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楚流湘至今不肯放手,她應該如同一朵蒲公英花的種子一般,飄落在了這無盡浩瀚的天空之中,大概已經死無全尸了。
「听到沒有,放手!」楚流灕又一次的爆吼,「在不放手,我就不認你這個哥!」
底下吹上來的狂風,淹沒了楚流灕狂躁的嘶喊聲,楚流湘卻听的真切,但是他不會放手,絕對不會。
江緒情抿著唇,擔憂的看了一眼寧唯伊,在寧唯伊那雙幽黑的瞳仁里,他看到了一場正在醞釀著的嗜血風暴,「唯伊,快點解決掉他們。」江緒情說的利索,猩紅的雙眼閃過一絲殺戮之光。
楚流湘死咬著牙齒,面色微微開始泛青,楚流灕焦急的大吼,「楚流湘,我恨你,我討厭你,你這只踫過那個蘇海可的手讓我作嘔,快放開我,我惡心!」
當時的事情大致就是這樣,這讓草莓事後不停的叫嚷,「哇塞,唯伊唯伊你好帥,哇塞,檸馨姐也好帥。」而在沐司草莓心中卻始終有著一個疑惑,為什麼寧唯伊那麼厲害當時就被她那麼輕而易舉的給捕獲了呢?明明當時寧唯伊他們就是小雞呀,現在他們居然成老鷹了?
這三天中,楚流灕一直面色泛白的躺在一張雪白雪白的病床上,手臂上是各種儀器的插頭,以及各種顏色的藥劑不停的往她身子里輸入。
楚流湘趴著的那塊地面突然開始倒塌,就像流沙似得迅速往下陷,包括楚流湘與楚流灕的身子在這瞬間也一齊往下掉,此刻的楚流灕卻是徹底放松了身子,像是終于解月兌了什麼痛苦一般。
契約解除後,與第一次一樣,江緒情收起契約書的同時直接暈了過去,安郁然也與第一次一樣,好心的接住了江緒情的小身子,當然,也包括了他當時想把江緒情從飛艇上丟下去的想法。
這下換牧佑隱驚悚了,原來果果上課還是學進什麼東西了啊,他一直以為她除了應用程序外,其它都一無所知呢。
隨著身子往下落,眼中的淚花卻是向上飄去,所有的運動中最怕蹦極的她如今可是在沒有繩索的保護中掉下去了呢,這可是一輩子只能體會到一次的塊感呢,早知道如此,當初她就應該好好上上文化課的,現在或許可以在這高空的墜落中計算計算空氣阻力以及運行速度什麼的。
這次還好有驚無險,抬頭對上沐司檸馨帶著陰沉的臉,點頭,「謝了!」
楚流灕腦子有些發懵,有些不清楚目前的情況,她這是被救了?
「流灕?」楚流湘輕聲喚道。
沐司檸馨與沐司草莓將小飛機停在了飛艇的外緣處,沐司草莓對著眾人笑米米的揮了揮手,「檸馨姐已經將那兩人救了回來!」
牧佑隱卻看的真切,那是因為那些透明的細線互相交錯的原因,他們看不清幾條,但是那些細線是確實存在的,而因為那些扭曲著的細線速度太過,用力太大,從而導致了那群人的脖子與腦袋分離的同時,又被轉了360度,又重新的回到了正面——看上去那個人的表情和樣子還是一樣的,甚至更加的生動,但實際上,眾人心中都明白的,他們已經徹底完蛋了。
楚流湘一只手臂依舊緊緊握住楚流灕的手,到最後,楚流湘都沒有放開楚流灕的手,即使楚流灕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即使楚流灕說——放開你的那只踫過蘇海可的手,我惡心!
