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太子殘暴妃 第二百零七章 設計,引誘(萬更!)

作者 ︰ 幽明盤古

六月下旬的天氣,帶著些燥熱,火紅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像是著了火,蒸騰,酷熱,炎悶,火辣的太陽將地上的女敕草都曬卷了葉子。巍峨高大的城門外,熙熙攘攘的幾個人牽著干瘦的馬兒進城,一身風塵僕僕想必是從遠處而來。城門內,也有一隊人整裝待發。不管是趕車的馬夫還是伺候人的小廝,皆是一身干爽潔淨,且那身家丁服還是用上等布料制作,但凡從旁路過的人都一臉艷羨的看著他們,不愧是天下第一富的文家,就連家丁都穿得比普通人大富家的下人好,這身裝備和氣質,都快趕上王府的下人了。

文財和文喏在一旁的茶鋪喝著解暑茶,管家吩咐人整理好行裝就來稟報兩人,「三少爺,五少爺,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文財放下茶碗,將茶錢交給茶棚的老板,回頭朝仍然坐在原地不走的文喏喊道,「小五,走了。」

文喏戀戀不舍的看著寬闊的大道,如今正是午時,天氣炎熱得如同火銬似的,寬大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幾個人疲憊的走著,可那幾個人中,無一人是他心心念著的人兒。

「三哥,再等等吧……」如果她來了,見不到他該怎麼辦!

文財輕嘆口氣,揮手讓管家下去,復又坐下。

……可半個時辰過去了,空寂的街道仍然空無一人!

此時,管家又來催促,「三少爺,五少爺,如果再不出發,在日落之前我們就趕不到下一個城鎮住宿了……」

文財拍了拍他的肩,「小五,走吧,她不會來了。再說,來了又能怎樣?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文喏失落的低垂著頭,「我只是想見見她……三哥,再等等吧,也許是有事耽擱了。」他這樣欺騙著自己。

「小五,你這樣……」文財不忍心再開口傷他,可如果不說狠話,他永遠都走不出自己編造的夢境,「你明明知道,她心儀的人不是你,你為何還這麼執著。小五,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吧,你的深情對她來說是一種負擔,你難道想要看著她懷著對你的愧疚過一輩子嗎?」雖然不曉得那樣的女子會不會愧疚,可只有把話說嚴重了,他才能放下這段感情,重新開始。

「我的感情對她真的是負擔嗎?」文喏心里的苦無人能知,眼底的痛無人能明了。為什麼要連他最後的唯一都要剝奪!不能看著她!不能靠近她!如今連愛都不能給予她!文喏滿身疲憊,心底已是千瘡百孔,低沉的語聲帶著沙啞,沉重的語氣含著悲哀,「……三哥,我們、走吧。」為了不給她造成負擔,他還是走得越遠越好。

兩個車輪‘咕嚕、咕嚕’的在地上轉響,走出城門,緩緩走遠——

城門之上,以墨傲然凜厲著,張月鹿站在她身旁為她舉著油傘,遮住空中烈日散發的強烈光芒。

以墨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一直壓在胸口的石頭像是移開了,至少不用再為他的安全擔憂;可,轉念又有些低落和傷感,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熱鬧之後,等待離去之時,總有那麼點落寞寂寥在心頭縈繞。她沉沉的呼出口氣,這也許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見文喏了吧……深邃的目光一直追逐著漸漸離去的馬車。永別了,文喏!

