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既可以烹、炒、煎、炸,也可以蒸、煮、炖。浪客中文網加上各色的料理,就會做出不同的米粉菜來。最簡單的一種,就是面條一樣,比如青菜牛肉米粉,肉片米粉,適合早中晚都可以賣。炒米粉就大有學問了,其中什錦炒米粉和木耳炒米粉最常見,紅菇炒米粉……」
「木耳?我們這里沒有這常見的東西啊。」掌櫃從一開始的不信任,然後疑惑,到現在奮筆疾書做筆記。他忍不住打斷了若玉的話,爭取把每一樣東西都記下出處。
說了這麼多也有些累了,若玉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隨意的道,「木耳就是林子里長出來的野生菌,跟蘑菇一樣,在我們下耳溝是很常見的素菜。」
「據我說知,蒙家不過是吳家灣的外姓人,祖上也不在西寧鄉,唯獨蒙家近來出了一個秀才蒙志福。姑娘小小年紀,從何而來這許多菜肴?」梁掌櫃擱下筆,越听越覺得新奇,他在客棧里什麼人都見過,唯獨沒見過這麼小小年紀就能說會道的小村姑。
若玉為了找這筆銀子,早就想好了說辭,悲苦著臉色道,「暴雨摧毀了我們家的房子,連谷倉也進了水,祖父不想看著大米發霉,也就想出了這個法子。我和哥哥姐姐去野地里找來吃的,混著米粉條子煮來吃,發現了木耳這些野菜也是不錯的拌料。」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有些信服。梁掌櫃看了看上首不言語的少東家,點了點頭,心里暗暗稱贊少東家慧眼識真。這米粉條子既然是大米做成,成本價就可以壓低,加上這許多吃法,他都已經預料到這筆買賣一定會大賺的了。這飲食和住店不同,民以食為天,一天三頓飯都要照顧著,沒有不賺錢的理兒!
若玉一邊說一邊看著梁掌櫃下筆如飛的做筆記,心里默默的把這個時代的文字給認了下來,不知不覺看著有些入神,渾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淡淡清幽的眼神默默地注意著她。
她認真的神情落入有心人的眼里,看著也是一幅美麗的景色。若不是他才到觀音鎮,就听說王員外到哪兒都買不到米粉條子,他也不會注意到這種新的食物。剛才在樓上喝茶看賬簿,隨從小高回來說遇到一個老頭挑著米粉條子,可能就是王員外家盛行的東西。得知這個消息,從樓上打望祖孫兩孤零求生的身影,那一刻,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一閃而逝,瞬間讓人抓不住。
子蜀望著她認真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認字,看來自己沒有看錯,她不會是一個普通的村姑,即便是出身貧賤,他日必定也不會一無所成。淡淡的一笑,收回自己飄飛的思緒,子蜀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何時對別人的事情如此在乎了。
這動靜驚醒了認真口述的若玉,驀地轉頭對上他的視線,仿佛一道電光擊打而過,讓贏子蜀突覺別扭,訕訕的收回眼神,紅著耳根認真的看著棋盤上的布局。
若玉嘴角偷笑,繼續和梁掌櫃做筆記。直到很多年以後,若玉都記得如今初見面的情景。子蜀深邃憂郁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間的所有,隱隱透著一股包容,讓人覺得倍感信服。
……
觀音鎮最近很熱鬧,年關前幾個月,不少外地客商來收購布匹,還有附近的薩摩寺也吸引不少香客前來敬拜。
花嬸繡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王員外更是喜上眉梢,高興得不行。王家是西寧鄉的大戶,前些天吃到了米粉條子,整個觀音鎮都知道了米粉條子的事情,王員外更是對米粉條子很上癮,這才派王武去找到蒙家老頭子。
看著王武賤價挑回來的米粉條子,還有一張不合常理的字據,王家的男人們都匯聚一堂。沒幾個人看得明白這字據當中的奧妙,都覺得這樣的算法很古怪,未曾見過。
「你是說,是蒙家的孫子寫的字據?」王員外摩挲著斑白的胡子,沉著臉問道。
王武自詡得意,一臉肯定的點頭,正要說話,卻被身邊的跟班王敢搶了先。王敢听到老爺子這麼一問,也覺得此事蹊蹺,仔細回想之後告訴王員外,「是蒙家十幾歲的孫子寫的,但是蒙家有個小孫女,小名兜兜,那女女圭女圭看著就是個機靈的,是她出的主意。」
一個小女娃出的主意,在王家的男人看來沒什麼了不起的,臉上多有不屑之色。王家產業也有不少單子,防著小人使詐,賬簿上歷來都很小心,看來這一次也沒什麼嘛。
「爹,這東西有些不太對頭。」正當大家放松警惕的時候,說話的是長子王成仁,一雙精明的眼楮盯著字據沉思良久才開口。他是尚信里的里典,是個地方官,不到三十的年紀為人卻很謹慎。
王家男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只听他繼續道,「若是一個錢起價,那倒也算是蒙家故意討好我們王家。」拿起桌面上的字據,嘴角突然露出明了的譏誚之意,把一切看透一般,「和別的字據最大的不同就是,蒙家的字據有一個偌大的陷阱!」
這個陷阱,就是無止盡的升高價!
「陷阱?!」
「什麼陷阱?!蒙家居然敢算計我們王家!」
「哼!蒙家活得不耐煩了!」王家的男人震驚,七嘴八舌的非議起來,臉上露出憤憤不平之色,紛紛看著王成仁。
搖了搖頭,王成仁放下手中的字據,食指一點,對著王員外道,「爹,這字據巧妙就在于一開始是賤價,即便漲價也不高。可是,一旦價格到了三十二個錢,六十四個錢,那麼下一擔米粉條子就要多少?下下一擔子呢?」
王家的人恍然大悟,驚恐的看著他所指的字據,臉上紛紛掛上了憤怒之色!蒙家,果然是算計著王家來的!
大家蠢蠢欲動,開始不安起來,王員外卻擺了擺手,看著家中的男人們,冷哼一聲道,「蒙家是外姓人,跟我們王家作對豈不是自討沒趣?即便是我們王家有這一張字據,量他們蒙家一個小秀才也翻不起什麼浪!」
他話音一落,王家的男人又紛紛有了底氣,何況買不買還是王家自己決定,橫豎不吃虧。王武一听也明白了其中深意,這字據是他帶回來的,自然他就坐不住了,臉色憤怒的嚇人。只見他往中間一站,火藥味兒十足的道,「一個窮秀才也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王敢,走!算賬去!」
「站住!」王員外身居上座,虎著臉叫住了這個冒冒失失的佷子,對著身邊的長子王成仁使了個臉色。
王成仁會意一笑,在地方上模爬滾打這麼久,早就練就了一套老奸巨猾的本事,甚至比其父更甚。走到王武面前道,「武弟別急,我們不僅要認了這個理,現在蒙秀才欠了吳家的情,我們還要幫他一把。我說的是吧,爹?」
王員外含笑點了點頭,心里的算計唯有他們父子心知肚明。一旁的王武正要張嘴抗議,卻被王敢趕緊拉住了,茫然的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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