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之領域 七十七,再見

作者 ︰ 思無澀

七十七,再見

黃語現在的腦袋里已經失去了接受信息的功能,是以雖然他听到了那妖獸漢子的大吼和哭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嘴里喃喃的就是那三個字︰不可能。

喃喃自語的黃語昏昏沉沉的再次睡去,睡夢中盡是噩夢,一會是他的母親血淋淋地前來打他罵他;一會是戴偉明飛升中身體突然墜落,摔得四分五裂,只剩的一張嘴巴,一直在罵黃語,意思就是臭小子你懂得什麼,竟然學人教人;再有就是兩位老人,一身潰爛的膿包,向他爬來,「你為什麼那麼狠?」聲音帶出無數回聲,黃語在夢中一直躲避著,一直哭著,一直懺悔著,可惜他的噩夢一直持續著。

黃語的噩夢一直持續了兩天,照顧他的人听到的最多的話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和他嗚嗚的哭聲。

等黃語醒來時,他第一件事就是猛地爬起來,走出屋子,沖著天空大聲叫喊,喊聲中裝滿了語之道的力量。

「你們活過來!」黃語覺得哪怕自己的靈魂崩滅了也要將兩位老者救回來。

可惜的是,一絲回應都沒有,連那種使用道力後的反噬都沒有,黃語茫然,再次大喊,依然無用。

道理很簡單,一個人用力去推一棵樹,會將樹推動,而且搖擺的樹干會對人有一個反推力,但將人換成螞蟻又會如何,樹自然不會動,連反作用力都不會給那螞蟻,因為力量太小了。此時的黃語就是,道力強大,但也要看對象是誰,扭轉生死在黃語的道力面前就如同一棵大樹,而黃語的道力就是一只螞蟻。

「無需再試了,你的道力現在距離扭轉生死還太遠,他們無法活轉過來了。」真幻開言勸道。

「我這錯誤太大了,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來彌補。」黃語的眼淚又下來了。

「沒有用,也許你參透時間奧秘之時可以扭轉時空將他們的生命救回來,那也相當遙遠,起碼你在這一界無法辦到。」真幻的話太現實,很嚴酷,可是黃語明白那是真的。

「我們的師尊留給你的信。」一個人類和一個妖獸走過來,將兩封信遞給黃語轉身走開,表情里無憎惡,亦無親近,整個人都顯得冷冰冰的,他們的師尊在世之時待他們極好,在他們心中兩位老者就是他們的父親,如今慘死在黃語的詛咒之下,卻留下書信要求他們不可怠慢黃語,他們也知道黃語是無心的,可誰又能對一個無心傷害了自己親人的人和顏悅色?

黃語接過信,淚眼婆娑地打開一封,是那人類老者的。

「小兄弟,我一定會知道你叫什麼的,不過你看到這信的時候我肯定已經不在了,無需內疚,也不用在意我們的死亡,我們準備好了以我們的生命來驗證我們是否完成了任務,我們的死亡就意味著我們完成了任務,我們走得很安心。不過還有一些話要留給你,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你一定听到了我那陰測測的笑聲,我用那樣的笑聲嚇哭過我的第一個孫子;你也一定看到了我那老伙計猙獰的面容,他見我的第一面也是那樣,可我們在一起搭檔了數萬年。

我想說的是,你有時候看到,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實的,而且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一定不會被自己的情緒改變平時的自己,這一點我們的死亡證明你做得不好。

我名張永義,蒼莽州人氏,小兄弟他日見到我的後人要照拂一二。至于這里的那些人,他們會各自散去,或者留下照顧這傳送門,無需管他們。」

黃語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兩位老者早已想好了結果的,那種慷慨赴死的精神和對自己的用意讓黃語再次哭得稀里嘩啦的。

良久黃語止住了眼淚,打開第二封信,是那妖獸老者所留。

「老夫名為珀斯帕,百萬大山精猙部落人,此時我已然魂歸那片土地,不同于我那老伙計,我是孤身一人,他肯定要求你照顧他的後人來著,對嗎?