馬車上的文喏像是感受到什麼,突然撩開簾子回頭!當看見到站在城門之上的倩影時,心頭的酸澀和淒苦全都涌了出來,眼眶一紅,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淚。淚水朦朧的視線依舊緊緊鎖住那道越來越遠的身影,執著的勁頭像是要將她的影子深深刻進心里。

城外一個不起眼的茶棚內,三皇子愜意的喝著涼茶,一邊悠閑的欣賞著因為烈日照射而曲卷起的草葉,一邊漫然問道,「他是誰?」

黑袍女子伸出手撥弄著碗中茶葉。女子素手瑩白如玉手指根根蔥白細女敕,與茶棚中劣質粗糙的茶碗極不相襯,「落生文家嫡子,文喏。與咱們未來的太子妃娘娘自幼定了姻親,只可惜,有緣無分。」

李宸雪輕笑一聲,也不嫌棄茶碗粗劣,喝了口淡而無味的茶水,然後微微抬頭,將視線看向站在城門上眺望遠方馬車的女子,遂又垂下眸。

就在他垂眸的瞬間,黑袍女子親眼看見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強勢與陰狠,別樣強橫的強佔**讓黑袍女子突然想起一句話︰自己得不到的寧可毀掉也不會便宜了他人!

「她懷孕了,是太子的。」黑袍女子突兀的說出這句話來。

李宸雪像是早就知道般,絲毫不驚訝,就連臉上的淡笑都不減分毫,依舊愜意的喝著茶。

黑袍女子模不準他的性子,試探的問,「您知道?」

「我不知道。」李宸雪沒有騙她,他確實是不知道。可懷了孩子又怎樣?他想要得到的人,就是最後變成一具尸體放到他面前,他也一樣高興喜悅。

黑袍女子也像是突然明白了這點,驀然止住了聲,不再問那句‘你為何都不驚訝’的話。

站在城門上的以墨沒由來的突然感覺一陣寒氣襲來,她下意識的望向城門外的那個小茶棚,卻只見一個素衣錦袍男子與一個黑衣女子相依而坐,不由蹙了蹙眉,心底升起股不安的感覺。

「怎麼了?」張月鹿問她。

「沒事,我們回去吧。」自從懷孕以來,她總是一驚一乍。甩開心頭的不安,把這次感覺到的危機感也只當做是懷孕後的多疑癥。

……

自從玉文沉在王府受辱之後,他便一直陰悶不愉,就連回家看玉蝶的眼神也帶著別樣的復雜之色。

玉家小院中,尖酸刻薄的玉氏責罵著玉蝶,「你個敗家子,這麼好的衣服都拿去扔了。作死的東西,你是想敗光我們家的家產嗎,然後流落街頭你就高興了是不是!無用的廢物,飯做不好,衣服洗不干淨,也不知道娶你回來是做什麼的……」

玉蝶紅著雙眼,「婆婆,我會好好學的。」

「學?都學這麼久了,不是一樣什麼都不會做!」玉氏為人尖酸,絲毫不顧及左右鄰居,揚聲叫罵著,恨不得讓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兒子娶了個什麼爛貨回來!

玉蝶心頭委屈,看了眼干裂腫脹的手,原本細女敕的肌膚被磨得粗糙不堪,手心處還隱隱泛著血紅,這些天她每日都在柴房劈柴,根本沒時間學洗衣做飯。

玉文沉從外面回來,一進院子就听到他娘的叫罵聲,本就不愉的心情更是蒙上了層陰暗,他本想收回腳,退出院子。卻被玉氏眼尖發現,玉氏尖聲罵道︰「躲什麼躲!你個沒骨頭的賤種,給老娘過來——」玉氏礙于玉蝶是王府家的養女,只敢罵不敢打,可對自己兒子卻沒什麼顧忌,動不動就是打罵,揚手一巴掌打在她兒子臉上,惡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看都娶了個什麼貨色!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做,就連伺候老娘洗個腳都會把老娘的皮給燙紅!如今又來做敗家子,這麼好的衣服說要扔給村頭的張乞丐……」

玉蝶見玉文沉看向她,忙找出衣服上被火花濺起燒壞的洞給他看,「不是的文沉,是衣服壞了,沒法穿了,所以才……」

「這點破洞就沒法穿了?那咱們這些老百姓可都沒法穿衣服了!」玉氏怒笑道,「你看看這村里頭的人,哪個衣服上沒有幾個破洞沒有幾個補疤?喲,還當自己是王府的大小姐呢?你如今嫁的可是個沒錢沒勢的沒用男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男人都過狗一樣的孬樣生活,你也得跟著。還想穿好衣服,做夢吧!」