她可以很明確的告訴自己,她不想死,一點都不,她還有好多理想好多計劃還沒有實現呢,她從小就想當魔法師,揮舞著泛著光芒的魔法棒,現在來到這里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容許她有絲毫的猶豫,她害怕死亡,比任何人都怕,但是在親情的面前,她卻是義無反顧……
在眾人各種各樣的表情之下,寧唯伊縴手一揮,無數條鎖鏈在一個瞬間變作了一條條肉眼幾乎看不清的細線,透明的好像幾乎不存在他們的眼前似得。
‘咯吱——’
楚流灕看著搖搖欲墜即將崩塌的裂痕,心急如焚,楚流湘這是想要陪著自己去死麼?
「無恥!」牧佑隱從牙縫中蹦出了一句話,顯然是急怒攻心了,關鍵是現在他離不開姜果,如果他一離開,或許果果就會出事,唯伊很厲害,但是卻不是完美的,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做得到顧及的了全場所有的人。
要是此刻楚流灕的想法被寧唯伊知道了,估計寧唯伊會送上一個大白眼給她吧,然後溫柔的笑道,你這貨什麼時候被果果學姐的極度樂觀精神給傳染了,還想計算空氣阻力?你怎麼不計算計算自己生到死的時間有多久?想到這里,楚流灕不禁笑了,她還能再听到寧唯伊驚世駭俗的驚悚話語嗎?
這也難怪了這醫師會那麼驚悚了,畢竟寧唯伊這一間高級病房住兩個人的想法在整個天籟是史無前例的,理由更是讓人二丈模不到頭腦,沐司藍莓當時只是一味的嘆氣,這金發公主的性子是不是太惡劣了一點?他的心髒有點招架不住啊!
而正與寧唯伊對峙著的FOO的人則是大笑,一個面露蒼白陰森笑意的黑衣男人囂張道,「哈哈哈,掉下去了,我看到他們掉下去了。」男人捂著自己的肚子笑的放肆,面目笑的更是像猙獰的怪物,「始終都有天籟一族的人陪葬啊,哈哈哈,上次是天籟的五大長老,現在又是兩個年輕人,哈哈哈,天籟的人才會死光的,一定會死光的!」
牧佑隱眉角抖了抖,估計是她睡覺的時候突然听到的,更估計的是,剛剛那話只是姜果的小腦子一股子發熱月兌口而出的,他可以肯定,就算剛剛她說的那句話不是比喻句,她也一會那麼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瞎貓踫上死耗子的完美寫照。
幾百根納米鋼絲連成一個鋪天蓋地的網結在飛艇的輪子底下,牢牢的接住了從上邊掉下來的楚流灕與楚流湘,沐司檸馨一雙手緊握著好幾十根鋼絲線,面色嚴肅而嚴謹,「還不快上去。」
沐司檸馨瀟灑的一連貫一氣呵成的動作加上冷酷的表情惹起沐司草莓在小飛機上的一陣陣尖叫,「cool!姐,你帥氣極了!」
寧唯伊並沒有殺光在場的所有人,那個偷襲她的人她讓他活得好好的,讓沐司藍莓帶了走,畢竟從那個人的口中會得到很多消息,FOO是麼?很好,他們徹底的激怒了她,既然他們送了她這麼一份特別而又精致的禮物,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回回禮,最後與沐司藍莓達成一致,她會留下幫助天籟查清FOO誕生的真相,但是他必須對今天的事情保密,絕對不能供出在場所有人的身份。
「我相信。」寧唯伊紅唇輕啟,她從開始就知道,沐司檸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籟,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做多余的計較。
是了,她剛剛好像是有感覺到身子被回彈了一下,估計有什麼東西接住了自己。
姜果身體一僵,噤聲好久,突然抬頭嚴肅道,「這是語文修辭中的比喻句,含有夸張的成分。」
楚流湘與楚流灕呢?他們兩個人呢?這句話是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疑問!
沐司草莓嘴角一撇,口中嘀咕道,「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也讓受驚了的姜果一度的感概,世界真奇妙,奧特曼不打小怪獸!
