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陣鼓聲響起,在鼓聲驟停的那一刻,三十六匹良馬沖出闌珊,在騎士的駕馭下向終點沖去,今日的第一場賽馬開始了。
原本喧鬧的人聲越發沸騰,不少百姓都為他們投注的馬匹吶喊助威,便是城牆上的貴族們也是激動不已,喊聲傳到李御他們的耳中。
沒有讓環兒她們拉下隔聲的珠簾,李御可不會破壞這個難得的氣氛,今日是來玩的,不是圖清靜的。
「咦,夫君,怎麼有三十六匹馬,我等投注之時不是僅有三十匹?」看著馬匹的數目,原本正要為她投注的一號馬吶喊助威的廉馨好奇地問了問她身旁的李御,她還以為自己被欺騙了。
「那多出了六匹馬是貴族們加賽的。」城衛軍也要維護賽馬場的安全,加之他也算有些提成,李御自然清楚一些跑馬大賽的規矩。
在原本預定的三十匹良馬之外,有些貴族也會各自選擇對手進行單獨的賽馬,那些馬匹由他們各自提供,投注自定,也就是所謂的加賽。加賽的財物都是由貴族自身出,並不能算在烏氏這個投注方身上,普通百姓不能投注在三十號以外的馬上。兩國之間的貴族時常用這種方式來打擊對手,也算是一場沒有傷亡和硝煙的戰爭,貴族們要的就是臉面,錢財倒在其次。
「哦,原來如此。一號馬快點,快點。」听了李御的解釋,廉馨也釋懷了。立馬就給她的一號馬吶喊助威起來,帶動得周圍諸人也隨之響應。有廉馨在。哪里就不會安靜。
「三號馬,快點,快點。」
「一號馬快點,快點,快點。」
「五號馬,快,快。」
……
听著幾位夫人和婢女們的叫喊聲,安然跪坐在席案前喝著茶水的李御也被帶動了起來。認真地看著那跑馬場中的數十匹良馬。可惜這種跑馬大賽對經歷過戰陣廝殺的李御來說只能算小兒科,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雖然這里距離跑馬場距離有點遠,連馬的身子都不太清晰,但是那些馬上騎士身上都綁著一面大旗,上面書寫著號數,除了能代表哪個牧場所出,也能讓觀眾分辨出哪匹馬是自己投注的。
跑馬場一圈下來不過數里地。對于良馬而言,不過數十息,只能算是熱熱身子罷了。一場賽馬需要跑個三圈,也就是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和後世的十分鐘差不多。
即便是差不多的良馬,但是臨場的發揮、場地的適應、人馬的配合等等各類因素都是有所不同。兩圈下來,基本上就能拉出一個距離。
這第一場賽馬進入第三圈之後,便形成了兩個梯隊,有十余匹馬在第一梯隊向終點沖去。
最終,十六號馬拔得頭籌。八號馬第二,三十號馬第三。
「呀。我買中了,第二呢。」
對照著手中的竹簡,韓瀅的貼身侍婢東兒興奮地喊了一聲,她買的八號馬得了第二,也就能獲得五倍的獎金。
「哼,一號馬真是太氣人了。那個,我要買十六號馬,十金。」見到自己買的馬兒沒中,廉馨不滿地嘀咕了一句,卻沒有多大的沮喪,轉頭就興致勃勃地要投注到第十六號馬。
「夫人,每一場賽馬,馬匹和騎士都會換過,無需投注到上一場的第一。」隨同投注人一起上來,烏方特地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想讓幾位將軍夫人有什麼不快,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的。
「這樣啊,那我還是買一號馬,十金。」听烏方這麼一說,廉馨也就堅持剛剛的選擇,她可是一個不服輸的性子。
其余幾人也都下了注,而剛剛換得五倍獎金的東兒則是依舊下了半金,她可是準備著把錢省下來寄回家中。除了環兒家中僅有一個祖父外,其余的女婢都有家人,李御也沒有禁止她們不能與家中聯系,他可是一個很開明的貴族,不像其他貴族一把對奴婢生殺予奪。
第二場賽馬要過半個時辰才會開始,圍觀的百姓都各自去下注或兌換獎金,還有的是買點小吃吃著。
一日之中只有十場賽馬,全部時間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時辰,倒是兌換獎金和購物消費成為了觀眾的主流。還是有很多百姓是專門來看熱鬧的,順便帶家人來逛逛市集。
超過十萬人聚集在這跑馬場周圍,自然也衍生了諸多攤販,無數的小攤出現在跑馬場的周圍,就是一些平日不多見的物什也能在這里買到。很多平日里節儉的百姓在這一日都會大方地購買衣物吃食,尤其是那些贏了錢的人,買起東西來異常豪爽,有些攤販在這三日中的收入就比得上平常一年的利潤。