玉氏罵過之後,心情舒爽了,然後哼著小曲兒躺在院子里,嗑瓜子曬太陽。玉文沉陰郁著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玉蝶擔憂的看向他,本想開口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去了。

玉文沉看她一眼,眼底異常冰冷,「娘說得對,你如今已經不是大家小姐了,衣服還是省著穿吧,手里這件就別扔了,拿回去補補,總還能穿一段日子。」

玉蝶含笑著落了淚,「我知道了。」她哭的不是以後不能享受榮華富貴,她哭的是玉文沉對她的態度。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王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說‘你會後悔’的。他們兩人從小生活在不同的環境,有些習慣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的,可就是她這些該不了的習慣,深深打擊到他的自尊。現實生活的差距讓她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也讓她與他的愛情越來越淡。

玉文沉陰沉著臉走出了村莊,攔了輛路過的牛車搭車到了京城,他未去梨園,而是到了一家小酒館,要了幾壺酒,大口大口的喝著。

「咦?這不是文沉兄嗎?」一個富家公子哥踏入酒館,見到坐在角落的玉文沉立即驚呼,「文沉兄今日怎麼沒去梨園?是不是休沐啊?」

玉文沉見著來人,忙站起身招呼,「錢公子。」他喝得有些多,腦袋昏沉不說,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一邊倒去。

錢桓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哎哎,快坐下,快坐下,您如今可是雷霆王爺的女婿,我怎敢讓您見禮。還有啊,您要是因此摔倒了,摔出個傷口來,回家讓尊夫人看到,她肯定會到王爺面前告我一狀,那時我錢某可就完了~」

錢桓的調笑聲讓玉文沉的臉色更難看,別人都道他是雷霆王爺的女婿,多威風多有本事。可只有他知道雷霆王府是怎麼瞧不起他的!

「文沉兄是心情不好?」錢桓是個聰明人,見他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就知道他肯定是心情不好,于是出主意道,「文沉兄如果信得過錢某就跟錢某去個地方吧,只要到了那兒,不管文沉兄有多大的煩惱都會拋之腦後。文沉兄去否?」

玉文沉毫不猶豫的點頭,「麻煩錢公子帶路了。」

「哈哈,不麻煩,不麻煩。」

錢桓帶著玉文沉進入一家賭坊,賭坊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文沉兄,來一把?」錢桓將他帶到賭單雙的賭桌,拋了拋手里的銀子,研究著賭桌上情況,正猶豫著下單還是雙。

玉文沉囊中羞澀,身上唯一的銀子都付了剛才的酒錢,哪還有閑錢下注。搖了搖頭,「還是錢公子您玩吧,我就不……」

他話還沒說完,錢桓就將手里的銀子塞進他手里,「文沉兄,您幫我下注吧,說不定您運氣好,開盤就贏。」

玉文沉從來都沒拿過這麼大一錠銀子,心里隱隱在顫,推月兌的將銀子好給他,「算了,我運氣不好,還是您自己來吧。」

「沒事沒事。」錢桓連連擺手,「怎麼說您運氣肯定比我好,您可是連王爺的女兒都能娶到,我呢,娶了個惡婆娘……還有啊,我昨兒在這連輸了三百兩,手氣背的就跟模過屎似的。您來幫我下,輸算我的,贏了算你一半。快快快,要開了,要來了……」