寧唯伊當時氣急了,江緒情心中也開始著急,畢竟楚流灕與楚流湘是他小時候一起長大的玩伴,雖然接觸的不多,但從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互相照顧是必須的,因為楚流湘為了護住楚流灕而在亡靈神祗丟失了一只手臂的事情,這讓寧唯伊心中一直耿耿于懷,現在要是讓這兩人在一次的從自己眼皮底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接受的。
沐司藍莓欣然接受,就算寧唯伊沒有警告他,他也一定不會泄漏半分,溫娣與卡迪知道輕重,當場便對天發誓,即使是死也絕不會說出今天的事情半分。
所以就造成了現在江緒情與楚流灕躺在了同一間病房的詭異情況,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層大約幾毫米厚的藍色屏障,按照寧唯伊當時的話來講,就是美其名曰,「此乃為了更好的觀察病人的狀況,以防兩邊同時暴斃她只能去的了一邊。」
想起當時在飛艇上的情景,姜果每每想起都顫抖不已,甚至她都覺得自己差點要被嚇尿了,死命的抱住牧佑隱,瞪大了眼楮發了瘋似得叫嚷,「天吶,太血腥了,天吶,太完美了,天吶,太tm的驚悚了,比看午夜凶鈴驚悚要驚悚上好幾百倍。」
楚流湘的這聲低喃如同夢囈一般,聲音模糊而渙散,漸漸的,她覺得自己四周什麼東西都沒有了,朦朦朧朧般的一片漆黑,疲勞的垂下了眼皮,深深的睡了過去。
比起死亡,她更加的害怕傷離別……即使惡言相向、違背本意,她也不要讓自己的哥哥陪著自己墜落!
與楚流灕一樣,沉睡著的還有江緒情……
「楚流湘,你快他媽的給老娘放手,別扭扭捏捏的跟個娘們似得,老娘死了就死了,你可別死啊,要不然我們楚家可是要絕後了。」楚流灕繼續咆哮,嘴里說著刁蠻任性的話,眼楮卻泛起了紅,嘴角是滿滿的苦澀!
「你他媽的才給老娘閉嘴,我不想活了你知道吧,老娘不活了。」楚流灕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和手臂即將要像礦泉水的瓶蓋與瓶身分開的那般,馬上就要月兌線了。
當然,這心里話自然是在心里說的,要是真被流灕听了去,估計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
這邊倒塌的聲音異常的宏亮,即使有猛烈的颶風吹拂著也逃不出寧唯伊等人敏感的耳朵。
寧唯伊感謝的對著沐司檸馨一張冷清的臉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一道寒光,沐司檸馨難得的回以一個笑臉,「我也不會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泄漏半個字的。」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任憑人擺動的芭比女圭女圭,你想讓她往左邊翻身,她絕不會往右邊翻身,你想在她臉上畫畫,她絕不會醒來就送你一個爆栗!
「楚流灕,你給我閉嘴!」這是第一次楚流湘對著楚流灕發火,用的是暴怒的聲音,漲紅了的俊臉青著自己的唇角大吼。
沐司檸馨一愣,也笑了,宛如一座冰山終于因為一陣春風而融化開了似得。
天空湛藍湛藍的,無限深邃,只有幾片羽毛似得雲翳一動不動地點綴在那里,距離那天混亂的情景已經過去三天了。
這讓沐司草莓一度的感概,世界真奇妙,小小雞抓了大老鷹!
