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一百九十八章
今日難得出現了個好天氣,晴朗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明媚的陽光如音符般燦爛流動,空中沒有一絲雜色,瑰麗得熠熠發光。
「天空澄碧,縴塵不染,遠山含黛,和風送暖。」低喃聲中隱含嬌媚,盈波的目光流轉,燦爛若華,「這是不是預示著今日是個好兆頭……」
馮雅又望了會兒天空,目光隱含期待,再過兩個時辰就是去坤儀殿朝拜皇後娘娘的時間了。今日是太子妃終選,踏入坤儀殿的那一刻起,便決定了這一生的命運。是飛上枝頭做鳳凰,還是落入水中成野雞,成敗只在那一瞬。
奢華貴氣的淑蘭殿此時守衛森嚴,身穿銀色鎧甲手握嬰紅長槍的御林軍守衛將後殿圍得水泄不通,但凡入殿的宮女太監都得經過嚴格的搜查。
一位相貌秀麗的粉衣宮女高舉著雕龍金盤,盤里放著只龍紋玉碗,玉碗晶瑩剔透,觸感溫潤,一只九爪金龍在碗口盤旋飛舞,張牙舞爪的既霸氣又威嚴。玉碗中是乳制湯藥,湯藥散著清香與藥香,讓人聞之都感覺精神振奮。
宮女是專門伺候萬歲爺起身的貼身宮婢,無人敢攔她。女婢垂著頭,高舉著湯藥,一路越過樓閣,踏上游廊,進入宮殿。
華貴的外殿中,大內第一總管蘇牧公公垂首而立,見女婢進來,將手指豎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率先出去了。女婢見此,看了眼輕紗遮掩的內殿,也跟著垂頭出去了。
殿外,蘇牧低聲道,「萬歲爺還未起身,把湯藥拿去溫著吧。」
女婢是御前三品內侍女官,身份不比蘇公公低多少,听到蘇牧說萬歲爺還沒起來,有些詫異,「陛下從未到這個時辰都還未起身,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蘇牧低嘆,「或許是累了吧。昨日招了蔡右相大人入宮覲見,兩人在御房內談了足足兩個時辰,昨夜很晚才來淑蘭殿就寢……」
「來人!」
此時,殿內傳出乾閩帝的呼喚聲。蘇牧和女官對視一眼,隨後面色一肅,謹慎的入了殿。
蘇牧站在紗簾外躬身敬道,「萬歲爺。」
「進來伺候。」
「是。」
蘇牧撩開簾子,與女官齊齊入內。殿外等候的更衣侍女也井然有序的緊跟隨後。
乾閩帝掀開被子,坐起身。正坐在銅鏡前描眉化妝的任淑妃立即放下胭脂水粉,搖曳著婀娜的身姿走到乾閩帝身旁坐下,攀住他的肩頭,嫵媚喚道,「皇上,今日就讓臣妾伺候您更衣吧~」
乾閩帝一愣,隨後暢然大笑,「愛妃,還是讓這些奴才來吧。朕可不想又被你包成粽子。」
任淑妃俏臉一紅,嬌嗔著,「皇上~你就讓臣妾試試嘛~試試嘛~」
不得不說,歲月還是很厚待任淑妃。三十好幾的年紀,卻依舊美艷無雙,歲月沉澱下的風情嫵媚不是年輕姑娘能媲美的,眼神盼顧間似能見著豆蔻之年的天真與單純。難怪乾閩帝對她的恩寵盛久不衰,這樣嬌俏可心的人兒,哪個男人放得下?!
