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縴語不語,夏雯霏終于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是……隸王?」
莫縴語轉身回過頭來,淺笑道︰「正是!」
「你說他能救我?可你又說叫我消失是何意?」夏雯霏顯然已經懵了。
莫縴語走回桌前,看著夏雯霏,臉上少有的正經,說道︰「我所說的消失,是讓所有人以為你已經不在這里了,但即便是你不在了,若是想尋你怕也不難,何況你母親……」
莫縴語不想在說下去,想到自己母後曾死在自己眼前,她的手不經意的撫上胸前傷口,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仍舊感覺疼的沒辦法呼吸。
夏雯霏想到自己母親,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道︰「我若是不明不白的走了,我母親怕也難活下去了……」
莫縴語點頭表示明白,放低聲音說道︰「你可以給你母親寫封親筆信,然後我派人送過去,而你自然也不用走的,不會讓你們母女此生再也見不到的……」
「那要怎麼做?才能留在這里,又被人知道?」夏雯霏顧不上泣哭,抓起莫縴語手臂急著問道。
莫縴語反手將夏雯霏手臂抓在手里,低聲說道︰「若是留在隸王府你願意麼?」
夏雯霏听聞,白了一張臉,驚訝道︰「我怎麼可能留在他那里?會被人發現的……」
莫縴語笑笑,道︰「我自然有辦法……」
說完,莫縴語從帶來的包裹中,翻了起來,除了里面一套干淨的男裝,還有張半透明的面皮存放在底。
夏雯霏看著莫縴語手中的面皮,奇怪道︰「這是什麼?」
莫縴語手中將面皮輕輕展開,望向夏雯霏說道︰「若是你真的願意,我便幫你裝扮成丫鬟的身份留在隸王身邊……如今,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更能護你安危……」
夏雯霏將嘴唇咬出了血印,盯著莫縴語手中的面皮,突然笑道︰「如今我已經不是什麼郡主身份,做個丫鬟還能時常回去看看我母親,便也是最好的了,我心如死灰……我答應!」
見夏雯霏堅定的點頭,莫縴語終于松了一口氣,將面皮用水攤開,輕輕貼服于夏雯霏臉上……
夏雯霏對著鏡子左右望了望,笑道︰「竟然與我自己的面貌有幾分相似……」
莫縴語一邊將自己身上的下人服侍月兌下來,換成平日里的男裝一邊說道︰「隸王無疑的希望你留在他身邊,自然不會虧待你,不過,等過上幾年,大家都習慣你像極了夏雯霏,即便沒有這張面皮,恢復你自己容貌,別人也不會以為真的是你自己了,因為那個時候,大家都已經接受你的另一個身份了……」
夏雯霏眸中水霧繚繞,淺笑道︰「沒想到,我今日能夠月兌險竟然是被你救下,雖然我不喜歡你,卻要欠下你一個人情,當真憋屈……」
莫縴語干笑兩聲,道︰「得,您別急著欠我人情,我這完全是為了商子闕,你當他欠你人情吧……」
「什麼?」夏雯霏奇怪問道。
「沒,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這樣商子闕也不必太內疚了不是?」莫縴語故意打著哈哈說道。
夏雯霏將莫縴語月兌下的侍女衣裳換在自己身上,低著頭給母親寫著親筆書信,並不看向莫縴語,說道︰「若是有機會……幫我好好照顧子闕,我相信你……」
莫縴語系住腰帶的手頓了頓,淺淺答應道︰「我會的……」
門外已經有人輕輕敲門,莫縴語從袖中掏出折扇,瀟灑一扇,頓覺滿身雞皮疙瘩鄒起,趕忙將折扇收回袖管,道︰「他嬸嬸的,還真冷……」
說完拽著夏雯霏便出了房門,御史府內的管家正等在門外,見到莫縴語,彎身說道︰「大人,轎子已經備好,您是否要動身回府?」
莫縴語擺了擺手,坐進轎子中,懶散說道︰「不,先去隸王府……」
隸王府內。
滿樹的金桂花被剛剛雨打的都垂下了嬌羞的頭,味道卻芬香至極,莫縴語帶著夏雯霏一路朝著東方隸的書房行進。
書房內,東方隸正半躺在軟塌之上,一襲銀灰色寬袍顯的臉色微微發白,半眯著眼楮看著莫縴語一腳踢門而入,哼唧道︰「你已經踢壞我府里兩扇門了,明天若是不叫人來修,我定會派了人去你府內,拆了你的御史府……」
莫縴語嗤笑了聲︰「你這廝還真是小氣……」
隸王並沒有注意莫縴語身後一身侍女裝扮的夏雯霏,懶散的從軟塌上起來,走至書榻前,一邊磨墨,一邊提筆畫起仕女圖來。
莫縴語上前,狗腿的幫忙磨墨,一邊看著隸王筆下一副美麗華貴的仕女圖,正栩栩如生。
「依下官看……隸王手下的女子,仿佛像一個什麼人……」莫縴語開口說道。
東方隸心情煩躁,終于將眼前的畫抓了起來, 團了幾下,扔在地上,悶聲說道︰「我叫人去傳,你怎麼這樣久才來?」
「……」莫縴語笑著不語,看著夏雯霏正彎身將東方隸剛剛扔在地上,團成一團的畫撿了起來,正徐徐展開……