為錢桓這麼一蠱惑一催促,玉文沉將銀子壓在了‘單’上,他雙目緊緊的看著即將公布結果賭局,緊張得都屏住了呼吸,儼然忘了剛才的煩惱。

「開,二二三,單!」

「耶!」錢桓高興得跳起來,一把抱住玉文沉,興奮的只說,「文沉兄,您果然是福星,手氣這麼好。哈哈哈,看看我們贏了這麼多錢,來來來,這幾錠是您的,拿著吧。」

玉文沉捧著手里的銀子,有些愣,這些銀子真的是他的了?這麼多銀子,真的是他的了?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掙錢這麼快的行業,一錠銀子下去,轉眼間就漲了好幾倍!他轉眸看著那個笑瘋了的大漢,他剛才親眼看見的,那大漢只用五兩銀子就贏了五千兩的銀票。五千兩,五千兩,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文沉兄,我們再來再來,你說是壓單還是雙?」

玉文沉興奮得雙手都在顫,將手里所有銀子都押在‘單’上面。

兩個時辰後,所有人都圍在了玉文沉這一方賭桌。因為賭注壓得實在太大,玉文沉見他贏來的八千兩銀子全壓在了單雙上面,正當要揭開賭局結果之時,賭坊的老板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我壓五萬兩‘雙’。」老板的話一出,眾人嘩然!

玉文沉也驚得睜大眼,五、五萬兩?!

賭坊老板扔下五萬兩銀票,銳利的雙目看向玉文沉,「小子,我和你賭一局,咱們就壓單雙,如果你贏了,這五萬兩銀票就是你的。如果你輸了,除了你手上的八千兩爺我還要你一只手!你賭不賭?」

玉文沉為他的話怔愣在當場,周圍圍觀的人卻因他的話興奮至極,賭坊里賭手賭命都是常有的事,一只手賭五萬兩銀子,真***值!

「賭!賭!跟他賭——」眾人起哄的叫喊,「賭,跟他賭!」

玉文沉被呼聲震醒,心里有些膽怯,正欲開口說不。錢桓卻開口誘惑道,「文沉兄,五萬兩啊,只要贏了,這五萬兩就是您的了。您今日運氣這麼好,一直都沒輸過,趁著這股好運頭,跟他賭!」

對!只要贏了,五萬兩就是他的了。有了這五萬兩,他就再也不會被雷霆王府看不清;有了這五萬兩,他就再也不會被娘指著鼻子罵狗雜種了;有了這五萬兩,村里的鄰居也再也不會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況且,他運氣這麼好,肯定會贏的,只要一開口一閉眼的時間,五萬兩就是他的了。

玉文沉舍不得這麼大好的機會,他懷著忐忑的心,開口應道,「好,我跟你賭。」

「好,爽快。」賭坊老板暗中對開局的人使了個眼色,「開吧。」

玉文沉屏住呼吸,雙目死死盯著即將開啟的賭局——

「六六六,雙!」

當開啟的瞬間,玉文沉腦袋一翁,只覺天都塌下來了。他想也不想,轉身就往賭坊外跑。

賭坊老板眼神一厲,招了招手,「給我抓回來。」兩個打手瞬間朝他追去。

玉文沉剛跑出賭坊的門,就被兩個打手按了回來。老板什麼也沒說,只做了個手勢,兩個打手見此,臉色頓時凶神惡煞,然後對著玉文沉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敢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叫你跑,看爺們不打斷你的狗腿。」

棍棒相加,毫不留情。玉文沉就是一個文弱書生,毫無反抗之力,頓時被打得癱軟在地。

賭坊老板輕嘲的看他一眼,叫人拿來了刀子,「開局之前就說好了,贏了,五萬兩你拿走,輸了,八千兩和手留下!」

玉文沉看到他手里的刀,總算才明白他的話原來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真的要砍他的手。心頓時惶恐起來,「不!不!不能砍我的手,你不能砍我的手。」

賭坊老板吹了吹鋒利的刀刃,漫不經心中帶著肅殺,「為何不能啊,你自願將手賭給了我,那就是我的。即便是上了公堂到了官老爺的面前,也是我佔理。你說,我為何不能砍你的手?」說著便舉起刀子朝玉文沉的手腕砍去。

