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除了自責,更多得是心中燃燒不盡的怒火,那足以讓他失去理智的怒火,燒不盡,斬不斷。
他孤身一人站在寂靜的走廊上,不知該往哪去?也不知該邁哪步?也不知他想了多久,痛了多久才漸漸冷靜下來。更不知何時他才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拉近了他與昏迷不醒的老婆之間的距離,而他每走一步心都更緊一分,他怕女人丟下他一人獨活于世,更怕女人醒了不知如何交代孩子一事…。
當他來到若璃所待的重癥病房外,透過玻璃望著病床上臉色蒼白依舊未醒的女人,溢滿血色的眼眸不知何時泛起了一片淚花,卻又遲遲未落下,只是就這樣靜靜的立于病房外透過玻璃望著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女人,混亂的思緒漸漸飄到了遠方,而他的心更是痛如刀割卻無法言語。不知他是害怕?還是恐慌讓他亂了心、慌了神?還是因女人這一睡從而丟下他一人而害怕?
這一切都說不清,理不明,而他又無法言語心中那無盡恐懼與慌亂,他就站在病房外一動也不動,只是透過玻璃靜靜凝視著病床上未醒的女人,回憶的沙漏漸漸佔滿了他的腦海,一幕幕都灼傷了他的心,讓他愣在原地未動彈一分,而他更不知他的雙手從何時開始輕微顫抖?
他澀了的心,卻不知如何去平復心中那復雜的思緒,若這段情就這樣結束,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夜越來越深,深到痛人心,卻無法訴說心中的苦。夜越來越靜,靜听心碎聲,卻只能默默承受心中的痛。每個人不同的經歷,而每段刻苦銘心的經歷卻是無法訴說的往事,總是傷人的回憶,終究逃不過一世的折磨…。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他愣了多久,想了多久,當他漸漸從回憶中醒來時,他終于邁動了他久久未動的步伐,伸出了他微顫的雙手推開了眼前緊閉的大門,一步步朝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若璃走去,步步痛再他心,卻依舊要邁出這沉痛的步伐,那麼小心翼翼,那樣輕卻又無比沉重。
從病房門口到病床邊明明只有幾步的路程,卻讓他感覺仿佛歷經千山萬水才來到女人身邊一樣艱辛,卻又無比心酸。面對臉色蒼白依舊未醒的女人,他無法做到淡定,更無法不心痛,只因她是他今生拿命去疼愛的老婆。
他半跪在女人病床邊,他伸著微顫的雙手緊緊抓住女人微涼的手,努力控制自己翻滾的內心,拉著女人微涼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上,一遍又一遍,那樣眷念又那樣害怕,他多想就此抓住女人的手一輩子不放開,而老天總是捉弄他的人生,他從小活在黑暗中見不到父母也就算了,難道他現在想得終究只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嗎?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心愛的女人會醒不過來,更何況他已經失去了一個還未來得及見面的孩子,他不能再失去女人,他也不能就此認命。而他握著女人的手不禁加大了一些力度,生怕一松開就猶如再次松開她的手一樣終身遺憾,他本極力掩飾的慌亂終于在此刻毫無保留的顯露了出來,而他布滿血絲的眼眸滿是女人那蒼白的臉,讓他最終還是抵不住心中無盡的痛意而落下了幾滴滾燙的男兒淚,滴在他心底落出悲傷的旋律,讓他不禁輕聲倒敘著他們之間的種種︰
「寶貝,你知道嗎?從一開始我們在廁所相遇,我便認定了你。不知為何,我這麼一個討厭、惡心女人的人,卻唯獨不討厭你,所以我就從那刻起,就一直想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想要將你藏起來,讓你只屬于我一個人。
也許我們之間的緣分,是那麼的微妙,是那樣的斬不斷,所以我們總是能相遇,最後還相愛結為夫妻。我也真得很感激老天爺將你送來我身邊,可我卻只顧著暗自幫你處理好前方的危險,自以為這樣你就可以快樂、平安,而我也就可以放心離去,卻不知正是因為我的這份放心,害我失去了第一個寶貴的孩子,還讓你陷入昏迷,我真得不是一個好丈夫,都是我太相信自己了,都是我的錯,老婆,求你醒過來吧…。今生我的世界若缺了,便毫無意義可言,所以我求求你趕緊醒來看看我吧?看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老公吧……。
我真的不敢想象沒有你的日子該是怎樣的場景?怎樣的人生?是你給了我溫暖,也是你將我從那無盡的黑暗中解救出來的,更是你教會了如何去愛,若此時此刻你拋下我一人獨活于世,我的人生還有何意義?我知道我不該就這樣安心的離開,更不該留你一人獨自面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相信自己給你鋪好的路了,更不該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未能及時出現在你身邊替你擋掉所有的風雨,是我未能好好照顧你,都是我的錯…。」
