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成一听,丫環的稟報春娘出事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直往春苑里趕,一進門就看見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春娘,額頭上還冒著微微的細汗,嘴唇也失去以往的顏色,眉宇間時不時地輕皺,暗示著病人正在隱忍地痛楚,模了模春娘的額頭,直覺得有些發涼,又伸手進被子準備直接探脈,哪知病人不配合,直接把手抽了回去,宋逸成無法,好聲勸道︰「春兒,春兒,相公來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訴相公。」
「你走開,我不想見你。」春娘只感覺肚子實在太痛了,根本就不想多說些什麼,一看見這罪魁禍首,只覺得氣血上涌,肚子更加痛了,背過身再不願繼續搭理此人了。
「我走的時候,少女乃女乃不是還好好的嗎?怎會如此?」看見春娘不想理他,也不敢繼續問則,只好先問問身邊侍候的丫環翠兒再說了。
「公子,奴婢也不知呀,公子剛一走,奴婢就按著您的吩咐,將少女乃女乃扶了起來好身安撫地躺下了,當時少女乃女乃好像也有些不舒服的,奴婢以為可能是因為少女乃女乃受了傷,才會如此,也沒多想,就想著去拿些跌打酒給少女乃女乃敷上,幸許就會好一些,沒想到等拿了藥回來之後,少女乃女乃就這樣了,而且少女乃女乃還不讓我給其上藥。我沒法,就只好通知公子您了。」翠兒一一交待了公子走後的一切事宜。
「嗯,你去了多久?」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我知道了,給少女乃女乃請大夫沒有?」翠兒的話,听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出去間隔的時間這麼短,看來應該沒有什麼人傷害春兒,看來自己真是真凶了。他記得自己並沒有下重手呀,那幾下雖然看起來有些重,但是對于春娘這種有內力的人來說,不過是隔空搔癢,不至于呀。既然春娘不讓他看,請個大夫過來看,也是一樣的。
「請了,相信很快就會到的。」
「好了,你先在門外候著吧,大夫來了,再領進了好了。」
翠兒領了命,退了下去。
看著背過身去的春娘,宋逸成知道這丫頭今天肯定氣得不輕,得好好哄哄才行,這丫頭的小孩子脾氣一發,還不知道會怎麼來著。
「春兒,……」這宋逸成剛一開口,里面的人倒是有了反應,只是這反應,顯然不是宋逸成想看到的,春娘叫被子一提,直接蓋過了頭,將自己從頭到尾地包了起來,來了一個眼不見,耳不听,徹底忽視。
「我知道,我今天有些地方,做得不對,相公在這給你賠禮了可好。」宋逸成整個人湊近了一些,生怕春娘听不到,小心毅毅地哄道。可惜被子下的人,不買帳,任然無動于衷,就象沒听見一樣。
「要不,等春兒好了,也打我一通,解解氣,我絕對不還手,任憑夫人隨意處置,好不好?」繼續無視中,宋逸成在這樣繼續下去可不行,一來擔心春娘的病情,二來這老是蓋著頭,悶壞了病情豈不是會更加加重。強硬著連人帶被子一起攬入了懷中,懷中的人被他突來的舉動,弄得十分不安,在被子里扭動著想掙扎出這個束縛。宋逸成輕輕地拍著被子,安撫著懷中的人兒道︰「春兒,不鬧了好嗎,相公以後都乖乖听你的,你說什麼我都信。」不知是不是這些話起了作用,被子里的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宋逸成慢慢地掀開被頭,春娘的臉色似乎更加難看了,臉色從白色變成了潮紅,額頭的細汗也變成了抖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著,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起來︰「別怕,沒事的,相公在了。」宋逸成不敢繼續待慢,用衣袖輕輕地擦著春娘額頭上的汗珠,又重新執起春娘的手腕把起了脈,不知是不是急了,造成心神不穩,平時對于把脈,診斷之類的事可是駕輕就熟,怎麼一遇上春娘的事,這宋逸成就慌了手腳,把了半天,硬是沒把出來。
「公子,大夫來了。」幸好,翠兒叫了這一聲,算是讓宋逸成又重新穩了下來。
話音剛落,大夫就被請了進來了,氣喘吁吁的老大夫連氣都沒有喘勻,就被拉去床邊給春娘號脈。
老頭子一邊模著胡子一邊閉著眼,老神在在的,好一會兒才道︰「虛火上升,而且有些氣滯血瘀,再加邪氣入體,難免會造成氣虛兩虧,我這里先開個活血化瘀的方子吧,不過現在可熬些紅糖姜水與她喝上一盅,熱熱的可稍緩癥狀,。」
老頭子說的倒是輕飄飄的,春娘迷迷糊糊地听了個雲山霧卓,但是大意,好像是受了傷,應該是內傷!