玉文沉驚恐的瞪大眼,害怕的大吼,「不——」

「慢著!」錢桓突然出聲,也是滿臉驚慌,他攔住賭坊老板,「張老板,請手下留情。這位是雷霆王爺的女婿,看在雷霆王爺的面子上,還請您通融通融,有事咱們好商量,並不是非要砍手的……」

玉文沉也像是抓住最後的希望,慌忙道,「對對,我是雷霆王爺的女婿,你要什麼盡管說,只要能保住我的手,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是嗎?」張老板眼底閃爍著精光,哼笑一聲,然後招呼著兩個打手,「將他帶上,咱們到王府要債去!」

當以墨回到王府的時候,見王府門外停著輛賭坊的馬車。以墨下車,見老管家等候在門口,便招手讓他過來,詢問道,「父王去過賭坊了?」在忘川的時候,這種情形也出現過幾次,她父王上賭坊輸得衣服都當了,最後如果還還不清賭債,只得帶著賭坊的人回家拿銀子,不過好在她父王懂得分寸,不經常進賭坊,不然照他那輸法,非得傾家蕩產不可。

「這,小姐、不是……」老管家臉色有些難看,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

以墨以為出什麼大事了,語聲一厲,喝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老管家最怕他家小姐發怒了,急忙說出口,「小姐,不是老爺進賭坊,是姑爺他……」

姑爺?以墨細想了兩遍才想起老管家口中的姑爺是何許人也,「玉文沉。」

「可不是。」老管家面帶憤怒,「玉姑爺真是太……」

管家的話還沒出口,就見張老板帶著人從王府出來。張老板笑容滿面,路過門口的時候還和老管家打招呼呢,「管家大人安好。」手里拿著厚厚的一疊銀票,炫耀的在老管家面前晃了晃,「您家王爺可真大方。」

張老板身後的兩個打手平時也張牙舞爪慣了,如今到王府走一遭,見連尊貴的王爺也得給他們老板三分薄面,說十萬兩銀子還真就拿十萬兩銀子,頓時更是像吃了雄心豹子膽,肆無忌憚起來。見老管家身邊站著個美若天仙的姑娘,一個的打手忍不住出言調戲,婬穢的目光在以墨的臉上和胸前流連,「這小姑娘是誰啊?長得可真漂亮,來~陪咱們張爺樂呵樂呵!」

此言一出,世界頓時就安靜了!

門外的馬車不動了,老管家雖張嘴可聲音啞了,府里掃地的小廝們呆住了,院子里巡邏的侍衛傻愣了,就連正要伸腳上台階的張月鹿也在這一刻定格了!

所有人都只覺得那打手頭上的一片天快塌了——大難臨頭了!

可那打死沒有死亡來臨的自覺,笑得依舊流氓,甚至還走過去想要伸手模以墨的俏臉蛋兒呢。

可惜,他還來得及抬手,就被一只縴美素手扼住脖子,然後就听腦中翁然一聲脆響,然後便沒了意識。

張老板和另一個打手愕然的看著他的身體軟軟的滑倒在地!

另一個打手壓抑著恐懼的心情,緩緩彎下腰,顫抖的伸出手去試探他的呼吸——驀然睜大眼,驚恐萬分,「張張、張爺,胡三兒,死死、死了!」

張老板心頭猛顫,眼里滿是對死亡的恐懼。他們這些人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人,可從來都沒有沾過人命,最多是斷人手腳。在帝都,在天子腳下,誰敢亂殺人性命,即便是位高權重的丞相都不敢!可現在就有人敢,且在眾目睽睽之中,大庭廣眾之下,毫無理由的就斷送人的性命。這樣視禮教與法規于無物的人,才是最令人恐懼的人!