那些細細的透明絲線仿佛是一把鋒利的巨大剪刀在那群聒噪著的黑烏鴉之間縱橫交錯,細線似乎很是熱衷于找那些人的脖子,然後像玩物似得朝著那人的脖子處如同一條飄逸著的縴紗飄過,緊接著,細線所到之處,皆是一陣靜謐,直到最後沐司藍莓覺得那群人就像活生生的並沒有死的一般,但是他敢肯定,那群人已經沒有任何生氣了。
話是這麼說,手里的動作卻是絲毫不含糊,在無數鋼絲結成的網的底下,有一架小型的飛機,楚流湘與沐司草莓每人撐起楚流灕的一只手臂,將她帶進了那架飛機里,就在這時,沐司檸馨雙手用力一拉,堅固的鋼絲網徒然不見,有的只是沐司檸馨手中的一根鋼絲。
雖然當時她和草莓一起退了出去,但是她們卻沒有離的很遠,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是清楚的,寧唯伊也知道她們的清楚與明了,所以才會在最後發出一聲無聲的警告——
•三•日•後•——
楚流湘用這一根手臂撐著楚流灕的身子,看著楚流灕安詳而寧靜的面容,嘴角微微淺笑,如果流灕醒來也是這樣溫和,他就不用擔心她嫁不出去了。zVXC。
這話讓當時听到的人就是一陣惡寒,牧佑隱等人則是見怪不怪了,面對寧唯伊見縫就插的話語,你只能默默接受,根本沒有反擊的余地,當然,你可以和自己的腦袋打賭,如果忤逆了寧唯伊的想法會不會被凌遲處死則另當別論。
據說是因為天籟少主的朋友光臨,所以這家據說是整個天籟最好的醫院自發的整理出了專屬于VIP的高級病房,由于天籟一族內界的醫院相隔的病房實在是太遠了,這讓寧唯伊幾欲抓狂。
寧唯伊卻笑了,眼中早早就已經恢復成了一片清明,「和我們這邊的果果學姐倒是有的一拼!」
其實牧佑隱所想的確是事實,姜果這時兩眼放空,有些疑惑的道,「好像是有那樣的修辭的,我記得那天睡覺的時候……」
「哦也!檸馨姐你真聰明,就知道有人會摔下來,接住了……接住了……」這是沐司草莓笑嘻嘻的聲音。
沐司檸馨一陣沉默過後,對著沐司草莓道,「草莓,你去幫幫!」
至于姜果為什麼會不停的說當日是如何如何的完美如何如何的血腥呢?那是因為吧……——
•病•房•——
那群黑衣人瞳孔皆是狠狠一縮,面上雖然沒有表情,情緒起伏不大,但是心中恐怕是被突然的變化而驚駭到了,甚至有不少黑衣人被嚇得當場尿失禁……
同時,沐司藍莓、溫娣與卡迪已經從開始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趕到了那個裂縫的邊緣,他們不相信,金發公主身邊的人會那麼容易就沒命。
楚流湘只是笑笑,答的異常輕松,「是啊,一只手!」
天籟的醫師則是一副不可思議外加驚悚的表情死死凝望著寧唯伊,他們不明白,住進VIP高級病房的人不都是喜歡安靜或者不喜歡和別人一同住的人麼?現在是什麼情況,而且這一間病房住兩個病人成何體統啊。
寧唯伊看了一眼沐司草莓,沐司檸馨頓時就覺得寧唯伊是在警告沐司草莓,連忙接口道,「草莓是個小迷糊,她什麼都不懂。」
牧佑隱則是推了推眼鏡,淡定道,「果果,你還看過午夜凶鈴?」
沐司檸馨手拉著鋼線,遠遠的睨望了一眼楚流湘,她微微皺眉,「你只有一只手?」
沐司草莓總是喜歡在煩中添樂,「別謝了,先上去。」這一聲笑的開心的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小貓似得。天認個中。
和煦的風輕輕吹拂進窗戶,揚起了藍色的紗帳,楚流湘自流灕住進這間病房的那天起便守在楚流灕的病床前一動不動,垂著自己的腦袋,心中不停的回想起楚流灕當時的那句︰楚流湘,我恨你,我討厭你,你這只踫過那個蘇海可的手讓我作嘔,快放開我,我惡心!——
ps︰情情也該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嘎嘎……人家發現自己越來越惡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