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敢哪里知道,他師傅此時心中驚駭同樣難以形容。通過這一輪猛攻,他有了新的發現,也令他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無論他用剛勁還是陰勁,對此女似乎都毫無作用。打上去就好像轟在一塊百煉精鋼上,就連她內腑的堅韌強固也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如此體魄,還是人嗎?」雷默暗呼,可又騎虎難下。「只有用絕招了!」
「虎踞式!」下定決心的雷默攻勢一頓,反而擺出一個與身後弟子相同防御架式。
同樣的招式,師徒兩個使出來效果可截然不同。氣旋環繞,龐大的真氣牽引周圍的土石,眨眼間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厚實的土牆,堅硬程度卻堪比鋼鐵。
不過土牆再硬,在黑袍女子詭譎的怪劍面前也僅僅是多費兩下手腳而已。幾道劍光交錯閃過,土牆就分崩離析,潰散成滿地的沙土泥石。
「虎咆龍擊!」雷默借機提氣蓄力,雙臂後縮,再狂猛的轟出。渾厚的真氣一呈虎形、一呈龍形,兩股氣勁宛如活物,張牙舞爪的直擊飛揚塵土後的目標。
飛沙走石間,面對如此強猛地招數,黑袍女子也不敢輕忽視之,也拿出了真本事。
「刀輪地獄!」她身子直挺,伸出一雙手臂,數不清的劍刃自手臂上伸展而出,或長或短,好似兩棵長滿利劍的小樹。緊接著,這些劍刃急速的旋轉起來,形成兩個利刃漩渦,與雷默的龍虎氣勁撞個正著!
氣勁交擊,利刃飛旋,黑袍女子就靠著這詭異的招數一分分一片片的將龍虎氣勁削弱,看上去就好似將一龍一虎千刀萬剮了一般。她自己則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推出了十幾丈遠,雙腳在地面上犁出了兩條深深的溝槽,周圍的泥地也被激蕩開的氣勁削掉了厚厚的一層!
「龍虎拳經乃是上古絕學,可惜,你雷默只練成了虎嘯神拳,是傷不了我分毫的。」黑袍女子望著臉色陰沉如水的雷默,一雙恐怖的手臂慢慢變回正常形態。
雷默沒有說話,黑袍女子正好說中了他心中的隱痛。的確,他所習的龍虎拳經是一門了不得的武技,虎嘯龍吟,一風一雷,相輔相成,威力無儔。但對所習者的資質要求也極高,必須身具風雷雙系靈根才能將這門功夫練至大圓滿境界,直達聖境之上。雷默早在十余年前虎嘯神拳就已大成,並以此闖出了赫赫威名。可他在龍吟神拳上卻進展緩慢,始終無法融會貫通,龍虎相濟。原因就是他的雷靈根並不出眾,導致功力停滯不前。除非有仙丹神藥可以增強他的雷靈根,否則終身只能原地踏步了。
一旁的鐵恆曾經也听說過龍虎拳經,不過他見過的奇功神術數不勝數,哪里會關心這些。他倒是對黑袍女子身上的這件袍子蠻好奇的。無論多少劍刃刺穿這件袍子,它都能轉眼間彌合如初,以鐵恆的眼光也看不出倒地是什麼材質,只能確定它是經過特殊技法煉制而成的法器。
法器涵蓋的範圍很廣,種類也非常繁多,驅使的手段可以通過靈力,也能夠依靠瓖嵌靈石來提供能源。所以除了術師專用的一類,也有一部分法器專門供武者使用,那些沒能力獲得寶具的低階武者,可以使用這類武系法器來提升自己的戰斗力,而那些中高階的武者,也會需要一些法器作為輔助手段。就拿眼前的這個神秘女子來說,以她的詭異招數和戰斗風格,要是沒有身上這件具備自我修復功能的黑袍,沒幾下就得赤身**。
「把它交給我。」黑袍女一指雷默腰間的包袱,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叱令道︰「它可不是你們配擁有的。」
「你知道它是什麼!?」雷默大驚失色。
「哼!我們在找它已經找了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線索,卻沒料到被你們捷足先登。」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過,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麼多的。」黑袍女子聲音淡淡的,卻掩不住其中透出的濃重肅殺。「識趣的,就把它交給我,再交出龍虎拳經,我給你們師徒倆留一個全尸。」
「妄想!」雷默一提雙拳就要出手。
「我看不見得。」黑袍女子單手掐了一個劍訣,朝著雷默隔空虛晃了一下,輕叱道。「誅殺!」