張老板突然想起民間的傳言,驀然抬頭看向一臉淡然冷漠的女子,瞳孔因為恐懼而逐漸放大,「您、您是平安公主?」雖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句。緊接著,他的舉動在眾人意料之中,拔腿就跑!

老管家欣慰的點頭,但凡是正常人,看到他家小姐都會拔腿就跑。不過……「呀,回來回來。」老管家突然開口喊道。

張老板還是挺識相,立馬轉身,將銀票塞回老管家手里,又開始拔腿跑。

「回來!」這回是以墨開口。

張老板面如死灰的站在她面前,心里忐忑不安,一時模不清她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也要將他掛在樹上千刀萬剮嗎?!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公主殿下饒命,是小的有眼無珠,您大人有大量,別同小人計較……」

以墨斜睨他一眼,攤開手掌。張老板看到攤在眼前的潔白玉手,有些發愣,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咳咳!老管家輕咳兩聲,暗中揚了揚手里的銀票給他暗示。

張老板恍然大悟,趕忙從懷里模出銀票,一股腦的全塞給她,就連塞在鞋底的私房錢都給掏了出來。心里痛得在滴血,可臉上卻是笑容滿面,「公主殿下請笑納!」

以墨大致粗看了兩眼,見竟然有十萬兩之多,頗為滿意。面無表情的點頭,「恩,滾吧!」

張老板聞言,如蒙恩大赦,高興得恨不得跪下來給她磕三個響頭,然後大呼一聲「萬歲!」

不相干的人走了,門口就只剩以墨和老管家以及當樹樁的張月鹿。以墨盯著老管家,老管家只當不知道,本打算蒙混過關,卻耐不過他家小姐非人的意志力,最後還是乖乖妥協,老老實實的將張老板塞給他的二十萬兩的銀票給送進她手里。

老管家心里的小人兒淚流滿面,「小姐,要不要跟王爺說一聲?」

「說什麼?說銀票是在賭坊老板那兒還是我這兒?」

「……」當然是說在您這兒了。到得她這樣的話,老管家頓時明白她是不想讓王爺知道。嗚嗚~他就知道,小姐又要私吞府上的銀子了……

以墨將銀票交給張月鹿,讓他拿回去放好。然後留下一句話,輕飄飄的進府了。

「別哭喪著臉跟死了主子似的。」

「……」嗚嗚,小姐,您會被天打雷劈的!竟然詛咒您父王。

當以墨走到前殿門口,就听到殿內父王憤怒的叫罵聲,「你真是好樣的!好樣的!兩個時辰就輸了本王二十萬兩,哼,還真把自己當王府的女婿了?真就肆無忌憚了?」

「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在外拉了屎,還敢叫本王給你擦……」

「要不是看在玉蝶的面子上,你就是被人砍了,本王也不會看你一眼……」

以墨搖搖頭,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雖然說得難听,可到底還是把玉文沉給當女婿看了。要不然以他這麼愛錢的性格哪舍得拿出二十萬兩給他還債!

當以墨走進去的時候,見到玉文沉不發一語的跪在地上,她看了他一眼,滿身狼藉,臉上也帶著傷,想必是被賭坊的人打了。

以墨冷聲問了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呈襲怒聲回她,「還能有什麼事!這小子想大發橫財,跑去賭坊豪賭,結果輸了錢不說,還輸了一只手。賭坊的人上門說,如果不給二十萬兩,就砍他的手!哼,一只豬蹄子,哪值二十萬兩,就是他這條賤命都不值二十萬兩!」

呈襲是氣瘋了,氣得口不擇言,「元朗,把他給本王扔出去,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他!」

「是。」

元朗領命,還真派人將玉文沉給扔了出去。玉文沉滿身是傷,孤零零的躺在王府的後巷中。等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才從地上爬起來,扶著牆壁滿滿走出了巷子。臨走時,他回頭看了眼金碧輝煌的王府,眼底的恨意蓋過了一切。今日王府給他的一切恥辱,日後他定會加倍奉還……緩緩握緊了雙手,恥辱和恨意交織在他心頭,讓他忘了如果不是呈襲出錢他的手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玉文沉帶著滿身傷痕走出了城門,路過城外一間茶棚,一道清亮嬌柔的女聲叫住了他。