血魔奸詐,我們的問題肯定是無法試出真假,所以我建議激怒你,讓你發動語之道的力量,因為血魔會吸收你的記憶,甚至性格,但絕對不會使用你擁有的道力,而承受那道力的結果我們也知道,但除了我們承受,再無其他合適人選,我們數萬年的堅守,會以我們的生命結束為完美句號,此生無憾,見到我的祖先也算交代得過了。

我那老伙計一定會對你說教,而我也想說,人生于世總要有些堅持的東西,那是活著的意義,那些堅持是超越生命的,想必你也有那樣的堅持,不要放棄,哪怕有一天因此失去生命也不要放棄。」

兩位老者的話都很簡短,可將所有重點都說了,看人類老者的信讓黃語了解到了自己的不足,妖獸老者的信讓黃語再次鼓起了勇氣,自己還有很多堅持,不能就此死去,那樣太不負責了。

黃語將兩封信收好,問清楚了傳送門的使用方法,跨過那傳送門,離開了那城,來到了一片山林中,傳送門這里也無人看守,不知道為什麼。

兩位老者的死對黃語的影響很大,讓他對自己的堅持更明確,對自我的認知更加清晰,在面對以後的危險和考驗之時,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的心智從這一刻起變得更加成熟。

「三千多萬公里,一步跨過,真是速度。」亞當掃描了傳送的距離後說道。

「掃描一下王強他們的位置,我們趕緊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黃語說。

「這邊,他們很好,跟大熊在一起。」亞當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黃語將速度開到最大,急速那里跑去,經歷了如此波折,到伙伴們中去才能真正的釋懷。

一個巨大的山洞里,現在正在舉行著宴會,一個看起來頗老的赤角應熊頭戴著一頂皇冠,正在殷切勸酒,在座的就是王強等人,他們狀態很好,大熊,金兒還有那三只長得不小的熊也在座,跟他們聊得正歡,話題多是關于黃語的,他們和黃語分開已經三天了,三天來他們很擔心黃語,但是黃語讓他們離開時說的話又很讓他們放心,以前黃語也從未失信,三天來大熊也是一直念叨著黃語,可是听王強他們說似乎黃語要獨自干些什麼,也就不再勉強,他們也就今天才將那種掛念放下,正好那老皇爺宴請他們,這時的場面才算頗為歡快。

滿臉堆笑的老皇爺一怔,然後笑容更加燦爛。

「你們一直念叨的那個黃語現在來了,距離這里大概還有幾萬米,我們去迎接他?」那老熊對著在座的所有人說道。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起往洞口走去,老皇爺一動,所有的赤角應熊都跟著動,數十頭巨大的熊一起走動,那場面相當壯觀。

「果然不凡,體內靈力凝練,肌體堅韌,精力旺盛,神氣十足,果然是一天才人類。」那老熊仔細用神識觀察著正急速跑來的黃語,心中暗贊。

一行人迎著黃語來的方向走,直到看見黃語的身影,才停下腳步,大熊和王強他們並未停住,而是急速向著黃語跑去,到得近處,大熊猛地將黃語抱住,那是個真正的熊抱,讓黃語身體和心里都感覺一熱。

「好兄弟,你讓我一家團聚了。」兄弟間無需言謝,一句好兄弟已經足夠。大熊說出的是人類的語言,讓黃語有些不適應,畢竟以前交流完全靠意念,其實合體期的一些妖獸經過練習是可以說人話的,而赤角應熊正是其中之一,這幾天金兒跟著練習,已經可以簡單地跟王強他們交流了。

「語哥哥,你果然沒事,王英說你肯定會沒事的,他說得真準。」王瑩上前拉住了黃語手臂。

「你經歷了什麼?看你現在變了不少,我們是分開才三天多嗎?還是三年?」郭一峰上前來打趣道,其實他看著王瑩拉著黃語有些嫉妒。

眾人上前七嘴八舌問了起來,黃語有些窮于應付,好像他們真的分開了三年一樣,不過此時正好那老皇爺上前搭話,黃語這才逃月兌。

「你就是我兒的兄弟,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不僅人品可稱絕世,天賦也不遑多讓啊。」

「伯父言重了,小佷有禮。」黃語恭敬鞠躬。

「賢佷無需多禮,這邊請,你是我族貴客,希望不要嫌棄我們這里粗鄙。」老皇爺右手虛引,將黃語讓到中間位置,其他人都在兩旁,黃語身邊就是老皇爺,這規格已經是高到了極致。

黃語第一次走在這麼多人中間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不過還是很快鎮定下來。一行人走到那個山洞,老皇爺命人重整杯盤,再開大宴,宴席中的食物多是水果,蜂蜜之類,只有很少是肉類食物,那蜂蜜甘甜香醇,黃語相當喜歡。

宴會期間老皇爺鄭重向黃語道謝,那三只小熊見到黃語也是頗想親近,可能是小時後黃語跟他們玩過的緣故,開始還畏畏縮縮的,不一會就跟黃語熟絡了起來,三只小熊現在也很大了,站起來足有黃語那麼高,力氣很大,問過大熊才知道他們也一人吃了兩只紅果。

山洞內歡聲笑語,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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