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才緩步走出沒多遠,身後一名侍衛就提醒道︰「似乎有發現了。」
「呀!這麼大一塊紫結金!」屈敖轉身一瞧,就見一名屬下興沖沖跑回來,手中捧著一塊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金屬錠,它有拳頭大小,抹去蒙在表面的灰塵,紫金色的光芒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咕嘟……」听到紫結金三個字,吞咽口水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喉嚨中滾動。他們可全都知道這可是一種極其稀少的寶貝啊!它的作用可不是黃金之類的貴重金屬所能比擬的,而是制造幾類高級寶具或法器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價值之大,不是光有錢就能衡量的。
「好,你干的不錯。」這下子屈敖臉上不豫的神情不見了,眸子里的冰冷似乎也融化了,盡數變成了金燦燦的貪婪之色。他一把抓過那塊紫結金,攥在手心里再不放松。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收獲,誰都會認為這絕對是好兆頭。
「用心點,都給我用心的翻找,決不許漏過一處,這里的好東西看來不少。」屈敖抬頭朝著周圍那些听到此處動靜駐足觀望的屬下厲聲喝令。「這份差事結束後,你們每個人都有重賞,足夠你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可要是誰敢私藏,哼!可不要怨我屈敖不講往日的情面。」這些人都是他的直屬部下,他深知這些人的品性,所以先警告一番。
「一塊紫結金就這麼大驚小怪,難道現在外面這種東西很稀少了嗎?當初轉戰天下的時候雖然知道這座玄靈殿里的材料都蠻珍貴的,可也不至于如此吧!」飄蕩在半空中的鐵恆瞧見這些人的做派,微微有些疑惑。
拳頭大的紫結金對他來說的確不算什麼,他甚至見過通體用紫結金鑄造的大鉞長戟呢,那還只是聖武天朝帝皇儀仗隊的冰山一角而已。
有短發壯漢看著,屈敖顯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私吞了這塊寶貝,只得不甘心的把它交給身後的一名最年長的術師。這個老頭抓著紫結金摩擦了好一會兒,口水差點流出來,才戀戀不舍的將其放入腰間的儲物袋。
儲物袋是一種常用的法器,內里是一個**的異空間,體積大小由品級而定,可以存放沒有生命的物品,只有輸入靈力或真氣才能開啟。
短發壯漢看著他們的作派,輕蔑的冷笑一聲,也不多說什麼,徑自而去。可那個叫阿敢的少年沒有師傅這樣的涵養,加之孩子心性,對于俯身即可得的寶貝哪有不眼熱的,跟在後面彎著腰,不停的去翻動散落在地上的各種雜物。許多東西早就腐朽不堪,不去動它還好,要是輕輕一踫,立馬就變成一捧腐土,激起的灰塵更是讓人感到窒息。
壯漢沒有去打擾他的興致,任由少年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還連連咳嗽。而屈敖和他的手下此刻更不會有這個閑功夫。這位劍術高手矜持著自己的身份,不會親自在積塵中翻尋。可他長年練劍造就的出眾眼力在此時顯然是不夠用了,目光掃視著地面,一旦發現任何可疑的目標,他立馬指示手下上去確認。而三個術師干脆施展法術,探尋周圍任何有靈力反應的東西,甭管多微弱,挖出來再說……
這隊人就這樣翻翻找找,還真是收獲頗豐,周圍分散搜索的那些大漢,也不時地傳來激動的呼喊,不少收獲比之紫結金都要珍貴的多。尤其是幾件在骨骸中找到的法器和寶具都是高級貨色,且沒有太大的殘損,只是因為塵封的年月太長久了,多少有些朽蝕。但只需修固一番,絕對能令現今世上絕大部分的武者術師打破頭的爭搶!