「玉公子,進來坐坐吧。」

玉文沉看她一眼,理也不理,直接往前走。

「文沉兄,進來坐坐又有何妨?」不知何時,錢桓出現在女子身後,對著玉文沉介紹道,「文沉兄,這位是我們藥王谷的大小姐,她醫術了得,堪比華佗在世。您身上的傷雖然不嚴重,可還是得早治療的好,免得日後落下病根。」

玉文沉看到錢桓,再看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突然回憶起今天的事。是錢桓帶他去的賭坊,也是錢桓蠱惑他賭的錢,更是錢桓慫恿他與賭坊老板豪賭……他咬牙切齒的瞪著錢桓和薛如雪,憤恨道,「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

薛如雪並不否認,端起茶壺,親自給他倒了一碗茶,幽幽道,「我們雖然能設計您去賭錢,卻不能設計您被賭坊老板毆打,也不能設計您被雷霆王爺輕賤謾罵,更不能設計雷霆王府把你扔出來不是。」

玉文沉走到她對面坐下,臉色因為她的話迅速陰沉下來,對,不管是不是他們設計,他被人毆打,被雷霆王辱罵,被人從王府轟趕,一切都是事實。

薛如雪繼續道,「您有沒有想過,只要您登上高位,就沒有人敢輕易設計您,也沒有人敢隨便打罵您,更沒有人敢將您轟出王府。」

「你什麼意思?」玉文沉冷沉下眸子,緊緊盯著她。

「雷霆王沒有兒子繼承王位,只有一個親生女兒和一個養女,如果親生女兒沒了,那養女的丈夫則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你說是不是?」輕柔的聲音帶著蠱惑之力。

玉文沉心頭猛顫,她的話就像彈指一道宏力,猛然將陰霾的天空破開一道口子,突然從裂縫中迸開出萬里光輝,華麗的,燦爛的,瞬間照亮他陰暗的人生!

對,只要呈以墨不在了,那麼他作為呈玉蝶的丈夫,就是最佳的王位繼承者。只要他成了雷霆王,就沒有人敢隨意的欺辱他,打罵他,輕賤他!只要他成了雷霆王,所有人都會來巴結他,奉承他,討好他!

薛如雪瞥見他眼底騰升起的狠戾與野心,冷艷俏麗的臉龐倏然揚起明艷美麗的淡笑,笑容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

時間如白駒過隙,恍然間便過了六月,迎來了酷暑炎熱七月天。

七月半的鬼節便是太子與太子妃的大婚之日,當初司天監一公布這個時間的時候,就氣得太子殿摔了呈上去的折子。好啊!司天監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在鬼節這天讓他和墨兒大婚,真是活膩歪了!

司天監真是委屈死了,得知太子爺摔了折子,害怕太子爺一氣之下將他給宰了,他忙穿起官府連夜進宮跪在聖前哭訴著解釋。意思就是,不是他與太子爺過不去,而是命格八字與太子爺過不去啊。他也想為太子爺選個花好月圓的好日子啊,可是八字不允許啊。

太子爺的命格太妖孽,平安公主的八字太凶煞!且兩人都是滿身的殺氣罪孽,只有鬼節的厲鬼凶煞之氣才勉強鎮得住呀~

乾閩帝覺得他說得有理,然後就不顧太子爺幽怨凶戾的眼神,就這麼拍板就定下了。

于是,如今離太子大婚也就只有半個月了。

禮部從下聖旨那一刻就著手準備了,所以眼見著時間越來越近,他們絲毫不慌不忙,依舊井井有序的操辦著。他們不慌,可呈襲慌!呈襲眼睜睜的看著他女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從前兩天顯懷以來,這肚子就跟吹氣球似的,看著漲!

