來,他也差不多把北燕王庭各方的勢力模得差不多了。
他見離玉還站在那里,臉色微微不愣,「還不過來伺候小爺睡覺?」
離玉揚眉一笑,狡黠異常,一只手掌如利勾般掐向他的脖子,柴晞側身閃過,那手也迅速伸了過來,拔了她頭上的發簪!
頓時長發如瀑,直瀉而下,男子那修長的手指滑過烏黑的發絲,「還玩呢?」
「柴晞,你打算下一步做什麼?」她也懶得去糾纏,看來自己那功夫對付柴晞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如果我對付段亦泓,你會不會恨我?」許久,他才緩緩的說出一句話,嘴角浮過一絲笑意,段亦泓是勁敵,又和二皇子聯手,打著誅反賊的名義來討伐。
「你已經在對付他了。」離玉想到那個孤傲的男子,明明有情,卻不敢說出口。
「如今我有權有勢,只要你站在我的身邊就可。」柴晞說完似乎又沉浸在了一場若有所思的想法里。
「明千機和慕容秋合作的時候,肯定一早也想到了有這麼一天,明千機是想利用玉府軒轅氏和慕容秋的黑道兩者的財力為你所用,再加上十九叔叔是機關術的唯一傳承人,這年來來,我給十九叔叔的那些圖紙,他用了全部的時間去研究。哪天你站在這天下最高的巔峰,只怕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你了,你打算把我怎麼辦?」離玉靠在他的胸口,緩緩而道。
天下之財,盡入軒轅氏,玉府!天下之權,盡在楚王之手。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想要什麼?我全部都給你。」他輕輕的撫模著她柔軟的發絲。
「權傾朝野,寵貫後宮!」離玉淡淡一笑,眼里一片明淨,仿若萬里平原,空曠又明朗。
柴晞輕笑,「你野心倒是挺大的!這個我許你!」
「那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有間小宅,面朝田園,春暖花開,看春花秋實,榮辱不驚,每天醒來的時候,看到最親愛的人就睡在我的旁邊,直到白發蒼蒼,相互扶持著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當我們彼此都老得牙齒掉光,兩眼暈花的時候,縱使再看不清對方的容顏,但熟悉對方的每一個呼吸,每一個說話嘆氣之聲,直到老死……」
或許很多事情並非自己理想中的那樣,柴晞听得入迷,覺得那樣簡單的生活,竟然是天下最難得到的生活,那些明媚又簡單的話語,在他的心底有如深藏著一道世外桃源般,用盡畢生力量都在追求,似乎唾手可得,又相距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