「這群家伙一開始還蠻有紀律和警覺性的,可現在倒好,全成拾荒的了。要不是大殿里大部分防衛手段失效,估計沒幾個能活著出去……」鐵恆只希望他們趕緊把自己帶出這個黑暗的牢籠,瞧他們挖地三尺的貪財模樣,自然是嘀咕個不休。
而這時屈敖和壯漢雖然神色各異,但心中轉動的念頭卻是一樣的。他們這群人能找到這里,是因為幾個月前有一隊闖入深山獵殺妖獸的斬魔人,意外地在一個溶洞深處發現了一座古代遺址,並馬上開始挖掘起來。他們挖出了不少有價值的古物,運出山去賣了一個好價錢,可同時也給自己惹上了殺身之禍。好幾個勢力的密探同時盯上了這隊斬魔人,屈敖這方最先動手,在得知真相並佔據了那處溶洞後,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他們接著向廢墟深處挖掘,本來以為此處不過是某個古代術師隱秘居所或是秘密實驗室,可隨著越來越多的古物出土,他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座廢墟規模極大,而從建築風格,器物樣式判斷,這座廢墟竟然是屬于一千八百年以前的聖武天朝。這下子可不得了了,消息傳回去,王上一聲令下,屈敖和短發壯漢這兩大高手也不得不趕來親自主持開挖,更有大批的人手源源不斷的趕到。因為至今為止,每一座被發現的聖武天朝的遺跡,都蘊藏著驚人的財富,以及再多財富也換不到的珍稀寶物……
估量了一下到現在為止的收獲,這座殿堂顯然是一處了不得的所在,兩人都有種預感,這里肯定還有著價值驚天的寶物等著他們去發現。至于這麼龐大的一座宮殿為什麼會建造在深山之中的疑問,已經被他們暫時的拋到了腦後。
兩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朝著大殿深處走去。阿敢和那些屬下還有些意猶未盡,但看到師傅和首領走了,他們也只得不甘心的跟上去。
「 ……」當屈敖看到大殿中央的玉台,以及其上的眾多極品寶具和法寶時,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連說起話來都有些不利索了。「天……天啊,那……那難道是傳說中的……不……不可能吧……如果它真是……那這里豈不就是玄靈……」
屈敖灼灼的目光死盯著擺放在玉台頂端的那只拳套,它的造型比起玉台上其他寶物的確不怎麼顯眼,可它所處的位置卻代表著王座,就如君王與臣子間涇渭分明,想要不引人注意都不可能。
屈敖扭頭看了一眼短發壯漢,這個始終表現沉穩的高手,此刻也頗為失態。嘴巴大大的張著,微微開合,就好像離開了水的魚兒一般,似乎隨時都可能斷氣。臉色漲紅,神情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震撼、驚喜、不可置信,甚至還混雜了一絲敬畏……
屈敖自然知道雷姓拳師在畏懼什麼,他又何嘗不感到驚恐。那件在傳說中無堅不摧、戮妖屠魔的神兵,可是用滔天的血海來書寫出自己的赫赫威名,讓它在千百年中成了每一個強者的至高追求。而現在,它竟然就擺在自己的眼前!
一念及此,屈敖再也沒有猶豫,跨上兩步,伸手就要去取。
「大人當心,這座祭壇仍有禁制保護著。」緊跟在屈敖身後的那名年長術師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及時提醒道。說著他結印念咒,釋放出一個法術。
「念術十八,靈跡!」只見法術的靈光閃過,籠罩著玉台顯現出一個五彩絢爛的半球形靈力護罩。
屈敖眸中精芒一閃,也不廢話,更不想耽誤功夫。右手並指如劍,向前猛的一點。一道凝聚似利劍般的綠色指風激射而出,比之前那一次強了數倍不止。可就听「啵」的一聲爆鳴,指風劍氣撞擊在五彩的光膜上,碎散成斑斑點點的熒光,化為虛無。再看靈力護罩,只是蕩起圈圈漣漪光紋,片刻後就恢復原樣,只是看上去暗淡了些許。
這下子屈敖可有些臉上掛不住了,雖然這是聖武天朝的言靈術師布下的禁制,可畢竟過去了一千八百余年的時光,靈力早就流失的差不多了,自己六成功力的一擊無功而返,豈能不感到丟臉。
鐵恆則在一旁發出無聲的冷笑,暗罵這些人利令智昏,要不是玉台上的禁制靈力不足,無法發動反擊,否則光是這一下,就能把這幾個人全都化作飛灰。
屈敖似乎是想到了這種可能性,臉色越發的難看,好在經他一擊,已試出沒有危險。他皺著雙眉,猶豫了一下,就要提聚功力再來一次。他身邊的短發壯漢卻已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這位仁兄也是個行動派,他二話不說,出手就是一拳。
「虎咆重壓!」壯漢右拳先是微微後縮,再急遽的擊出,極高的拳速撕裂空氣,發出一聲猛虎的咆哮之音。更神奇的是,拳勁罡風竟然凝如實質,且幻化成虎首模樣,張牙瞪目,栩栩如生!