乾閩帝倒是真寵她,最後揮退滿殿伺候的宮婢,展開雙臂,一副任她蹂躪的模樣。
任淑妃也懂得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巧笑嫣然的勾起明黃的龍袍,再他身上比劃比劃,明知故問道,「皇上~是先穿龍袍,還是先束腰帶啊?」
「愛妃你看著辦吧。」乾閩帝懶懶的站起身,也不急著去處理政事。疲憊之余來個閨房之樂,是排憂舒心的最佳選擇。
「那就先穿袍子。」蔥白素手劃過金龍,那明黃與瑩白相襯,更外耀眼。任淑妃一邊給他穿著龍袍,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口,「今兒可真是好天氣,臣妾今早起床的時候,見兩只喜鵲在窗外的樹上叫喚,咱們宮里怕是有喜事臨門了。」
乾閩帝自個兒動手整理著袖口,笑道,「倒還真有喜事臨門。今天不是太子妃終選嗎,再過兩個時辰,太子妃就定下了。太子定親,那是天大的喜事。」
「看我,竟然把這門重要的事都給忘了!」任淑妃苦笑著搖頭,「真是老了,記憶力都不如從前了。」
正值年輕貌美的她說出這句話,只覺可笑。
乾閩帝出言安慰,「愛妃怎麼會老。朕看到愛妃,還時常想起愛妃進宮時的樣子,那時的你也是這樣貌美如花,一點都沒變。」
「皇上錯了,臣妾比起剛進宮的時候變多了。」任淑妃嬌媚的依偎在乾閩帝懷里,低聲喃道,「臣妾變得越來越愛皇上了。臣妾還為皇上生了兒子,從一個少不更事的姑娘變成了為夫君兒子掏心掏肺的婦人。皇上怎麼能說臣妾一點都沒變呢~」
乾閩帝也頗為感慨,拍了拍她的肩頭,意味深長的回應,「是變了。」
任淑妃卻沒看見他的臉色,繼續道,「對了,今日太子妃落定,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會選誰。雖說是選太子妃,可同時也是選兒媳婦。在民間啊,這婆婆選兒媳婦可是挑剔得很……蔡家姑娘端莊賢惠,馮家小姐溫婉靜淑,秦老將軍家的小姑娘爽直英勇,霓裳公主芳華靜好,就連那個平安公主也是人中龍鳳。這次皇後姐姐可得挑花眼咯~」
乾閩帝望向窗外,神情深不可測,「那愛妃覺得誰才能更勝任太子妃這個位置?」
任淑妃今日說了這麼久,可不就是等著他這句話。
「依臣妾看,最能勝任太子妃的只有蔡家姑娘和馮家小姐。蔡雪慧和馮雅合稱清琴雙姝,不僅是因為她們才華橫溢,更多的是性子溫婉和善,且有愛民之心。想必皇上還未听過,蔡小姐和馮小姐經常在城外的難民區施粥賑災,兩人在民間百姓眼里,那就是觀音菩薩在世……」昨晚皇上連夜召見蔡慶,她自然也得了消息。蔡雪慧十有**會落選,所以她才會毫無顧忌的提出蔡雪慧和馮雅兩人,而她重點自然是在提馮雅,「……馮大人剛正不阿鐵面無私,他的女兒自然也是極好。」
乾閩帝眯起眼低喃,「是啊,馮城易教出的女兒自然也是不差。」
……
坤儀殿乃後宮眾宮殿之首,威儀雄壯的宮殿,完全沒有山清水軟的輕浮華麗,紅金相間的顏色彰顯著母儀天下之人的威嚴與端莊,雍容大氣之下是賢惠與親和。
燕惋惜,這個獨霸後宮二十年榮寵盛久不衰的女人,她不僅有容人的氣度,還有運籌帷幄的睿智,更有斬將殺敵的魄力,就連乾閩帝也敬她三分。
坤儀殿中,燕皇後盛裝肅容的高坐鳳座之中,身後立著殿中的管事霽姑姑等人。殿下兩邊分別坐著兩位宮妃,九位貴嬪以及二十七世婦。
眾位嬪妃皆是宮裝朝服出席。皇後頭戴九尾鳳冠,身披鳳霞。正一品貴妃淑妃佩戴七尾側鳳簪釵,身穿正紫朝服。三品九嬪戴金步搖,穿海棠紅。滿殿女子或嬌艷或嫵媚或清秀,可無一例外的都帶生出些貴氣,她們都是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身邊得寵的女人。
鳳座之上的燕皇後朝霽姑姑頷首,霽姑姑會意,躬身退出殿門,揚聲道︰「宣各位秀女入殿覲見——」
「宣各位秀女入殿覲見——」
「宣各位秀女入殿覲見——」
宣聲一道道的傳了下去。
五位預選秀女分別從五道門進殿,「臣女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以墨依樣畫葫蘆,跟著其他四人屈膝行禮,雖說沒有做到完美無缺的地步,可也挑不出錯。
燕惋惜的視線掃過殿下前面四位女子,皆是滿意的含笑點頭,當目光落在以墨身上時,頓時不著痕跡的蹙起彎彎柳眉。屆時也明白了染雲所說的‘與尋常女子不同’的含義。她雖然也是低眉順眼,可當她抬眸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凜然銳利彰顯著她該是個強勢不羈的人。難怪年初入宮時,她一直頷首垂眸,本以為是個怯弱羞澀的人,沒想到,竟看走了眼!