經過官方粗略統計,這三日中,除去馬匹交易的金額,其余衍生開來的消費額起碼有數十萬金,不知養活了多少攤販。
跑馬大賽與其說是馬匹交易的中介,不如說是貴族與百姓共同狂歡的日子,在這娛樂設施匱乏的年代,這樣影響力巨大的賽事已然成為了最大的娛樂項目。
「夫君,坐在這里很沒意思呢,要不我等下去逛逛。」看著下方熱鬧的場面,廉馨有些躍躍欲試。她對跑馬大賽也只有有些興趣,剛剛的興奮過後,立馬就把視線轉移到了下方那涌動的人海,這實在是太熱鬧了,不去參與一下多可惜。
「好。」
「夫君,下邊人太多了,還是小心為妙。」望著那涌動的人海,趙玥有些擔心地提醒道。
「無妨,有胥大哥他們看著,不會有事。」
今日帶來了兩百親衛,李御也不怕出現什麼問題,再者周圍還有听其號令的上萬城衛,安全保障還是很強的。這樣一年一度的盛事,若是不讓廉馨玩個痛快,李御還真怕這個可愛的小嬌妻悶悶不樂呢。
「玢見過李將軍。」
眾人剛剛下了亭樓,一個有些倨傲的聲音響起,一位身著華服的貴族青年走了過來,蒼白的臉色讓那原本有幾分俊俏的臉蛋失了不少分,配上那瘦削的身材,明擺著告訴別人是一個酒色過度的貴族。這種略顯陰柔的小白臉在後世可能會被萬千少女追捧,但是在這個亂世之中,這種不堪一擊的小白臉只會被別人鄙視。
「將軍,此人是齊國田相國家的公子玢。」知道李御等人可能不認識這位公子,烏方在一旁小聲提醒了一句。
「原來是玢公子,幸會幸會。」听到這個柔弱的青年竟然是田單的兒子,李御驚詫了一下,果然是虎父犬子,古人誠不欺我。
「今日有幸得遇將軍,不知將軍可否加賽一番,玢願出千金之資。」想到能打擊一下李御,田玢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等第一輪賽馬結束便趕了過來,正巧遇到下樓的李御。對于李御,田玢雖未蒙面,可是了解的並不少,他老爹的書房中可有不少李御的畫像和情報。
「加賽?」
之前李御才為他的廉馨小嬌妻解釋過,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上他了,看來對方也是有恃無恐啊。要知道他手中握有趙國唯一的一支騎兵營,整個趙國的烏氏牧場都優先為他服務,其中良馬絕對是上中之選,而身為田單之子的公子玢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公子玢這般自信滿滿的模樣,想不讓人猜度都難,那表情都寫在臉上呢。
在一輪的賽馬中,除了那原本的三十匹良馬外,想要互相比試一番的貴族間可以加賽幾匹馬,不算在投注中,只是那加賽的馬匹之間單純的對比,輸贏也在比試的貴族之間。當然,若是有其他貴族參與進來,又得比試的貴族同意,也是可以加碼的。不少分屬兩國乃至數國的貴族都很喜歡這個方式,他們上不了戰場,這也算是另類的君子比較,這個時候,面子可比財物要有價值得多。
「不錯,雍城之戰,齊趙兩國勝負未分,不若今日玢與將軍比試一番,也好有個結果。」心里嫉恨這位讓他老爹丟臉的少年將軍,田玢也不客氣,直接將這場比試定位于兩國對比的層次。有著那匹堪稱馬王的野馬群首領,田玢有著充足的自信,既然他們齊國在戰場上打不贏趙國,就在賽馬場擊敗這位趙國新興的將星,落一落趙國的臉面。
「將軍,此事還需斟酌。听聞公子玢昨日購得一匹馬王,乃是胡人部落圍捕野馬群之時獲得的野馬群首領,其性極烈,凡馬無可比擬。」听了田玢的建議,烏方連忙在一旁低聲說道。身為趙國乃至天下諸國最大的販馬商,烏氏對于趙國境內的馬匹交易有著強大的情報來源,那匹難得一見的馬王自然逃不過烏氏的情報網,可惜田玢下手太快,讓烏氏根本來不及反應。
「不知將軍可敢一試?」見烏家管事在李御身旁嘀咕著,田玢也猜到對方說的是什麼,他可不會以為自己購得馬王的消息能瞞得過烏氏。不過田玢也不介意讓李御知曉,他還真不怕李御不答應,那樣不敢應戰可比戰敗更加丟臉。
「這個……」看著田玢囂張的模樣,李御一陣無語,對方可真是有恃無恐。
「怎麼,若是將軍嫌千金之資太少,那便五千金。」看到李御沉吟的模樣,田玢真怕李御不答應,直接加了賭資,擠兌之意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