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農女 117為妻為妾

作者 ︰ 景行

釧兒死咬著嘴唇害怕到極點,可就是不挪動,非要和若玉較真兒。舒殢獍侯小姐看不過去了,羞澀的臉紅了紅,走到釧兒身前護著她,笑看著若玉道,「釧兒年幼不識體統,讓你不開心了,我這就帶她走!」

「哼!」若玉詭異的一笑,把鴨腦袋往她面前一送,問道,「侯小姐也認識這個?」很像男人的那個東西。

「兜兜!你在做什麼!」若楓看不下去了,他早就知道這丫頭不安好心,沒想到連這種事情也敢拿來開玩笑!

「哼!蒙小姐真是好見識,這東西我不認識!釧兒,我們走!」侯小姐怒了,拉著釧兒就走,大氣的掏出一錠銀子往廚子身上一扔,頭也不回的紅著耳根走了。

若玉手中的鴨腦袋早就不冒熱氣了,目送她們氣沖沖的離開,自言自語道,「果真不是一個養在深閨人不知的大家小姐啊,切。」

「你呀你呀!」若楓無可奈何的戳她的額頭,生氣的坐下來,不再搭理她。

若玉看著姐姐一臉茫然的望著他們,玩兒心一起,坐下來,天真的問道,「姐姐知道這是什麼嗎?」余光還不住的往哥哥身前瞟。

若楓正要發作,卻听若姊好奇的問道,「兜兜,這不就是鴨腦袋嗎,你怎麼把她們氣走了?」

「噗……」若玉忍不住笑了出來,怪可憐的眼神看著姐姐,悶笑著不說話。

若楓‘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怒道,「女孩子家家的,別讓人家笑話,這不是你可以討論的事情!」

無視哥哥的怒目相對,她心中疑團還沒有解開呢,就把人給氣走了,看來侯小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什麼都知道,還護短。手中的鴨腦袋溫溫熱熱的,若玉順口道,「我是女孩子,不該說這些看這些,那就給哥哥吃了它吧!」

 當一聲放在了若楓的里,若玉仰著下巴懶懶的看著他。

若楓抬眼對視,不到三秒鐘就被她的耍無賴打敗,嘆了一口氣道,「你是心里不爽快,找我出氣你才開心是吧。好,我吃!」只要你不再找人家的麻煩,故意挑事兒,永遠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吃一只鴨腦袋算什麼。

可是鴨腦袋擺在面前,若姊茫然好奇的眼神,若玉冷冷淡淡的表情,都看著他,若楓突然一下沒有了胃口。有時候,一句話還真能壞了人家的胃口,鴨腦袋真的很像很像男人的那個東西……

若玉見哥哥猶豫,她心里不順氣,就把火苗惹到了他身上,逼視的眼神絕對不放過他,非要看著他吃下去!

若楓咬了一口鴨脖子,把鴨腦袋用手扳開,滿手油膩的撕開鴨大嘴,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吃下去。

「兜兜,你怎麼啦,哥哥不喜歡吃鴨脖子鴨腦袋的。」若姊想起來了,看著妹妹不善的眼神望著哥哥,她趕緊打圓場。

若玉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哥哥,渾身散發著冷氣場,就連廚子都感覺到身後突然地安靜和異常了,不由得轉頭來多看了兩眼若玉。

 的一聲,若玉站起身來,毫無預兆的生氣甩臉子走人了。

若姊不明所以的喚她,她頭也不回的就往回走了。廚子看他們人還在,這個哥兒明顯教導妹妹有方,卻哪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遇到這麼一個脾氣大的妹子,誒,可憐喲,幸好他們有人付錢。