混合著滾燙的淚水而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有聲無息得敲打著他的靈魂深處,久久不能停止的痛依舊在蔓延。淚早已模糊了他的雙眼,一滴滴滴在女人手尖上,他緊皺的眉頭卻溢滿淚痕的妖孽臉上溢滿了沉重的悲傷感,他緊握著女人的雙手反而因他低落的話語而加緊了手中的力度,那力度猶如稍稍有一點放松女人就會消失不見一樣,讓他止不住心中的恐懼,而他現在除了靜靜守候著女人以外,他卻無能為力…。
……
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昏迷中的若璃卻一個字也未听見。而此刻若璃正在黑暗里無盡的深淵中不停掙扎著,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是留在這里陪爸爸媽媽嗎?還是回到那個給了她許多寵愛的人身邊去?她不知道,如今她有機會再次見到她媽媽、爸爸,她就再也不想離開他們,她好想就這樣與他們生活在一起,卻隱約間又听見一個熟悉的男聲在黑暗中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可她卻不知如何選擇,一邊是她愛的男人,一邊是她想了多年的媽媽與爸爸,而她此刻猶如站在了一個分岔路口,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而她卻只能迷茫的站在那里不知該朝那方走…。
而她媽媽消失前只對她說了一句︰「孩子,回到愛你、你愛的人身邊去吧。」
最後任由她怎樣呼喚媽媽與爸爸都未有一個人理她,只剩她一人站在黑暗中,雖然她很舍不得男人,可她卻想永遠與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她該怎麼辦?而男人的呼喚聲也越來越小了,小到最後只剩她一人。望著眼前一片漆黑的四周,她最終急了,撒腿就朝前方跑去了,心中不停的吶喊著︰
「男人,救我。男人,救我…。」
她一個人不知在黑暗中跑了多久,多久才看見一抹微弱的白光,而在她看見白色的微光時,她就感覺自己不停的被白光吸了進去,身子也不停地往下掉,仿佛她此刻掉進了一個無盡頭的深淵一樣,讓她感到一絲恐懼…。
時間不停的轉動著,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清晨的第一縷曙光也透著一絲縫隙折射于病房間的兩人身上,而守候在女人病床邊一夜未眠的北冥幽冰依舊保持昨夜的姿勢未動過,所以被他雙手緊緊包裹住的小手輕輕一動,他就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也第一時間朝重癥監護室外跑去,沒過多久他就與醫生一起來到了病房內。
不知過了多久,待醫生給女人檢查完了以後,轉身對眼前這位大人物小心翼翼的說道︰「北太太,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了。接下來就是需要好好調養身體,不然落下後遺癥那可就麻煩了,還請北上校多注意一些,而病人身體現在還很虛,北上校還是少跟她說話為妙。我現在就去開一些保養的藥給北太太服用。」
話落,這名醫生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病房,生怕慢一步,自己就被眼前這個渾身散發這一股與身俱來的王者之氣的男人而壓死,所以先跑為妙…。
而待醫生走後,北冥幽冰就一直守候在女人身邊,一句話也未說,眼楮也一動不動地望著還未完全蘇醒的女人,那樣認真,那樣專注的神情,猶如他一眨眼,一個個小動作就會錯過女人睜眼的那刻,所以他就這樣靜靜地守護在女人身邊,直到女人醒來的那刻,他緊繃的心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華麗的分割線——
A市,某處陰暗的房間內正傳來女人陣陣的慘叫聲︰
「啊…啊…。你們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蕭芊芊望著四周滿是蛇的牆與地上,頭皮就一陣發麻,恐懼、惡心不知折磨了她多少個小時了,她只知,從她被丟進這無毒的蛇堆中那刻起,她的噩夢就未停過,可任由她怎樣叫喊也未有一個人回應她,而她卻在蛇堆中度過了這短暫又難熬的日子,卻依舊被蛇包圍……
她怎樣也未想到,她心愛的男人竟然如此對自己,這麼狠,把她丟到這樣容易讓人心生恐懼的蛇堆,讓她一下子丟了所有的驕傲,只是一心的想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