雷默「噗!」的噴出一口鮮血,他體內那兩股被壓服的劍氣竟然攢動起來,攪地毫無防備的他氣息大亂,尤其觸動了心脈,氣血逆涌,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遙空摧勁!」雷默怎麼也想不到對手不但身懷擬態化形這樣的奇術,還有如此奇詭的武技,這在龍虎拳經中也屬高深的絕學了。
「師傅!」阿敢大吃一驚,趕忙奔了過來,這次雷默沒有阻止他,只是將他掩在身後。
「我這誅心劍滋味可好?」黑袍女子自覺吃定了對方,氣定神閑的問。
「真是好手段。」一著錯,滿盤皆輸。對方顯然從一開始就隱在暗處窺視,又突施偷襲,自己根本用不出全力,雷默心知如果不能驅除體內的劍氣,自己絕無可能擊退眼前的強敵。
「交出我要的兩樣東西,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猖狂的太早了!」雷默眼底閃過決絕之色,全身功力猛地涌入相抵在胸前的雙拳,暴喝道︰「釋靈!虎魄煞威,龍蛇起陸!」
剎時間,狂風呼嘯,電閃雷鳴,雄渾的氣勁翻滾奔騰,帶起響徹天地的巨響。一虎一蟒兩只妖獸浮現在雷默的身旁。
「暴風虎王!紫鱗雷蟒!」如潮水般涌來的氣勁裹夾著滲透骨髓的威壓,黑袍女子也不得不後退幾步,暫避鋒芒。等她站穩腳步定楮一瞧,只見雷默右手邊的巨虎輪廓飄忽不定,背生一對寬大的風翼,凶煞之氣如有實質。另一邊長達十丈的巨蟒則完全是由紫色的雷電化成的一般,一道道電弧抽打在地面上,炸出一個個焦黑的坑洞,觸目驚心。
但這顯然嚇不倒黑袍女子。「就憑它們?就算你全盛時,又能奈我何?」
隨著她的話音,雷默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沛然莫測的劍意從那黑袍女子身上升起,恐怖之極的真氣凝聚似劍,還沒有出招,無形劍氣已經在地面上造成了無數輻射狀的切痕。
「上!撕碎她!」雷默決然下令,自己卻轉身,抓起阿敢,一個虎躍,縱身跳下了山崖,落進了崖下的水潭中,激起一朵潔白水花。
「可惡!」心知上當的黑袍女子已追之不及。她正在凝聚功力準備一擊解決對手,此時再想收勁追擊,那虎王和雷蟒卻一齊撲了上來。
紫鱗雷蟒別看它又粗又長,其實快如閃電,一躥一卷,就將黑袍女子全身裹住,無數電弧劈打在她的身上。暴風虎王趁勢而上,張開巨口,朝著黑袍女子唯一露在外面的頭顱咬了下去。
「嘶喇!」一聲,雷蟒可以壓碎一座小山峰的絞殺和虎王能夠撕金裂鐵的爪牙具都徒勞無功,只是破開了護體真氣,扯爛了長袍,可泛著金屬色澤的肌膚,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反觀黑袍女子,宛如整個身體都變成了一柄絕世神劍,飆射出一道驚天劍芒,不但把虎蟒割成碎片,更將半邊百十丈長的一截山崖斬斷。成千上百噸的巨石在隆隆轟鳴中墜入深潭,漫天的水霧在半空中顯出一道虹橋彩光,照映著滿目瘡痍的山崖,別有一種淒涼之美!
「憑雷默的本事,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在下面……」黑袍女子這一劍損耗頗大,站在崖邊調息良久,又俯瞰底下逐漸平息的水潭好半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跳下去追擊雷默師徒,這一潭渾濁的泥水讓她感到惡心。最後她轉身往回走,準備另尋它路下到崖底,可迎面而來的一人,卻令她停住了腳步。
「這兩劍是你刺的?」孤水寒單手托著奄奄一息的燕小小,另一只手貼在她的後心,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她體內,為其療傷。
「不錯。」黑袍女子冷冰冰的回道。
「你是何人?」孤水寒追問了一句。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黑袍女子瞥了一眼從樹林里走出的十余名孤水寒的屬下,其中大半人都帶著輕重不一的傷勢。再瞧孤水寒,他依然如先前一般豐神玉郎,冷傲俊秀,可鎧甲上多了幾處刮痕破口,臉色多少也有些蒼白,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激戰,就是不知屈敖被他手刃了沒有。
「哼!待我擒下你,你自然會說的。」孤水寒將悠悠醒轉過來的燕小小交給身後的部下,手腕一轉,凜月已然到了手中。而冷悍漠然的殺氣頓時籠罩了黑袍女子,猶如極北凍土刮來的寒意浸透身心。
下一刻,徹骨的寒氣與鋒銳的劍芒交匯到一起,自山崖上直沖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