燕皇後收斂心思,開口道,「免禮,平身!」
「謝娘娘。」
「一個個的上前來,讓本宮好生瞧瞧。」溫柔的笑言聲像是家中慈祥的母親招呼久不得見的女兒。
秦家小姑娘听了,立即吐出口氣,也不再緊張,心里迫切的想要在皇後面前表現一番,便率先上前,拿出哄她家老太君的手段,俏皮可愛的笑著,「皇後娘娘,我叫秦洛,您可能沒見過我,我是大將軍秦戰的曾孫女兒,從小住在邊疆。以前就從女乃女乃口中听說您是個賢惠又善良的好皇後,今兒見到您,才知道您還是個高雅漂亮的美皇後,乍然一見,還以為是天女下凡呢。」
燕惋惜被她逗得笑顏逐開,朝她招招手,「來來,快過來,快過來讓本宮好生看看,看看這張小嘴是怎麼生的,怎麼這麼甜啊。」
「哎,好 。」秦洛率真憨直,不懂得看其他人古怪的臉色,小跑上前,站在燕皇後身邊,一張秀麗的小臉笑得更甜,「呀,近看皇後娘娘更漂亮了。」
任淑妃掩嘴諷笑,這個傻丫頭只怕一生都與太子妃無緣咯~
蔡雪慧和馮雅等人皆是垂首乖順而立,既不好奇四下張望,也不嬌憨耍小性子,都沉得住氣,頗有大將之風。
燕皇後拉著秦洛的手,輕輕拍著,滿面暖笑的打量著她的臉,可笑卻不及眼底,隨後低喃著,「真是個長得不錯的姑娘,只是可惜了……」
秦洛不解,毫無顧忌的開口問道,「娘娘,可惜什麼?」
燕皇後卻笑而不答,轉念看著殿下的一眾妃嬪,說道,「這孩子合本宮的眼緣,封縣主之尊,賜封號‘甜巧’。」
不止滿殿的妃嬪怔愣就是秦洛本人也是呆愣在場,直到霽姑姑開口提醒,「甜巧縣主,還不快跪身謝恩。」
秦洛稀里糊涂的跪在地上,「謝皇後娘娘大恩。」
「恩,起來吧。」燕皇後親自扶起她,並吩咐人在她身邊添了座,直接讓秦洛坐在她身邊,以示喜愛。
秦洛緩過神來,高興極了。在座的妃嬪見了,無一不嘆息搖頭,心里直呼,這孩子真單純,可又不得不嘆息皇後的好手段。秦老將軍這曾孫女性子太過直率,不是太子妃的好人選,且秦老將軍對其又溺愛得很,曾還在家族中揚言說誰要是敢把他這乖巧的曾孫女嫁出去做妾,他就跟他拼老命,就是皇帝太子的妾都不行。除了太子妃,其他的女人不都是妾嘛~
皇後親封她為甜巧縣主,那她這輩子都只能是甜巧縣主,成不了太子妃。皇後這一手也是在變相的拉攏秦家。誰不知道秦老將軍手里握著衛芸軍的兵權,而老將軍即將卸甲歸田,且皇上曾放言說讓他給衛芸軍選個好主帥。誰都眼巴巴的望著老將軍手里的那塊軍令牌呢……
秦洛就這麼糊里糊涂的出局了,如今太子妃人選也就殿中的四人。霓裳是歌姬出生,燕皇後自然是看不上她。溫和卻隱含銳利的視線落在以墨、馮雅以及蔡雪慧身上。
馮雅盈盈上前拜道,「小女馮雅見過娘娘,娘娘福壽安康。」
燕皇後打量她兩眼,見她樣貌非凡,且氣質溫和,笑著點頭,算是應下。
馮雅心頭一喜,笑得更加明媚。
這次選妃不看才藝不看女紅,只憑皇後的眼緣。說白了,就看皇後的喜好。
其他宮妃看過之後,都退下了。前面是後宮選太子妃,那最後的環節就是婆婆選兒媳婦。偌大的坤儀殿只剩下皇後殿的人以及預選太子妃的四人。
皇後吩咐人給四人看座,從她安排的座次就能看出她的心意。以墨在左手第一位,蔡雪慧在右手第一位,馮雅在蔡雪慧之下,霓裳在以墨之下。如果不是顧忌著以墨和霓裳兩人的公主之身,怕是都得排到馮雅的後面去。
承天朝以左為尊,蔡雪慧雖然在右手位,可她離燕皇後最近。
霽姑姑帶人上茶,燕皇後別有深意的對蔡雪慧笑道,「雪慧,嘗嘗,這是你最愛喝的‘霜華’。」還未定太子妃,她就開始為蔡雪慧立威了。
蔡雪慧豈會不明她的意,忙起身謝恩,「謝娘娘。」
燕皇後雙手托扶起她,「不用見外,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拍拍她手背,語重心長的道,「煜兒性子急躁,以後你多擔待些。本宮就把他交付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顧他。」
听到這話,以墨驀然緊握住手。只要一想著今後會有別的女人在她睡過的床上與阿煜翻雲覆雨,甚至懷上他的孩子,她就覺得心口一陣絞疼。如果有別的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他是不是也會每天半夜起床給她揉腳;是不是也會整日管著她的吃食;是不是也會在閑暇時枕在她肚子上听孩子的動靜,是不是也會費盡心思的給孩子取名字……
