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四百五十年,初春六日,乾閩帝第三子遵從遺詔即位。登基大典上,先由禮部尚書奏請即皇帝位,各級官員行禮,再隨新皇御金鑾殿。這時按照典禮的規矩,由宮中司樂奏樂,但由于是在喪氣,規定音樂設而不作,只東皇門上鳴鐘鼓。
新帝即位後,階下三鳴鞭,在鳴贊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禮,後進慶賀的表文。最後頒布詔書,以表新皇乃‘真命天子’。此詔書本因由三師之首的太師捧出,然後交由禮部尚書捧詔書至階下,交禮部司官放于雲盤中,再由鑾儀衛的人擎執黃蓋共同由中道出金鑾門,再鳴鞭,至此禮成。
可是在由太師捧出詔書這一環節就停住了。
李宸雪穿著龍袍威嚴高坐在龍椅上,陰沉的臉龐被明黃的冕旒遮住。蘇牧心驚膽戰的上前稟報,「皇上,太師府上來下人說,太師大人今早高熱不退,臥病在床,來不了……」
李宸雪恨得咬牙切齒,「他以為他不來,朕的即位大殿就辦不下去了嗎!馮城易,朕命你暫代太師之位,為朕捧來詔書。」
馮城易躬身領命,「遵旨。」
宮內,新皇登基大殿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宮外,濘王正帶著五千人馬直奔雷霆王府而去。正在此刻,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在京城傳開,只見城門方向騰升起一朵蘑菇雲,緊接著一股刺鼻的火藥味從空中蔓延而來。
「吁——」濘王猛然勒住韁繩,驚疑的看著城門那方,「怎麼回事?」
巨細扇了扇鼻翼,聞著濃烈的火藥氣息,看著漸漸消散的蘑菇雲,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太子和雷霆王只怕是已經進城了。」
「不可能!」濘王驚聲叫道,「何縱不是下令緊閉城門了嗎?而且他還帶著十萬將士死守著,李宸煜他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攻下城門!」
「王爺,您忘了?三年前上任雷霆王入獄之時,還是平安公主的呈以墨送了先帝兩份大禮。您可還記得第二份大禮?」
怎麼會不記得,不止他記得,恐怕全京城的老百姓都記得呢。不過是彈指間,一座高大的獅子山就被炸成土渣子了。
想著那火藥的威力,濘王渾身打了個寒顫,萌生退意,「那婆娘手里不僅有厲害的武器,還有精銳的鐵騎兵,我們帶這點人去圍攻王府,不是送死嗎?」他可是見雷霆王府內老弱病殘孤苦無依,才敢帶著八千人來圍攻。如今太子和雷霆王都打進來了,他這點人哪夠他們砍啊,還是早早逃命要緊。
巨細伸手拉住轉身欲回的濘王,勸解道,「王爺,如今我們與三皇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管我們有沒有對雷霆王府的人不利,雷霆王和太子都會對付我們。此刻,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就是擒住景陽公主,以她來鉗制雷霆王。只要景陽公主在手,即便是她雷霆王有百萬鐵騎,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濘王繃著臉沉寂半響,最後揮手令下,帶人逼近雷霆王府,迅速將王府圍困起來。
「活捉李景陽,其他人都給本王殺了。」
「你敢!」景陽公主氣得渾身發抖,她與濘王雖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都是親兄妹,「李濘 ,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哈哈哈……」濘王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話,眼里滿是嘲諷譏笑,「李乾閩的皇位是怎麼來的?他殺父弒君,壞事做盡,都沒有被天打雷劈,我不就是綁架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還遭天打雷劈了?真是笑話。」
景陽盛怒,「你毒害皇上,篡奪皇位……」
「慢著慢著,李景陽,你可得搞清楚,篡奪皇位的可不是我,是你那好佷子。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報應。二十多年前,他李乾閩殺父奪位,二十幾年後,他又被自己的兒子殺死並篡奪皇位,如今又是兄弟相殘,哈哈哈,真是報應啊。」見她被打擊得臉色慘白如鬼,濘王頓覺大快人心。
「咳咳、咳。」景陽公主被他氣得扶著柱子直咳嗽,滿臉悲戚的望向濘王,痛心疾首道,「李濘 ,這些年我哥他可沒虧待過你,封你為親王讓你在府里好吃好喝的享樂著受人尊敬著。可你呢,你是怎麼報答他的?」
聞言,濘王臉上的笑容徐徐收斂,滿目猙獰道,「待我好?他要是真待我好就不會只給我封號不給我封地!讓我在所有宗親面前抬不起頭!讓我受盡百官的嘲笑譏諷!讓我活得跟孫子一樣畏畏縮縮!」
「李景陽,別以為……」
「王爺!」巨細突然打斷他的話,睨了眼站在景陽公主身旁的青衣男子,謹慎道,「王爺,他們是故意在拖延時間,我們必須盡快動手,在救兵趕來之前必須抓住李景陽,不然我們性命不保。」
濘王惡狠狠的瞪向李景陽,「好你個賤人!竟然跟我耍心眼兒。」揮手令下,「上,將那娘們兒給本王抓過來。」
一夕間,王府內嘶喊聲、慘叫聲源源不斷。
青龍等人的武功雖高,可雙拳難敵四手,護住一個李景陽都很吃力,哪還有功夫去管府里那些丫鬟小廝。
還是以墨有先見之明,早在入城之前就吩咐了張月鹿在入城後不用理會其他,只管帶著五千鐵騎直奔王府。
在青龍和雲凌志快要堅持不住之時,張月鹿帶人趕到,以五千對八千,硬是將濘王的人給殺得片甲不留。
濘王不會武功,失去身邊的人保護,張月鹿想將他搓圓就搓圓,想將他踩扁就踩扁。飛起一腳將他從馬背上踢下,鋼刀駕到脖子上,看他還得瑟個什麼勁兒!
