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亮放下金筷金罐,領著鐵恆繼續朝前走一邊介紹,不過話語中的熱情已經明顯減少。「這是嚙金妖草,它們的牙齒堅硬銳利,可以撕金裂鐵。這幾棵你不用管,它們都歸二師兄照料,他每個月都會拔一些牙齒制作箭矢拿去賣,非常搶手。」
鐵恆仔細打量,嚙金妖草與其說是植物,更像是金屬制成的台燈,一根彎彎的粗睫,頂上是一個圓錐形的葉苞。董亮拋進去一小塊生鐵,葉苞突然張開,露出其內密密麻麻的細小利齒,如同野獸捕食一樣,一張一收,瞬間將剛剛落下的小鐵塊吞入其中。
「嚙金妖草一般生長在富含金屬礦藏的地區,它們能吃金屬,也能從血肉中汲取養分。」董亮說著腳下挪到了旁邊一個水晶櫃前。櫃內儲滿了水,一條黑乎乎,扁平形狀好似黑色腰帶的生物正在其中慢騰騰的游動。
「它叫軟甲血蛭,在人間很難見到。它再生能力很強,皮肉是制作幾種高級療傷靈藥的材料,每隔兩個月從它身上切取三分之一,師傅會用它們與其他大師交換所需的東西。另外,它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體會變的十分堅固,尋常刀劍根本傷不了它,本身又幾乎沒有重量。所以師傅特制了一種法器,可以控制它。這樣一來,如果將它帶在身上,一旦遇敵,就能多一層防御手段。而且軟甲血蛭的食量大的嚇人,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吸干一個人全身上下的血液。故此也能作為一種出奇不意的殺招,令人難以防範。」
董亮說著說著又開始興奮起來。鐵恆則在想象,如果兩個人爭斗,一方忽然甩出這麼一條血蛭,另一方要是毫無防備,極可能中招。或是在對手攻擊時,控制它在體表形成一道甲冑,也能起到出奇制勝的作用。不過能夠忍受將這種粘滑且食性可怕的生物帶在身上,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眼前這個小子估計不會有問題。」鐵恆不無惡意的想。他已經將董亮歸到心性怪異、有特殊嗜好的那一類人中去了。
「這個角落里幾個花盆中栽植的是夢魘花,它們看上去很漂亮吧?但你千萬不要輕易靠近,它們可是一種很稀有也很厲害的妖性植物。自衛的手段是噴灑花粉,一點點就能讓你昏睡大半天,甚至一些中級妖魔也無法抵抗這種影響。這可不是什麼美妙的經歷,昏睡中你會做到許多噩夢,都是你最最恐懼的事物,即便醒來後也是記憶猶新。而且在昏睡中,即便用針扎你,你也很難清醒過來。」董亮臉色頗為難看,似乎尤有余悸的樣子,很可能他吃過這種夢魘花的苦頭。
「這種花粉是我們需要的?」鐵恆問他。
「嗯,夢魘花的花粉有些用處,但不大,主要是很難長久保存。更珍貴的是它們根部塊睫中的汁液。那是用來煉制上品冥想用薰香的原料,這類薰香能夠令人心平氣和、排除雜念,有效地增進我們冥想時對天地靈氣的感悟和凝練速度,所以非常昂貴,連帶著這些夢魘花也成了寶貝。」听得出來,董亮語氣中有些憤恨,瞧著那幾盆夢魘花的眼神,就好似要將它們連根拔除一般。
「難道他吃過這種花的苦頭?」
鐵恆不由得這麼想,又不得不引開他的注意力,請董亮替他講解其他蟲獸妖植的特性和需要特別注意的方面,董亮又給他說了許多關于工作方面的經驗以及一些告誡與警告。還指點鐵恆親自動手采集了一些材料。他很快發現,鐵恆膽大而心細,對于許多技巧只要他示範一次,鐵恆立刻就能掌握其中的要領,而且做得非常到位。這令他贊不絕口的同時,也驚異于鐵恆的悟性。
時間一晃眼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時辰。董亮瞧了眼房間中計時用的大沙漏,此時已近正午,董亮就將鐵恆留在培育間中,自己則去隔壁看看張瑞澤的準備工作做的怎麼樣了。
鐵恆借這個機會在房間中又轉悠了一圈,剛才董亮給他講解時,他特別注意到兩種小妖靈蟲,故此在這兩個地方停留觀察的時間最久。
其中一種叫做守夜盲鼠的妖獸,其實是一種半妖,是某種小妖獸與人間的穿山甲雜交產生的變種。它長相也類似穿山甲,只是個頭小很多,只有成人的拳頭大小,而且沒有眼楮,純粹靠嗅覺和听覺來活動。
守夜盲鼠爪子堅硬鋒利,擅長挖土打洞,即便是岩石也能輕易的撕碎,可它幾乎沒有任何攻擊性。白天躲在洞里呼呼大睡,晚上才出來覓食。因為自身缺乏戰斗能力,所以守夜盲鼠對于危險極端敏感,能夠做出準確的預警。董亮在介紹它時只是一語帶過,可鐵恆恰恰是看中它的這個獨特能力。盡管守夜盲鼠對于危險的敏銳感知力只限于夜晚,但對時常在野外宿營過夜的商旅或是斬魔人,其價值無可估量。尤其鐵恆考慮到自己以後必定也會出外游歷,他就愈加注重它。
除了守夜盲鼠,另一個引起鐵恆關注的目標是一種人間的靈蟲——尋芝螢。這些綠豆大小的靈蟲尾部有一個液囊,里面的體液能夠發出熒光,同時也是術師們繪制符的材料之一。不過尋芝螢最大的特色是它們只吸食靈草靈花的汁液,所以它們可以在很遠的距離之外,就發現那些有價值的植物,如果將它們馴服,無疑對野外采集珍貴的藥材極有幫助。只是這種靈蟲極為脆弱,鐵恆尋思著收集一些蟲卵,想辦法以法術或是藥物催生,培育出新的品種,否則難堪大用。
就在鐵恆心中作著各種設想,董亮突然跑了回來,一進門就喊︰「阿恆,快來,靖平社的人把材料送來了。」說完他扭頭又跑了。
鐵恆快步追上去,剛走進工作間,就看到兩只碩大的妖物尸體擺放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
「今天需要加工的原料就是它們!?」對于鐵恆的問話,董亮有些苦澀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