「我說小兄弟,你這妹子人多機靈乖巧的,就是這脾氣秉性要不得,將來也不知道哪戶人家要得起。」廚子實話實說的勸道。

若楓起身付了錢,牽強的嘆了一口氣道,「沒關系,都是我的妹妹,我不疼她誰疼她呢。」

「你——這——」廚子收了錢,搖了搖頭,繼續埋頭燒烤。

這是人間不講道理的人還真多,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若楓帶著若姊往若玉相反的方向走,一點沒有擔心的樣子。若姊不明白,有些擔憂的不住往回看。

「哥哥,兜兜走的是那邊,我們怎麼走這邊呢?」前段時間哥哥把兜兜看得死緊,這時候怎麼突然就賭氣了呢。

「放心吧,她找得到回家的路,我們先去店鋪置辦一些東西,說不定她早先一步就回家了。」若楓安慰道,帶著若姊往前走。

若姊性子軟,自然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哥哥走了。

若玉走了一段路,怒氣沖沖的快步走,然後走一段往回看,到後來走到首飾鋪面前,等了好久不見哥哥姐姐追上來。

一腳踢翻面前的一個花盆,心中火氣更大了!

「喂!死丫頭,你干嘛呢!踢翻了我們家的花盆,你賠得起嗎?!」門口跑出來一個火機,狐假虎威的凶道。

若玉轉臉一看,冷聲道,「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了。」誰怪自己心情不好,拿了人家的花盆當球踢。

「喲呵!你這丫頭口氣還不小嘛,你是哪家的?!」掌櫃的听到動靜,趕忙走了出來,拔高聲音道,「這是我們習家的地盤,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由得了你撒野嗎!」

若玉氣笑了,這狗仗人勢的家伙,還真是糾纏著自己不放了呢。

門口的兩個人在斗嘴,從屋內正好走出來一個人,若玉以為遇到了熟人,趕緊叫道,「謝叔叔,謝叔叔,是我呀,你不認得我了?」

若玉踮著腳尖遠遠地招呼謝大人,她記得謝大人來過家里幾次,好幾次爹爹都說謝大人為人和氣,是個不可多得的朋友。

謝大人循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掌櫃的攔著一個女孩子,正是若玉。

款步走來,掌櫃的見到他趕緊陪著笑的讓開,若玉冷哼著推開掌櫃的道,「謝叔叔,我爹爹還問起你呢,怎麼不到我家來坐坐了。」

謝大人掃視一眼地上的狼藉,泥土和碎花盆散落一地,掌櫃的冷著臉不敢上前的樣子,拱手一禮道,「掌櫃的,我替佷女兒給你配個不是了,賠償的銀兩都算在我的賬上吧。」

掌櫃的趕緊躬身一禮道,「哪里哪里,謝大人賞臉,小店蓬蓽生輝呢,習家是小門戶,東家早就招呼過了,說只要是您來就請上座。」

謝大人一個厲眼微不可查的斜剃過去,惹得掌櫃的一下子不明就里,趕緊呵呵的笑著道,「既然是大人的佷女兒,本店就不追究了,不追究了。」他很害怕說錯話,趕緊住了嘴。

若玉看著掌櫃的,笑盈盈的拉著謝大人的手道,「謝謝你,謝叔叔。」

模了模若玉的頭,謝大人和藹的笑笑,「還不快些回家去,都快要嫁人的丫頭了,還在四處亂跑。」急著讓她離開,謝大人轉身就走了。

若玉正要說幾句話,就只看到他轉身的背影,往屋子里去了。

店鋪里面都是金銀首飾,若玉看他獨自一個人,拉著身邊的掌櫃的問道,「謝叔叔一個人來買金銀首飾啊?」

掌櫃的用算你好命的眼神警惕的盯著她,帶著伙計進了店鋪,理都不理睬若玉了。

若玉落了單,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到了拐角的巷弄里,若玉回過頭來賊頭賊腦的探著腦袋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男女老少多得很,進出珠寶首飾店的人卻很少,不是錦衣玉食之家,就是達官顯貴的人。

