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剛剛入夜,馮士友便帶著五位弟子步出有節堂的大門。門口早有僕役準備好了翼車,等候著他們師徒一行的到來。
翼車長達三米有余,寬兩米,看上去有些像大型的雪橇,三排座位,足以坐下十數人。在車頭上則裝飾著一只鷹狀的青銅雕像,它雙翼後掠,攏著一顆柚子大小的玉球,這顆玉球便是整輛車的控制中樞。
馮士友率先走上車子,待到五個弟子全部坐定。他隨手在玉球上輕輕一點,注入一股靈力,翼車微微顫振了一下,便穩穩的懸浮起來,直到離地一尺多才停下。然後緩緩地啟動,開始朝前滑行,並逐漸的加速。
「哈哈,行駛起來好平穩,比騎馬舒服多了。」呂大謙和鐵恆坐在最後一排,這時扭動著,開心地說。
鐵恆同樣是第一次坐翼車,心說︰「這玩意倒和磁懸浮列車一樣,月兌離了地心引力的束縛!」,為此他多少有些好奇的四下打量,模模這里,又踫踫那里,如果可能他還想把翼車拆開來研究一番。不過鐵恆對于乘坐的感覺卻是一般。因為翼車的速度並不快,最多也就比一般人慢跑快一些而已,毫無快速飛馳的激情。
沿著學府內寬闊的石板路面一路向前,路上那些行人一瞧見有翼車經過,多是自動讓到路邊,並駐足行禮。因為能坐上翼車的,都是學府內地位尊崇的人物,容不得他們輕忽怠慢。
很快翼車便行到了文池邊上,並一頭沖向了沒有結冰的湖面。董亮和呂大謙兩個都驚呼起來,一個是因為興奮,對于冬天里洗把涼水澡毫不在意。另一個則是因為害怕,他可不想變成一塊冰疙瘩。
不過好在翼車的浮空功能在水面上依然有效,平穩且安靜的貼著湖面直奔湖心小島而去。
「唔!好涼!哈哈!」董亮哈哈的笑著,還伸出腦袋對著自己的湖面倒影做鬼臉,對于濺起飛散的冰涼水珠滿不在乎,而後排的呂大謙則縮頭縮腦,一副很怕冷的樣子。
鐵恆也興致盎然的從車內探出半個身子。朝上一望,月朗星稀,清冷的星月光芒撒遍天地。往下看去,微波的湖面宛如一面大鏡子,反映著天際的夜空,捕捉著上面的點滴變化,水天同色,霧氣氤氳,淒迷之美如真似幻。
「最近這半個多月,天氣突然變得愈加寒冷,風雪也大了許多。照理來說,南方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氣候。猝不及防之下,普通百姓的日子估計會很難熬。尤其是豐河邊上那些回鄉災民……」鐵恆瞧著漂在水面上的幾塊浮冰,喃喃自語,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阿恆,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刺史府已下令,向周邊郡縣運去棉被柴炭還有充足的糧食,北面的災區更是多運了幾成,百姓們的日子不會過不下去的。」公孫變似乎是听到了鐵恆的說話,在第一排大聲的勸慰道。他與張瑞澤陪著馮士友來過通仙樓好幾回了,所以表現的最是平靜。
「要是那樣便是最好了。」鐵恆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只是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散去,似乎一場大災難正在悄悄的逼近,而且是降臨到整個富州。
「這個感覺真不好,難道是會發生戰爭!?」鐵恆暗自猜想。
「小五,你臉色不好,還在為夏天的那些災民擔心?」坐在一旁的呂大謙看出他有心事,便開口問他。
「不,沒什麼。」鐵恆擺擺手。
這時翼車已經接近湖心小島的範圍,張瑞澤突然說了一句。「坐穩咯,可別被嚇得掉進水里面去。
他話音剛落,鐵恆就覺得眼前一黑,四周瞬間被黑暗所包圍。呂大謙抑制不住的低喚了一下,引來張瑞澤輕蔑的嘲笑聲。