夏雯霏望著此畫,每天輕輕蹙起,心中一時酸意乍起,看著畫上熟練的筆法,定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許久反復才會做到這樣細致形象,可被隸王就這麼無情扔掉,說明在他心目中還覺得畫的不夠好……這畫上的人不是自己又是誰呢……
東方隸見莫縴語不答話,而是將視線落在身旁的侍女身上,不禁也好奇走近,伸出手將夏雯霏的下巴輕輕抬起……
東方隸感覺到夏雯霏的手在輕輕顫抖,不禁回頭望向莫縴語,問道︰「她是誰?為何跟雯霏這樣像?」
莫縴語不客氣的走到桌前,將給自己倒了杯茶,懶懶說道︰「隸王大人說她是誰便是誰……」
東方隸不敢相信的又回頭望了望此時只有六分相似的夏雯霏,疑惑問道︰「你是?」
夏雯霏終于彎起嘴角,脆生生說道︰「奴婢寰寰,是御史大人特意送過來服侍隸王大人的,不知隸王大人可滿意?」
東方隸半驚半喜,將眼前的寰寰從上至下,細致的打量幾遍,又不確定的伸出手去,見寰寰並不躲閃,遂直接輕輕的撫上寰寰的臉龐,柔聲問道︰「這……是怎樣做到的?」
莫縴語故意在旁輕咳兩聲,得意道︰「易容能做到如此的,除了我那坑爹的師傅以外,就只有我了,話說……隸王大人,這個貼身侍女,您可否滿意?」
隸王快速走到莫縴語身前,將莫縴語喝了一般的涼茶灌了進去,證明自己沒有做夢後,才朗聲笑起,回身一把將寰寰拉進自己懷里,用力摟著,軟聲問道︰「你當真願意留在我身邊?」
寰寰自然懂得東方隸話里的意思,點頭道︰「願意……」
莫縴語見身前二人又摟又抱,終于忍受不了,說道︰「有完沒完,看不見我是怎麼著?」
隸王一把將寰寰松了開來,對著莫縴語說道︰「寰寰現在雖為我的下人,不過日過風頭一過,我便封她為側妃,只是……」
隸王為難的看向寰寰,說道︰「恐怕正妃之位……」
寰寰自然懂得東方隸是什麼意思,紅著臉笑道︰「奴婢知道現在自己身份,不奢望其它……」
東方隸終于開懷大笑,拍了拍莫縴語肩旁,說道︰「本王欠你一個人情……」
莫縴語打著哈欠道︰「記得還……」說完,便懶散的告辭,晃悠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又將新補好的門,踹上一腳,惹的身後隸王再次咬牙切齒……
等莫縴語回到府內,已經是深夜,草草用過晚膳之後,躺在床榻之上,不禁感嘆,若是夏雯霏知道隸王為了保她而設計她爹,不知結果又會是什麼樣子呢,不過,現在再說這些已然沒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感受著身下有些許咯得慌,莫縴語起身,將被褥翻了翻開,取出玉鴉釵來,莫縴語接著燭光打量幾許,終于微微笑起︰「冬嫵,該是我收拾你的時候了……」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莫縴語披衣起床,望著天空發起呆來,手中紙條已經攥的久久……
莫縴語回憶著當初淑妃死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冬嫵她不在這里……」
「這里……」莫縴語不禁重復道。
莫縴語思路並不清明,突然想到缺根筋的刺客早已經沒了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可這段時間根本沒有功夫去查銅牌的下落,可銅牌還在商子闕手里,他到底查到了多少呢?
莫縴語朝著天空上遠處的小點,仰頭微笑,道︰「慕子歌,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小灰灰等著莫縴語把紙條綁在腿上,不滿莫縴語大早上的差使,臨起飛之前還在莫縴語手中啄了一下,莫縴語笑道︰「沒良心的家伙,怎麼學的跟我師哥一副德行……」
看著鴿子已經飛的沒了蹤影,莫縴語終于打著哈欠,回去準備再來個回籠覺,卻不料一個轉身,撞在一堵人牆之上,被彈了回去,坐在了地上。
莫縴語從地上爬起,揉了揉鼻子,不滿的抬頭看去,不禁怒道︰「柳折顏,你不聲不響的站在我身後,究竟什麼意思?」
「……」柳折顏只看著小灰灰消失的方向,勾起唇角,不言不語。
莫縴語回望了眼天空,見沒什麼特別,又突然想起︰「唉?不對,你不是回府了麼?什麼時候又跑來我的府邸?原本我還指望著消停幾天呢,你又來干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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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寰寰,乃滿意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