若玉正覺得好奇想要多看一會兒,沒看到謝大人出來,正要轉身離開之際,卻看到王成仁鬼鬼祟祟的從一側的小門進去了。

若玉正覺得好奇,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掌。

轉過身來一看,居然是她。

「是你?你找我什麼事兒?」在這里遇到這個小冤家,還真是沒話說了,若玉冷靜的看著她,「你跟蹤我?」

「哼!我看到你好一會兒了,從先前就注意到你了。」何慧雅居然笑盈盈的像是知己一般看著自己,眼光也和善了無數倍。

若玉覺得,這個人今兒吃錯藥了,向來自以為是的她居然對自己這麼友善了。

「你找我什麼事兒?」若玉沒心情跟她繼續耗著了,不想繼續糾纏下去,抬腳就要往家里走。

何慧雅攔在身前,笑看著她,遞給她一只烤雞,友善的道,「你就是他的妹妹吧,剛才把那兩只狐狸精攆走了,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呢,算我謝謝你的。」

若玉期限听得雲里霧里的,看著面前的烤山雞,一下子想起來了。

「你——你把她們當做狐狸精?」人家是主僕二人啊,活該她找了這麼久才知道若楓是自己哥哥,若玉不由得看著何慧雅的眼神里就像是看一只頭小胸大的烤山雞。

何慧雅俏臉微紅,跺了跺腳道,「哼!我看你哥哥還給他們買烤山雞吃,我老遠就看到了。要不是你把她們攆走,都不知道她們又要纏著他多久了。」

「你不是跟蹤我,而是跟蹤我哥哥很久了吧?」听她話里面的口氣,她就知道這個何慧雅見過哥哥和侯小姐不止一兩次。

難怪最近哥哥都是鬼鬼祟祟的,而且自己找他的時候,總是撞見他和何慧雅在一起。要不是方才她有心試探氣走了侯小姐,何慧雅也不會對自己這麼友好的。

何慧雅眉眼一抬,俏臉得意洋洋利索應答的道,「是又怎樣?你不告訴我,我自己來找,我哥哥可是答應我了,看上了蒙家的男孩子,他就給我辦婚禮!」

一點不害臊,何慧雅不耐煩的把手中的烤山雞塞給了若玉,笑著拍拍手道,「你哥哥就是蒙若楓對吧?我早就打听過了,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呢。」說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若玉看著手中的烤山雞,哭笑不得。這算什麼?算是謝禮,還是道歉?她怎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鬧騰了大半天,大街上還是落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若玉拿著手中的烤山雞,悶頭悶鬧的往前走,拐角的巷弄往里走一點,就路過了魁香樓的底端。

一頂轎子插身而過,粗壯魁梧的轎夫手臂撞到了若玉一下,恰巧弄丟了她的烤山雞。

肥油油的烤山雞幾個滾落摔在了餃子底下,行進中的轎夫根本就不看一眼,若玉厭惡的皺眉,閃到一邊去。可是轎子後面的轎夫根本就看不見,一腳才上了轎子底下鑽出來的烤山雞,來不及反應就一跤摔了下去。

「哎喲!哪個殺仟刀的王八羔子!坑人呢這是!」接二連三的轎夫都歪歪倒倒的了,轎子也搖搖晃晃的停了下來。

轎子里面傳來了怒吼,「什麼人!吃什麼的呢!跟老子的晃來晃去,找死是不是?!」 的一聲轎門打開,一棵年輕的腦袋探出頭來,全場的人嘩的一聲後退一步,趕緊離開了。

若玉納悶了,這個看熱鬧的人都不在了,到底怎麼回事?面前的少年渾身帶著一股子霸氣,像個土霸王似的。

盧正奇只看到大家都四下散開了,唯獨一個不怕死的丫頭在面前傻愣愣的站著,模樣還不錯,不由得氣也消了大半。

走到若玉跟前,盧正奇問道,「是你攔了我的轎子吧!哼!小姑娘,你是哪家的,有什麼冤屈盡管說來听听,我盧正奇保準給你一個公道。不過,你這樣大不敬的對待我,小爺要是幫了你,你可要跟著我回家的,做我的小娘子如何呀?」

這是**果的挑逗,光天化日之下,若玉總算是明白剛才大家為什麼見到他就趕緊躲開了。

原來,這里面住著一個人面獸心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出了名的盧縣令之子盧正奇!

