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上派的是郭霆義,燕皇後也不著急了。經過一晚的上下起伏,如今天已破曉,天邊亮出白魚肚,燕皇後睡意全無,就命宮女前來為自己洗漱梳妝。女婢剛拿起桃木梳便被染雲止住了,染雲朝她揮揮手,輕聲道︰「你下去吧,我來。」
「是。」
染雲執起桃木梳,輕柔的梳著烏黑如墨的秀發,順滑的青絲在指縫間流走,柔柔的觸感是那樣的熟悉。漂亮的丹鳳眼中流露出淺淺的懷念,那時她們都還年輕,二八年華,女子最美好的時光。雅致的閨閣中,只有她們兩人,小姐對她很依賴,就連晚上睡覺都要擁著她才能安睡,她誰是小姐的丫鬟,可小姐待她親如姐妹,通吃同住同睡,她每天早晨最期待的就是為小姐梳妝挽髻,柔順的青絲在指尖悄然劃過,就像翠鳥從水面掠過,在她心湖中蕩起圈圈漣漪……那時,她們是如此簡單,如此幸福。
燕婉惜對著彩貝銅鏡剛描了一對柳葉眉,正欲上彩,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來問道︰「可有動靜了?」
染雲心中一慌,趕緊斂下眸子,掩住不該有的心思,慌忙應道︰「還、還沒。」
這幾天乾閩帝夜夜翻染雲的牌子,除了染雲溫婉得乾閩帝的喜歡以外,其中還有一份燕婉惜的功勞。當初染雲成妃完全是燕婉惜一手促成,雖說是為了利用染雲,可到底還是憐惜佔了半數。像她這樣陪嫁入宮的女子,最終下場就只有孤獨終老。燕婉惜本不是心狠的人,且對自己親近之人更是盡可能的維護,如今染雲已然成妃,那最好的結果就是延下子嗣。
染雲受寵幸已經好幾年,可這些年一點動靜都沒有,燕婉惜為此事焦急不已,「嚴御醫開的藥,你可有按時服用?」
袖袍下的雙手緊握,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淡淡的點頭,「恩。」
燕婉惜將耳邊秀發鋝到耳後,神色疑惑的低喃,「嚴時明明說只是體寒,服幾服藥暖宮的藥就沒問題,怎麼……」復又抬頭對染雲說道,「剩下的藥你就不要用了,明天我再找個御醫去給你瞧瞧。」說著眼里隱隱透著殺機,「可別讓我知道是有人在里頭做了手腳,哼!」
燕婉惜怕是其他妃子嫉妒在染雲的飲食藥膳里做了手腳,遂又不放心的吩咐,「回去後將你宮里的人清理清理,別讓人插了空子。」
「是。」染雲漫不經心的應道,事實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燕婉惜見她不怎麼上心,拉著她的手,苦口婆心道,「後宮的女人,輝煌與敗落只是轉瞬而已,有個孩子綁身比什麼都強。說句大不敬的話,別看那些小家女子現在如何得寵,等日後皇上大去,下場不比那些小黃門斷子絕孫的好,如果有了孩子,不管是公主還是皇子,結局總要好上許多。」
染雲紅著眼點點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燕婉惜無奈的嘆口氣,「也罷也罷,只要我在一日便護你一日,如果我不在了,煜煜看在我的情分上,也會護你幾分。」誰叫我欠你一個自由幸福的人生呢。
天已經大亮,皇上換了金冠龍袍去上早朝,燕婉惜招來個小太監,讓他提著食盒去了東宮。
小太監十分謹慎,提著食盒一刻都不敢耽誤,徑直進入東宮,就連宮門口的侍衛都沒有攔他,因為他們都知道,皇後娘娘對太子寵愛得很,自從太子搬往東宮住,糕點膳食就沒有間斷過的往東宮送,生怕那些奴才不盡心將她寶貝兒子給餓瘦了。
小太監剛進東宮就遇到太子身邊最得寵的小靴子公公。
小靴子見小太監風塵僕僕還滿頭大汗,身邊空氣更是彌漫著一股汗臭酸味兒,趕緊翹起漂亮的蘭花指掩住鼻子後退兩步,就跟見到妖魔鬼怪似的,那叫一個嫌棄啊。你說咱們都是小太監,為啥我這麼高貴優雅,你這麼污穢低賤呢。真是丟我們太監的臉!
小靴子見不得他,可皇後娘娘又隔兩日就要他來送糕點來膈應他,所以小靴子堅決不給他好臉色,搶過他手中食盒惡劣的扔下一句‘等著’,就去給尊貴的太子殿下報信去了。
墨淵閣。
墨淵閣的景致乃太子殿下精心打造,閣樓的裝扮不求華麗,只求舒適,不求富貴,只求精致。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清幽秀麗的池子水廊,水池旁有十米多高的大假山崢嶸挺拔,氣勢雄偉,花池曲徑,小橋流水‘叮咚’,池中朵朵金蓮,璀璨奪目,流光溢彩,妖艷得仿佛可以奪人心魂。池心正中,有座白玉涼亭,連接的暗紅水廊,水廊與水面相接,走在上面只覺清幽舒爽。
白玉涼亭的四角飛檐掛著精致的小金鈴鐺,四面輕紗垂掛。一陣涼風拂過,金鈴叮嚀脆響,紗幔被風撩起,隱約見一人影在亭中睡塌之上慵懶橫臥。
小靴子公公踏著小碎步,搖曳著婀娜的身姿緩緩移向白玉亭,伸出保養得比女人還白女敕的手,撩開白紗。亭中之人也隨之抬頭——剎那間,滿池金蓮都失了色彩!
怎麼說,那是一張妖艷絕美的臉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載,眉如筆畫,眼如桃瓣,晴若秋波。一雙鳳目,眼角微挑,似攜著千般風情,萬種相思。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真真可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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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出場啦——撒花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