「可惡!」虎咆乃是壯漢成名絕技之一,屈敖深知這招的可怕破壞力,顧不得惱怒,趕忙往旁邊讓開兩步。他身後的那些屬下更是急急後退。
「轟!」爆響聲中,大殿似乎都震顫了一下,揚起的塵土,讓大部分人都咳嗽了起來。
「隨手就能揮出如此威力驚人的重擊,看來是我有些小看了這人。嗯,他應該是修煉了某種能夠掩藏自身真實修為的奇功妙法……」鐵恆漂浮在短發壯漢的面前,飛揚的塵土影響不了他的靈魂之眼。強大的魂念感知能夠直觀的測量出一個生物的力量高低,比如武士真氣內勁的深厚程度,或是術師凝煉的靈力多寡,甚至是妖魔妖氣的強弱都能一目了然。
塵埃還沒散盡,但已經能夠看清圍繞玉台的靈力護罩已經消失不見。屈敖飛快的瞅了一眼短發壯漢,後者似乎還在調息,恢復剛才一拳消耗的真氣。他立馬一個箭步撲向玉台,探手就朝玉台頂端的拳套抓去。
「哼!」隨著一聲冷哼,屈敖就覺得一股惡風朝著自己後背襲來。他陡然一驚,不假思索的旋身而退,「嗆啷」寬刃長劍已到了手中。
「要打起來了嗎?」鐵恆對此倒是毫不意外,為這件神兵引起的瘋狂,他以前可見多了。
屈敖一抬眼,見到短發壯漢站在玉台前,手里正捧著傳說中的混沌之握,心急之下厲聲喝道︰「雷默,你這是要干什麼?莫不是想……你可要知道,這件神物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使得動的,只有我們王上……還有你的家小也都在海州,你可要想清楚了。」
屈敖這番話聲色俱厲,卻顯然底氣不足,盡管他的那些屬下這個時候總算反應過來,持著刀劍法杖圍了上來。
「這個不用你來提醒。」拳師雷默沉默了片刻,轉過身輕蔑的斜睨著屈敖。「我會把它親手交給王上,你大可放心。」他著重強調了親手兩個字。
屈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內心掙扎良久,最後只得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對方的說法。雖然這是一份天大的功勞,但還不足以讓他有膽量與雷默正面沖突。再說,他一向以王上的親信自居,這份功勞最後肯定少不了他的,沒必要此刻就撕破臉皮。
「竟然忍下來了,看來這家伙也是個人物。」經歷過無數次的大風大浪,見慣了各種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鐵恆已從這群人的對話中猜出了他們大概的關系,不過對于本來想看場好戲的他來說,還是頗感無趣,誰叫他窮極無聊呢。
兩個首領間的沖突平息,可是讓手下人大大松了一口氣。他們心里也清楚地很,真要動起手來,自己不過是炮灰的命。
雷默可不管他們心中作何感想,問一名術師要了一個堅固的鐵匣,先是神色痴迷的撫模了好一陣,才戀戀不舍的將混沌之握放入其中,再用包袱牢牢的系在自己的腰間,大手還使勁拍打了兩下,以示萬無一失。
「師傅,這到底是一件什麼寶貝呀?」趁著這工夫,徒弟阿敢貼過來悄聲詢問。剛才的情景也把他嚇了一跳,可他更關心的卻是這個。
「你還太小,本事也還沒有學全,所以有些事師傅不願你過早的知曉,分了你的心。」雷默平靜的說,不過看到弟子臉上失望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罷了,師傅也讓你長點見識,話不多說,你只需知道,這件寶貝的確了不得,誰要是得到了,哼哼!有生之年都可以縱橫天下。」
說完他就朝著屈敖走去。卻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壓根沒有听出他的話外音。哪個男孩不曾做過獨步天下、縱橫無敵的美夢呢!阿敢此時腦海里再沒有其他的,盯著那個包袱,雙眼中盡是狂熱的光芒,令得他稚女敕樸實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我現在就把它送回海州。」雷默朝著屈敖道。
「我明白,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我要帶人和你一起走。」屈敖冷冰冰的回道。至于他不放心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隨你。」雷默咧嘴一笑,招呼阿敢一聲就轉身而去。
屈敖趕忙留下一名親信和那名年長術師,要他們帶領剩下的一半人仔細的清理遺跡。而後他把玉台上剩下的那些寶物收攏起來,便率著另一半十幾名屬下追上雷默,一群人沿著原路返回,鐵恆也在激動的情緒中離開了這片黑暗卻又熟悉的廢墟。
他們穿過數百米的狹長隧道,來到一座巨大的溶洞內,屈敖對留守其中的幾名屬下又吩咐了幾句,這才離開。可當他們走到溶洞出口時,雷默腳下突然一頓。
「好敏銳地感知。」感受著洞外射入的陽光,鐵恆正是欣喜不已的當口,也察覺到了洞外的不妥。
屈敖比之他們慢了好幾拍,直到帶著隊伍走出山洞,才發現異常。可這時,一股龐大無邊的氣場已經朝他們當頭壓下,迫使他不得不真氣外放,展開自己的氣勢,與之對抗。
「什麼人!?」屈敖又驚又怒,拔劍在手,高聲喝問。
一側的坡地上飛來幾個黑影,滾到他的腳邊,赫然是幾顆人頭,是屈敖留在洞外暗哨的人頭,他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被人干掉了。
然後,山坡上顯出二十多個人影,當先一人特別顯眼。
「孤水寒!」一看清來人,屈敖忍不住臉色劇變,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