若玉本來心情就不好,遇到這個不識好歹的家伙,本想要為民除害,可是想到爹爹進來的麻煩多多,只怕是冤家宜解不宜結。

若玉陪著笑道,「盧大公子體恤民情,深得民心,小生久仰大名。今日我有事正要去找家中兄長,無意冒犯,還請多多見諒。」

盧正奇听她這麼一個小黃毛丫頭說話頭頭是道,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仔細掂量著是誰家女兒。

可是,不管是誰家女兒,在廣漢縣,沒有他盧正奇招惹不起的人!

「喲!這丫頭不僅人長得美,還有一張伶牙利嘴,我喜歡!帶回家做我家的小娘子,導師意見不錯的事情。」話才說到一半,身旁的幾個大漢就蠢蠢欲動起來了,盧正奇一揮手,道,「請少女乃女乃給我回家。」

若玉瞳孔微縮,隱忍著一口氣退後一步,滿心防備的看著他,冷聲道,「盧大公子可是忘記了盧縣令是一縣之長,掌管教化民情,是所有百姓心中的清官。你這樣公然前搶民女擾民安生,你爹知道了,還不打斷你的狗腿!」

盧正奇一怔,臉色羞怒,盯著她道,「你倒是很會說話,你爹是誰?怎麼知道我爹?」

「哼!盧縣令大名鼎鼎,誰不知道啊!尤其是你,盧大公子,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若玉拖長了尾音,惹得街坊鄰居悶頭低笑。

盧正奇好面子,看情形不對,狠狠地盯著若玉道,「你在嘲笑我?!」

「我有嗎?我可不敢,是你名氣太大了,都要把我帶回家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大名鼎鼎呢!哼!你要是敢靠近我一步,這幾個壯漢我打不過,可要是我告訴你爹,我家人找不到我別你擄走了,看你爹怎麼收拾你!」若玉鼓起勇氣,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看他臉色變幻就知道這話說準了。

盧正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橫行霸道慣了,出門一趟,看上哪家姑娘,窮人家的巴不得帶走,給點銀子就當是買了個丫鬟一樣隨便。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目空一切的秉性,今兒遇到一個衣著整潔的丫頭,口齒伶俐能說會道,他這胃口像是大開一樣,反而舍不得放手走人了。

若玉看他盯著自己打量的眼神很是不善意,心中警鈴大作,防備的雙手抱胸退後到一旁。

盧正奇看她孤身一人,也想要趁人之危問個究竟,好奇的追問道,「報上名來,我這就去你們家找你爹要人去!我倒是要看看,這縣城里頭誰看不上我們盧家!」這次玩兒個大的,他就是不相信,她不跟自己走!

「你強取豪奪吧!哼!好啊,你這就帶我回去,我告訴我爹爹,我爹爹帶著你和我回你們家去!」若玉反目一擊,讓在場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大跌眼鏡。

盧正奇向來我行我素慣了,沒遇到這麼一個膽兒大的丫頭,不由得怔了怔,面子上下不來台,卻不讓若玉靠近轎子。

若玉上前一步,盧正奇就擋在她面前,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看著他,眼神躲閃的道,「你要干什麼?!」

