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王府門前,停著一輛華麗貴氣的馬車,王府老管家呈立和笑著引了位美麗的女子出來。
女子一襲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縴腰間系著條女敕綠軟帶,更顯姣好的身姿凸凹有致。清秀的丫鬟扶著她,面上掛著輕紗,微風徐徐,輕紗蕩漾,隱隱可見精致的輪廓。雖看清容貌,可看那扶風若柳的嬌柔身姿,再瞧那清波流盼滿含春水的眸子就可知是位溫婉佳人。
老管家看她這溫順的模樣喜歡得不得了,雙手虛抬的伺候在身旁,慈祥的笑言,「小姐,您慢些,當心摔著。」
女子腳步不停,露在外的清眸彎成好看的月牙形,「呈伯,您回去吧。母親在小葉寺等著,我得快些。」
輕柔的聲音如空谷幽蘭婉轉悠揚。
女子在侍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車夫是王府一等的好手,駕馬技術也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就是走起山路來也如履平地。馬夫舍不得車內的小姐受累,趨使著馬車行得十分緩慢。
馬車路過鬧市停在了一對乞丐婆孫身前,女子撩起車簾,見到路邊乞討的婆孫,目露悲憫與慈善,招了招身邊侍女,輕聲道,「給他們二兩銀子。」
「是。」侍女從懷里模出二兩銀子放進婆孫碗里。
乞丐婆子先是一愣,隨後欣喜若狂,連忙按著孫子的腦袋,給女子磕頭,「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謝謝姑娘……」
女子隔著面紗嫣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正欲放下車簾轉身回馬車,不料突起一股強風,旋開了面紗一角,露出精致的容顏。
風髻露鬢,螓首蛾眉,清眸流盼,蘭燻桂馥。瑩瑩肌膚雪白如玉,體態玲瓏如花似玉。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兩腮不施粉黛而色如朝霞映雪,白色衣裙更顯淡雅月兌俗。
好一個仙女兒人物!
乞丐婆孫看痴了,待馬車走遠才緩過氣來,對著遠去的馬車三跪九叩,嘴里直呼,「菩薩轉世啊,大慈大悲的菩薩啊——」
人群中也有人看出門道,小聲說道,「那不是雷霆王府的馬車嗎?難道剛才的小姐就是平安公主?」
「不是說平安公主病魔纏身,身體弱得連床都下不嗎?」
「哎,你知道什麼,听說是病得厲害,不過這幾年常去小葉寺燒香,求菩薩保佑,身體也好轉了些。看著是有些弱不禁風,不過心眼挺好的,哎~老天真是不長眼……」
「是啊,平安公主長得也漂亮,就是那身子……」
一輛平凡無奇的馬車從八卦的人群中穿過,听到自家主子的封號,朱雀蹙了蹙眉,一面駕著馬車,一面回望了眼即將消失在街頭的華貴馬車。那上面的人就是王妃從宗室里選來給主子當替身的女子?!
遠遠看著馬車上的精致裝飾,朱雀心里犯膈應,不由想起自家主子以前那輛無比華麗且騷包的馬車。為了養活十萬將士,主子忍痛割愛的將馬車給賣了。不止馬車,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被賣個精光。現在就連吃飯,都是小青菜外加白米飯。吃得她現在一看到青菜葉子都想吐!
為了改善生活,朱雀咬牙,一鞭子抽在馬上,馬兒頓時奔騰起來。馬兒~奔跑吧!等到了王府你就不用天天喝西北風了。
老管家站在門外,馬車走遠了他都舍不得轉身回去。旁邊的小廝福滿諂笑著勸道,「呈伯,您別擔心,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去上香,再說王妃娘娘還在寺廟里等著呢,出不了事。您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老管家點頭,一邊扶著腰轉身,一邊感嘆道,「哎~真是老了,站一會就不行了。指不定哪天就跟隨老王爺去咯……」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吁——’聲,老管家轉頭看去,見一輛平凡得甚至可以說是破舊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口,頓時不悅的沉下臉來。身邊正欲去攙扶老管家的福滿見了,眼前一亮,此時正是表現的好機會,只見他快步走到馬車前,頤指氣使的指著朱雀,傲聲道,「你沒看見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雷霆王府!王府門前也是你們這些下等賤民停車的地方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來人啊~此人藐視皇親國戚,罪大惡極,拖下去杖打八十大板。」
福滿眼凹、嘴尖,且顎骨高聳,標準的尖嘴猴腮相,一看就知道是個欺軟怕硬欺良壓民的刁奴。
朱雀剛放下馬鞭,就听耳邊有人嘰嘰喳喳的大吼,還口出狂言要打她八十軍棍。她抬頭將面前的福滿打量了一番,沉默半響,卻並不言語,撩開素布車簾,恭敬喚道,「主子,到了。」
老管家雖不喜福滿仗勢欺民的行為,可對于朱雀的無視態度更加不悅。他們王府雖然不如其他王府的規矩嚴,可也還沒到可以任由別人輕賤無視的地步,正欲踏步上前趕人,下一刻卻生生停住腳步。
只因馬車上下來的人足以令所有人都扼住呼吸。
黑發如墨,迎空飛揚;面容如花,耀眼奪目;黑眸冷冽深邃,恍若千刃深淵,遙不可及,煢煢孑立的身姿猶如君臨天下,霸氣凜然!
那渾身的貴氣,那一眼的威嚴,讓人有種舉手就能毀天滅地的錯覺。如此強烈的視覺沖擊,能讓人模糊她的性別,無關男女。
老管家是個心思玲瓏的妙人兒,心知對方肯定不簡單,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公……」一張口便不知該如何稱呼,叫公子吧,人家明明是女子,叫姑娘吧,又覺得折了她一身的霸氣威嚴。最後思來想去就用了個‘您’字。
「您是來找人的?」
以墨雙手附在身後,想了一下,點點頭,「恩。」是找人沒錯。
這一點頭,沒差點讓朱雀給笑噴咯,回自己家還被管家攔著問是不是找人?沒想主子還真敢點頭。要是讓王妃王爺知道了,肯定又得大哭,直罵她木魚腦袋。
「那您找誰?」老管家頗有刨根問底的架勢。
「呈晨。」王府的賬房先生,呈襲的全部家當都是他管著來著。
「您找他可有事?」老管家疑惑,他與呈晨皆是老王爺一手提拔的人,在老王爺在世的時候,他就掌管府中大小事務,呈晨掌管府中一切財物。細細算來,他們共事已有四五十年,怎麼就沒听呈晨提過他有這麼一檔子身份不俗的親戚呢?
以墨眼中一亮,擲地有聲的脆生回道︰「拿錢!」
「多少?」老管家覺得眼皮在跳,心里不好的預感就像水上的漣漪越擴越大——
「五百萬兩!」
咚!
老管家兩眼一翻,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