冰冷的利刃貼著肌膚,嚇得濘王雙腿直抖索,「你你,你不能殺我,我是皇家子嗣,是先帝親封的親王,是你們太妃的親弟弟,你不能殺我。」
張月鹿嘿笑一聲,耍賴皮,「什麼親王什麼弟弟的,我可沒看見。我只看見有賊子在我們王府里喊打喊殺,還想擄走我們太妃。小爺我衷心護主,情急之下提著刀子就沖上去,‘ 嚓’一聲將那山賊頭子的腦袋給砍落在地。」
濘王驚恐的瞪大雙眼,「你、你……」
「我、我什麼?趕緊閉著眼楮受死吧!」說完舉起刀就往他脖子上砍。
「不!我有先帝賜的免死金牌。你殺了我,雷霆王府也月兌不了干系。」濘王急吼道。
張月鹿可不管你金牌不金牌的,舉著刀子照樣砍。
「等等。」
一輛馬車緩緩而至,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來人正是聲稱‘高熱不退、臥病在床’的燕太師。
張月鹿好奇的看著迎面走來的燕文書。他手里抱著柄金光璀璨的寶劍,隱約瞧見劍鞘上雕著騰飛的金龍。張月鹿見他抱著劍緩步走來,神情肅穆而嚴厲,就像抱著他爹的靈位似的!
景陽在雲凌志的攙扶下迎上去,「太師,您這是……」
燕文書安撫的抬了抬手,示意她別說話,越過她朝濘王走去。濘王見了,頓時像見著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急切的喊道,「太師,快救救本王!」
燕文書停在離濘王只有三步遠的地方,對張月鹿說道,「濘王是親王,如果你就此將他殺死,你主子雷霆王會被皇室宗親關押提審。更何況他還有免死金牌在身,即便是先帝,都無權將他賜死。」
「對對對,我有免死金牌,即便是先帝都不能要我的命,更何況你一個卑賤小卒。」濘王像是找到靠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不過看到張月鹿的臉還是有些害怕,秀才最怕遇到兵,更何況還是他這樣動不動就提刀子砍人的土匪呢。心驚膽顫的往燕太師身邊挪移,這是個講理的,安全!
可剛踏出一步,眼前一道璀璨金光閃過,緊接著胸口一涼……他垂頭看去,只見一柄利劍穿透他的胸膛。耳邊盤旋著燕文書低沉緩慢的聲音,「不過本官手里有尚方寶劍,這柄尚方寶劍乃是武孝帝所賜,上斬昏君,下殺宵小。」
濘王突然想起,當初李乾閩弒父殺君的時候就是用的這柄尚方寶劍。這也是他明目張膽的將皇帝斬殺在龍床之上卻還仍能夠登位即帝的原因。不管景仁帝再如何殘暴不仁,可他到底還是一國之君,即便打著為民除害的理由也不能免除他弒君的大逆不道之罪,可如果手中的殺人利器是尚方寶劍,那一切的罪孽都可以被原諒。因為死在尚方寶劍之下的人都是該殺之人,連皇帝都不例外!
濘王瞪大著眼,死不瞑目!
這一邊戰亂方休,另一邊戰事才起。
以墨帶著鐵騎一路直殺進皇宮,彪悍生猛得厲害,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弒佛,殺得紅了眼,煞氣騰騰的樣子,看著就令人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七傷看著她,心底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恐懼感,她那樣子再殺下去,恐怕得走火入魔!
不過也是因為墨大王的凶悍,直接殺出一條血路。以最快的速度趕在給新帝傳授玉璽之前入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