「我要上轎子啊,不是要坐你的新娘子嗎?」若玉撲閃撲閃著大眼楮,天真無邪的望著他,足足高了自己兩個頭的少年,好的不學,偏偏走一些邪門歪道,活該今兒遇到自己了。

「哼!」盧正奇雙手抱胸,看著面前的女子,腰間的一把青銅劍晃蕩著麥穗一樣的結,跟他的心情一樣有些不安寧。

若玉看著這個敢說不敢做的小男人,冷笑一聲道,「怎麼,不是想要帶我回家嗎?我帶你去我們家,你見了我爹爹就可以了,你怕什麼?」

「誰在害怕了?!」盧正奇容不得別人說自己壞話,怒目而視。

「那你讓開啊,讓我上去啊!」

「那是我的轎子,只能我用的,你干嘛要上去,不要臉的女人!」盧正奇惱羞成怒的瞪著面前的若玉,偌大個身子板擋在了她的面前。

若玉也不高興了,舉目四望,大家伙兒都好奇的看著呢。笑了笑,對著盧正奇說道,「我不要臉還是你不要臉,你強搶民女,現在又不要我了,說丟就丟,你把我的名聲都敗壞了,不道歉不賠禮,我願意跟你走了,你還嫌棄我了?!」

若玉像個十足的大街罵人的潑婦,而且義正言辭的以正室夫人的樣子自居,指著轎子蹭鼻子上臉了的破口大罵,「你都壞了我的名聲,讓我今後怎麼嫁人!那個轎子里頭的女人,你打算藏到什麼時候,該不會是見不得人的地方帶出來的吧?!哼!」

盧正奇臉上掛不住,所有人都順著若玉所指的方向望過去,錦繡帷帳里面,轎子的流蘇微微晃動,透著一股子神秘的想要讓人打開來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個女子。

「你這潑婦!小爺我好男不跟女斗,看不上你了,你給我滾開!」盧正奇心慌的一轉身,暗罵今日晦氣,挑逗一個女子居然這般不識抬舉,還頤指氣使的招惹他的好事兒。

「哼!你壞我名聲,我明兒就去縣太爺那里,看看你爹怎麼處置你!」若玉氣得滿臉通紅,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指著盧正奇的背影大罵。

以往遇到秀氣的女孩子,尤其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盧正奇沒有吃不通的,個個見到他就跟躲著鬼似的。哪知道今兒舊脾性發作,遇到一個傻頭傻腦的呆瓜,居然是個通吃鐵牙的丫頭,真是晦氣!

掀開一道縫隙上了轎子,盧正奇喝令道,「走!」

若玉得意的站在轎子面前,橫擋著不讓離開,對著轎子里面吼道,「你給我下來,給我賠禮道歉!」

「……」轎子里一片沉默,大家伙兒都探頭探腦的在看著呢,盧正奇當然不會這個時候冒出來。他最害怕就是他爹,更害怕今兒要是被這個死纏爛打不怕死的丫頭掀開了轎子,那可就算是完了。

若玉現在就是赤腳不怕穿鞋的,捏住了盧正奇的死穴,底氣十足,硬是把他一貫的狂妄之氣給逼回了轎子里。

「看見了嗎?這就是堂堂盧大公子哥兒呢,哼!打家劫舍強搶民女,什麼事兒都干的出來,現在害怕了吧,哼!」若玉吐了一口濁氣,清晰的听到轎子里 嚓 嚓的指骨節響動的聲音。

罵人也罵爽快了,若玉讓開一步,冷冷的看著轎子往前走去,擦身而過的當口,轎簾子微微掀起一絲縫隙,隱隱傳來盧正奇低聲威脅,「臭丫頭,你給我等著!」

若玉仰著小臉不怕死的目送他離開,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縣令大人,就算盧縣令公私分明,再鐵面無私的人身邊有一個奸佞小人說壞話,蒙家恐怕也難以和盧縣令和氣了。

若玉忍不住對著轎子翻了翻白眼,拍了拍雙手。地上的烤山雞早就已經涼透了,兩條狗呼哧呼哧的吃的不亦樂乎。

抬腳往回走,心情發泄之後似乎好了許多,反正盧正奇不認識自己,他根本就找不到蒙家來。所以,若玉回家的時候,特地在街上溜達了很久,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回了家。