不止以墨听到燕皇後的話變了臉色,馮雅也緩緩沉下心,原本堅定的信念漸漸動搖,不由變得慌亂。粱耀祖不是說蔡雪慧肯定成不了太子妃嗎,可為什麼……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正待馮雅打算開口為自己爭取的時候,霽姑姑突然急沖沖的進來,她躬身在燕皇後身邊耳語著,「娘娘,蘇公公帶著皇上的聖旨來了。」
端茶的手一頓,燕皇後凝眉,「讓他進來。」
「是。」霽姑姑出去不久,蘇牧公公就領著傳旨的太監一同進殿。
「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燕皇後頷首點頭,「可是帶著皇上的聖旨來的?」
「回娘娘的話,正是。」
回完話,蘇牧就拿出聖旨,氣勢一變,威聲道,「眾位秀女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蔡氏雪慧貌婉心賢嫻靜端莊,賜婚于皇三子宸雪。平安公主呈氏以墨有巾幗風姿且淑逸閑華,賜婚于儲君宸煜太子。馮氏雅女,秀外慧中蕙質蘭心,賜予儲君太子為妾,封雅賢良娣。欽此!」
此詔一出,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蔡雪慧怔愣在場,驚愕之下有不甘之色劃過。可那淺薄的不甘在時間流逝中漸漸褪去,最後化為平靜。
燕皇後也沒想到皇上竟然會下這樣的旨意,臉色驀然一沉,沉聲喝問,「可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親自’二字咬得很重。她以為是太子假傳聖旨,畢竟她自己生的兒子她自個人清楚,那小子膽大包天,什麼事都敢做!
蘇牧也不多話,雙手將聖旨奉上,「請娘娘過目。」
燕皇後一把奪過聖旨,看到聖旨上蓋的玉璽,頓時滿臉怒容。五指緊緊握住明黃的宣布,側目,怒視著在場之人中最為淡定從容的以墨。
以墨無辜的朝她聳聳肩,意思很明顯,‘不關我的事’。
氣得燕皇後直跺腳,恨不得將手里的聖旨給摔個稀巴爛。正要開口反對這門親事,卻有人搶先開了口。
「不行!」馮雅臉色慘白的大吼道。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扯住裙擺,她目露瘋狂之色,面目猙獰扭曲,這模樣看得燕皇後頻頻蹙眉。
「馮雅,你這是做什麼?」眉宇間的不悅之色顯而易見。
馮雅被她冷銳的目光一掃,頓時冷靜下來,心里不停盤算著,到底要不要將呈以墨懷孕之事宣布出來?女子在未出閣前就失去貞節,甚至珠胎暗結,在承天朝是大忌。即便那個奪女子貞節的男人是當朝儲君也不行!在民間,但凡失了貞節的女子,一生都不能再為人正妻,只能做妾。可……她一旦說出來,太子有可能會因此記恨上她。
馮雅如今也沒了其他辦法,只要呈以墨成了太子妃,那她這輩子都沒希望了。更何況,依照聖旨所言,呈以墨為妻,她做妾。妻尊妾卑,那她一輩子都屈居呈以墨之下。不!太子妃位是她的,誰也不能搶走。
馮雅上前,屈膝跪在燕皇後身前,彎身行了磕頭大禮,「請皇後娘娘恕小女知情不報之罪!」美艷的臉上是除魔衛道的正義。那身鐵骨錚錚、那身傲骨凜然,像極了大氣凜然的馮城易。
燕皇後見她如此模樣,也沉下了心思,在霽姑姑的攙扶下,坐上鳳座,神色莫測的冷然道,「好,本宮恕你知情不報之罪。有何事,你說吧。」
馮雅看也不看在場的眾人,神色嚴謹肅穆的垂首稟道,「平安公主未婚失貞!如今已珠胎暗結!還請皇後娘娘定奪!」
「什麼?!」
燕皇後驚得猛然從鳳座上站起身,難以置信的看向以墨。
以墨則是驀然冷冽了雙眸,陰鷙的眸子突然泛起殷紅,陰厲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馮雅。雙眸微眯,如魔鬼出世,身上的殺伐暴戾之氣如狂風怒卷,讓大殿的氣勢徒然冷了下去,一股無形的威壓開始蔓延。
馮雅臉色猛變,驚恐的盯著發絲徒然張揚飛舞起來的呈以墨,那身恐怖的鐵血煞氣震得她心生恐懼。她驚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下意識生出逃亡的想法,可還沒來得及起身,就听耳邊響起雷霆怒喝,「找死!」
揚手間,被渾厚的真元氣充斥得剛硬如鐵的寬大繡袍狠狠散在馮雅臉上!