不知情的看著以墨肯定會說,‘呀,姑娘啊,你這幾天肯定是吃得好睡得好,看,幾天不見,都肥了一圈兒,看這小肚子,都吃得鼓起來了。’

知情的呈襲看著以墨就說,「你能不能拿條腰帶將你那鼓起來的肚子給勒下去!」看著鬧心啊!

以墨給他一個白眼,明顯是在說傻話,理都懶得理他。她看著他也鬧心!

「在大婚之前,你最好不要出門,昨天就有個丫鬟起疑了。如果未婚先孕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你還不得背人戳著脊梁骨給罵死!」呈襲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他最寶貝的女兒,明明最能干,明明最聰明,不僅上得戰場還下得牢房,就連不可一世的任顴禾都不是她的對手,可在別人眼里就是凶戾、殘暴、沒有人性。不僅沒有得到該有的崇拜和贊賞,且還被人恐懼著、嫌棄著,避如蛇蠍。他真想提著他們的耳朵跟他們說,他女兒是多麼優秀,多麼聰明,可惜他能堵住一人的嘴,卻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這樣便也罷了,如果他再讓未婚先孕的消息穿了出去,那他可以去地下見列祖列宗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墨翻看著手里的育兒大全,對于他一天要說幾遍的話,是越听越不耐煩。

呈襲見女兒那樣就知道自己是被嫌棄了。泄氣的癟癟嘴,你說他容易嘛他,他變得如此嘮叨,甚至連最喜歡的花巷酒樓都不去了整日就守著她,這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她好!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

呈襲盯著她肚子半響,突然驚乍道,「呀,你肚子這麼大,會不會穿不下喜服啊?!」

以墨低頭瞧了瞧肚子,「不是很大。」意思就是穿得下,讓他別沒事兒找事兒。

「父王,您還是出去玩吧。」別整天在她眼前晃,晃得她眼花。

「不去,我得寸步不離的看著你,免得你一不留神就出去溜達。」出去溜達不要緊,要緊的是被人看見。

「……」當她是犯人呢?

呈襲很是無聊,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沒有脂粉環繞,沒有美酒佳肴,沒有柔綿的歌曲縈耳,沒有鏗鏘的戲曲舒心,他半點都打不起精神來,「女兒啊~看什麼育兒大全啊,來,父王給你寫一本,想當初父王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的時候,經驗可豐富了。你看,如今你長成這樣,全是為父的功勞!」

「……」以墨滿頭黑線,你才是被一把屎一把尿給喂大!

「來來來,父王給你傳授經驗。剛出生的時候,如果不哭,你就狠拍他一巴掌,因為剛出生的孩子如果不哭,就有兩種原因,一是死的,二是啞的。想你當初也是不吭聲,還是你父王我狠心打了你一巴掌,你才哇哇開口。你不知道,你張嘴一笑,你娘高興得都流眼淚了……」

「還有啊,小孩子不能慣,越慣,她脾氣就越嬌,就像你小時候一樣。你小時候起床最不喜歡侍女給你穿衣服,一靠近你就呲牙咬人,非要等著本王給你穿,你那個時候又不安分,穿衣服老動,本王每次給你穿,都得穿半個時辰,大冬天的,汗水都給急出來了。你個兔崽子還不懂得體貼人,每次本王把你頂在肩頭讓你騎馬馬的時候,你都死死抓著本王的頭發不放手,有時候心狠,還非得給本王扯下一把來你才罷休……」呈襲緩聲說著以前的事,以墨還是捧著書看,可書再也沒有翻過一頁,顯然是靜靜的听著。窗外樹上的知了扯著長聲聒噪不停,屋內呈襲不徐不疾的噪聲與之形成一曲優美的長調,給悶熱的天氣更添上一層煩躁。

以墨卻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這淡淡的聒噪聲卻成了她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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