……

若楓在家里等了好一會兒,焦急的來回踱步,正要去馬廄牽馬,卻被若姊歡喜的聲音打斷了。

「哥哥,哥哥,兜兜回來啦!」若姊小跑著進了屋,看著面前滿臉焦急的哥哥,笑嘻嘻的道,「你看。」

順著若姊所指的方向,若楓看到若玉完好無損的大搖大擺的回家了,心里吊起來的石頭才算是落了地。緊走幾步,到了院子里就拉著若玉好易通訓導,「你看看你,好端端的一個大姑娘,滿大街亂串,像什麼話。」

「你丟棄我不說,才回家就被你罵,哥哥,你什麼時候這麼凶巴巴對我了?!」若玉不滿的斗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拈酸拿醋的道,「吃的舒服吧,你們哪里記得我啊。」

若楓關心則亂,本來是關心她說話急了些,這下好了,被這丫頭反將一軍。搖頭嘆息道,「你呀,什麼都要掙個贏,嘴巴上也不服輸,早晚要吃虧!」

若玉得瑟的蹭了蹭鼻子,眼珠子四處飄。她就知道,哥哥一定不會虧待自己的。

若楓轉身從桌案上把一大包油紙打開,笑盈盈的招呼她道,「快過來,趁熱吃吧。」給她打包帶回來的,還有烤內髒什麼的,都是若玉點名說過喜歡吃的,還有烤鴨肝烤鵪鶉烤乳豬……

若姊去廚房端來了一碗溫開水,兩兄妹圍坐在一起陪著若玉吃。

若楓寵溺的模了模她的頭,眼神上下打量著她,循循誘惑的道,「出門這麼久,你都買了些什麼呀?」

若楓知道,若玉身上有銀子,上次他出門和蕭望之出去,還是她給的銀子呢。這一次這麼久,身上沒有買任何東西,還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和自己斗氣離開的時候簡直就不是一個模樣。

神惡魔都逃不開哥哥的眼楮,若玉咬著一只雞腿,抬起臉來,對著姐姐道,「姐姐,我要喝米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們一起來干一杯!」

若姊二話不說,起身就順從的去廚房給她打米酒了。

若楓見若姊走了,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若玉,等著她老實交代。

「哥哥,你看著我干嘛啊!」若玉舌頭在嘴巴里打轉,滿嘴都是肉,嘴角流油,吃的毫無形象。

「若姊走了,你還不老實交代?」若楓就知道她這些小心思小把戲,細心地用手絹抹去她嘴角的油水,「你呀,斗氣也要分時候,今天鄉下傳來消息,祖父讓爹爹回鄉下一趟,說是王家來提親了。待會兒你少喝一點,跟爹爹一起回老宅子一趟吧。」

「哼!這老狐狸。」若玉悶頭繼續吃,只有若楓听明白了她說的是誰。

「沒錯,這人瞻前顧後,很會算計,若不是你精心安排,我們也等不到今天呢。菊姐兒那人是個狠角色,嫁給一個窮秀才只會委屈了她,你沒有看錯人。兜兜,你是怎麼知道菊姐兒有這個心思的?」若楓不太明白,上次單獨找若菊說話的時候,若菊和兜兜斗嘴,說王家才是她心儀的。

在此之前,若楓還跟她打賭了,那人年紀大了些,還有嫡子,做一個填房,不太符合若菊的心高氣傲的心性。為此,若玉又從他這里賺了一筆銀子,還都是爹爹給若楓的零花錢……

「哼!哥哥,你記得那次我讓小德子替我跑腿的事情嗎?」若菊沒有回答,直接問道。

若楓點頭。

「你知道小德子回來之後怎麼跟我說的嗎?」若玉再問。

「那麼,你想說什麼?」若楓不傻,狹長的眼線微眯,微皺起眉頭看著若玉。

「小德子去買了幾匹布,在那邊坐了坐,還去看了繡工坊,根本就沒有看到若菊的位置。」若玉冷笑,放下手中雞腿,低聲道,「我讓他多去幾次,把花嬸樂得說漏了嘴,才知道……」