春娘心中暗道︰這宋逸成下手可真是毒的,看來此人太危險了,不對呀,他打的是我的,怎麼會讓我肚子這麼難受,也不知道這古代人都修煉的啥功夫,跟傳說中的隔山打牛似的。
嚇得一旁的宋逸成倒是心里一涼,氣滯血瘀,邪氣入體,氣虛兩虧,這明顯不是他所造成的嘛。不過他也納悶呀,怎麼會一下就變成這樣呢。
沒過多久,翠兒端了姜糖水來,宋逸成扶起春娘熱熱喝了一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出了一身汗,口干的原因,又要求再來一碗,宋逸成看了看一旁寫方子的老頭,老頭一擺手︰「無妨,讓她多喝一些也好。」
春娘又喝了一碗,感覺肚子暖暖的,比剛才好受一些了,沒那麼疼了,只是頭還有些重,困意襲來,也顧不上在跟宋逸成置氣,反正等她好了,再跟宋逸成算帳。
老大夫一邊寫方子一邊囑咐著宋逸成如何煎藥如何送服,這宋逸成也算是杏林中人,只是今天一遇到春娘的事,慌了分寸,等看完大夫開的方子,他是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前面是治療傷風感冒的,後面治什麼他到是有些糊涂,揪住大夫又詳細打听了了番才知道,春娘是眼看癸水將至,有些氣血淤滯疼痛,再加上有些傷風,所以表面看起來有些嚴重,不過他已經開了藥,吃幾副應該沒事了。
這宋逸成倒是什麼都研究過,就是沒遇過婦科之事,看著春娘已經安然地睡著了,想必藥物起作用了,一顆揪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春娘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是被餓醒的,睜開眼楮一看,宋逸成正倚著床頭打著盹,看來是守了她一夜。
春娘剛一動,宋逸成便醒了︰「春兒,餓了吧?我讓人做了粥和點心,一直都熱在,你醒來隨時就能吃。」
春娘暗道︰這人怎麼打一下,給一顆甜棗,誰受得了呀?不行,這人太危險了,靠近須謹慎。
很快,下人便將早膳送了過來,宋逸成便起身準備扶起春娘說道︰「來,我扶您過去吃。」
春娘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肚子其實餓得不清,剛準備從被窩里爬起來,又跟被踩了尾巴似的鑽了回去,看的宋逸成十分奇怪,不由得問題︰「是不是還是不太舒服?」手也模上了額頭,不熱呀,一切正常呀,難道是肚子痛。
春娘鑽進了被窩,轉眼看了看門外,清了清嗓子︰「哦,那個,宋大哥,你先出去一下好不,把翠兒叫進來,我有話想對她說。」
宋逸成不解,難道還在生他氣︰「有什麼事盡管跟我說,也一樣,要是不舒服,我馬上去請那老大夫替你瞧瞧。」感覺春娘對他有排除的意思,以前還叫相公,好了現在又被打回去了,叫什麼宋大哥,雖然心里很不高興,也是沒法,又擔心春娘的病情會反復。
春娘看著宋逸成,你不出去,我不動,兩人一時半會僵住了,大眼瞪著小眼,最後還是宋逸成先屈服了,畢竟人家還病著在,再說這病現在看了跟他關系不大,可是誘因是他造成的,自己找了個台階,繃著臉出去了。
翠兒一進來,就看見坐在床上春娘,一言不發,又想到剛才公子出去時的神情,知道兩人的心結還沒解開,不免開解道︰「少女乃女乃,其實昨天公子一听說你病了,可緊張了,守了你一晚上,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奴婢想讓公子歇一會,他都不願意,說等你醒了一起吃。」
剛才她一起床,就知道自己錯怪宋逸成了,只是自己很難開口說原諒他,雖然這次不是他的原因,可難保以後宋逸成還會不會這樣呀。
看著春娘繼續默不做聲地坐在床上,翠兒繼續說道︰「其實公子自己也是挺後悔的,你就看成公子照顧你一宿沒合眼的份子,原諒我家公子吧。」
「好了,翠兒,別在說了,趕緊幫我處理處理這里,額,貌似……我大姨媽來了。」
「啊,誰?誰是您大姨媽,奴婢要派人去迎嗎?在哪里?」翠兒一听少女乃女乃的親戚要來,忙東張西望道。
春娘沒好氣地道︰「那啥,就是癸水來了,我出了一身汗,混身都粘著在,幫我拿一套衣服來,趕緊的,還有這些床單,褥子都要換了,別讓人知道。」又是生病,又是請大夫,鬧這麼大的動靜,只是來個癸水,太丟臉了。
宋逸成本就不放心春娘,跟宋五交待完今天的事情,又折返了回去。
看著翠兒進進出出打著溫水,攔住道︰「到底怎麼回事。」
畢竟是一女孩子,如果是婦人還好答一些,公子一男子叫她怎麼回話呀,依依呀呀也不知道如何說,丟下了一句最重要的話,就跑了︰「少女乃女乃無事,您就放心好了」。
聯想著昨天大夫說的話,宋逸成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就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