馮雅趴在地上,半邊水女敕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充血、最後變得紫紅。嘴角處,一滴血紅延伸而下。
以墨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深邃的眼眸藏著驚濤駭浪的盛怒,殺機驀然乍現,抬腳,毫不憐香惜玉的狠踢上馮雅的肚子!
以以墨的勁道,弱女子哪能經得住她這一踢,身子頓時向後滑了好遠,直到滑到燕皇後的腳下才停下。
馮雅只覺肚子一陣絞痛,然後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殿中的人都被她突然的暴戾給嚇得不輕。蔡雪慧雖然鎮定,可臉色蒼白如紙,霓裳也是嬌怯的縮著身子躲在一旁,宮里的侍婢皆是低垂著頭,無一敢抬眸與之對望。
「夠了!」燕皇後一聲厲喝,看向以墨的目光極為復雜。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不用說,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煜兒的,也就是她的親孫子。燕皇後這麼急著給太子選妃,其目的就是想要讓東宮出個嫡皇孫,好以穩固太子的地位。她無力的扶額,如今這嫡親孫子來得太突然,驚大過喜啊。
說到底,燕皇後還是對以墨有成見,如果是蔡雪慧懷了太子的血脈,她肯定是有喜無驚。燕皇後緩緩閉目,用手掌蓋住雙眼,既不去看盛怒之中的呈以墨,也不去看腳底昏迷的馮雅。
半響之後,她驀然睜眼,揚起手,吩咐著滿殿宮人,「你們退下!」
她話音剛落,一道懶散低沉的噪音突然響徹整個坤儀殿,「沒有本太子的命令,誰敢踏出這殿門半步!」
威喝聲含煞帶戾!
眾人驚得抬眸,只見太子爺盛裝而來。墨染的青絲被瓖嵌玉石的紫金冠高高束起,齊眉處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將俊美深邃的輪廓完全展現在眾人眼球中。精致絕美的五官配上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鳳眸,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涼薄的唇蕩漾著邪賃的冷笑,「母後,你如此做可不厚道。」
隨著他大步進來,旋風卷起衣袍飛揚,凜厲!張揚!霸氣!
同樣帶著狠戾。
看著這樣的他,燕皇後覺得心驚肉跳,「那怎樣做才叫厚道?」
李宸煜站在以墨身邊,身材挺秀高頎,身上一件鵝黃色瓖金邊袍子,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靜靜地站在那里,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之感。
一雙鳳眸清澈卻又深不見,眉眼微彎,勾起淺笑,淺淡的笑容邪魅凜然得有些詭異。他不說話,只站在以墨身邊怔怔的看著燕皇後,揚手做了個手勢。
手勢落下,厚重的宮門緩緩關上。在隔絕外界一切之後,數十道暗衛傾巢而出!
手起刀落——
上一刻還鮮活的生命此刻正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血泊里。
直到最後,已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殿內潔淨光亮的地板被染上厚厚一層黏稠猩紅的血液,紅艷艷的血色凝成股緩緩流動,眼見著就要沾濕繡鞋,可蔡雪慧卻不敢移腳,任其將素白的千層底被染成惡心的殷紅。霓裳也好不到哪兒去,俏臉慘白,跌坐在椅子上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人。
殺人滅口!
未完!——十一點半之後補上啊!如果看過的妞兒,十一點半之後再看一下吧,只要訂閱了,重新看的時候就不給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