鐵恆定楮四顧,翼車好似開進了一條漆黑的隧道中一般,除了前後各有一個透進光亮的開口,其它方向望過去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好像中間隔著許多重黑紗。顯然,這便是罩住整座小島的結界,他們現在行進的這條路線不過是結界敞開的一條縫隙而已。
短暫的慌亂之後,呂大謙也恢復了冷靜,直起身子打量著左右。膽大又好動的董亮更是站起來,東張西望,甚至在手心里凝起一團火焰,想要試一試這個結界到底有多強大。
「坐下,成何體統,莫要給外人看了笑話。」坐在最前排的馮士友低斥道,董亮一吐舌頭,趕忙坐下,再也不敢搞怪了。
翼車沒一會兒便駛入了小島之上,鐵恆也在剎那間感覺到自己一行人被數十道警惕的目光盯上了。這些目光的主人顯然就是通仙樓的護衛,他們深厚的修為和強大的氣息隱藏都隱藏不了。
被人盯著的感覺自然不會好,董亮他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一個個都變得正襟危坐。
「這周圍一共有多少人呀!?」周圍的黑幕呂大謙看不透,神念放出去,感知到的也是模模糊糊的,只是背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涼颼颼的很不舒服。
「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至少有兩打強弓硬弩瞄準著我們。」鐵恆說的是實話,周圍許多銳利的氣息來自于凝聚了主人強大真氣的箭矢!
「你怎麼知道?」呂大謙小聲的問。
鐵恆笑而不語。他的感知能力比他們強大的多,即便有結界的阻礙,他依然能夠捕捉到這些匯聚而來的各種氣息!
「真沒意思,我還想看看小島上的景色呢,結果周圍只有黑漆漆的。」前面的董亮不滿的直嘟囔。
「放心吧!待會有你觀賞的。」公孫變再次說話,並帶著輕微的笑意。
「是嗎?」董亮立刻被勾起了興趣。
隧道前方的光亮漸漸放大,當鐵恆一行人再次回到一片光明之中時,已經身在一個空曠的廣場上,翼車也慢慢的靜止了下來。
鐵恆跟著馮士友和師兄們下車,扭頭回望,他們來的方向籠罩在一片霧氣中,既看不到湖水也听不到水濤的聲響。只是偶爾會突然分開一個出口,然後一輛翼車從霧氣中沖出,再停下落回地面。
「這里的守護還真是嚴密呢!」被人緊盯的感覺比剛才強烈了一百倍,鐵恆很難想象,這附近到底潛藏了多少高手!
「向馮司業請安!」這時兩名身著灰色衣飾的僕役快步行來,沖著馮士友恭敬無比的行禮。他們與學府內普通的僕役衣著並不一樣,無論是樣式還是材質都高級的多,但表現出來的謙卑和動作並無二致,一樣的訓練有素。
「嗯,前面帶路吧!」馮士友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一卷袖子便吩咐道。
「是。」一名僕役將翼車開走,另一名僕役領著馮士友和鐵恆等人朝廣場前方的大殿走去。這座大殿便是通仙樓的底層,但想要看清通仙樓的全貌卻不可能,離地三丈以上便被濃重的黑霧遮擋,就連月光都透不進來,諾大的廣場,全靠著遍布各處的巨型浮光燈提供照明。
「阿恆,看出來沒有,這個僕役似乎不簡單。」董亮湊近鐵恆,盯著走在前方的灰衣僕役的背影悄聲道。
「嗯,前面那個是武士,另一個是修煉術法的,似乎都有了品級。」鐵恆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實力都還不弱。」
「我也這麼看。」董亮連連點頭。
旁邊的呂大謙听得臉色微變,左右一看,四周不時的有一些衣穿相同款式的僕役經過。
「他們也都這麼厲害?」呂大謙壓低聲音問。
「我想是的。」鐵恆和董亮同時回答。
「不愧是通仙樓,連個僕人都是有品級的。」呂大謙嘀咕一句,又好奇的說︰「怎麼沒看見一個侍衛,難道都躲在暗處了?」
鐵恆對他聳聳肩,呂大謙便也不再多想了,收拾心思,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