「知道什麼?」

「若菊姐姐和花嬸住在了一個院子里,認了干媽!」

「……」若楓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若玉,勉強笑道,「你該不會是小德子說錯了消息吧?」花嬸那種人,以前在吳家灣向吳長貴提親的時候,就看出來不是個好相與的,不是一家人還能當干女兒,實在不太可能。

若玉咀嚼著口中的烤肉,覺得不是滋味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可就是零零碎碎的湊不起來。

「好了,別想了。你也說了,菊姐兒是個有出息的人,咱們蒙家將來要靠你們女子撐家呢!」若楓安撫的模了模若玉的頭,才說完就後悔了,尷尬的笑笑,縮回手,嫁妝沒這回事兒。

「哼!」若玉犯了一個白眼,听出哥哥口中的譏諷,還算他識相,听了自己的豪言壯語,沒膽子拿著這些嘲笑自己。

「兜兜,你要的米酒來了。」若姊用抹布端著一壺酒過來,熱氣騰騰的空氣中飄了一路熱氣。

把陶瓷壺擱在桌上,若姊笑盈盈的道,「你嘗嘗,我給你加熱了的,你喜歡的味道。」

「謝謝姐姐。」若玉伸手就要去倒酒,若楓趕緊攔住道,「不小心,燙手呢!」一巴掌拍開了她的手,若楓親自給她倒了一杯酒。

在外面走了一圈,說也奇怪,今年冬天眼看著沒有兩個月了,居然沒有下雪,可是房檐屋角都是冰凍三尺的冰箭,路水面上一米高度都是寒氣,人走在外面的地上腿都冷得打哆嗦呢。

若玉喝了一壺酒,去去寒,身體暖和多了。

「我今天,還遇到一個歹人,被我給收拾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若玉喝酒壯膽,想要講一講自己的俠肝義膽。

「你是豹子膽喝出來了吧?!不知輕重,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想著去和那些人逞凶斗狠?」若楓方才還擔心她在外面闖禍了呢,他還沒來得及細問,這丫頭就坦白了,恨得他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若姊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妹妹,擔憂的道,「怎麼什麼好事兒,你都趕得上趟啊?!」

若玉眨了眨眼楮,偏頭故作醉醺醺的痞樣子看著姐姐道,「姐姐是在嘲笑我呢?!」

若姊閉了嘴,求救似的看著旁邊的哥哥。若楓向來看不慣兜兜這幅女兒家痞子樣,他不少時候對著若玉事兒媽一樣嘮嘮叨叨,就是被若玉給逼出來的。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人還不知道。你今天由于到了誰?」若楓最關心的還是這個,連教訓她的心思都省了,先把麻煩問清楚再說。

若玉仰著下巴,食指凌空一點道,「小、霸、王、盧、正、奇!」

刷的一下,若楓的臉色就慘白一片,嚇得若姊話都不敢說一句了。

若玉呵呵的笑個不停,越笑若楓的臉色越白,然後到了憤怒的地步!

若姊在桌子底下提了提若玉的腳,給她使臉色。若玉聳了聳肩,伸了一個懶腰,繼續埋頭吃東西。

「你就不覺得你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嗎?!」若楓顯然氣得不輕,這些日子見過不少世面,也把蒙志福的那一套為人處世謹慎嚴謹學了七八分。

盧正奇是個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哼!他躲了,逃跑了唄。我還用得著反省?」若玉笑著塞了一塊雞腿到哥哥嘴巴里,若楓不領情的看著她,若玉繼續道,「我回來的路上沒有人跟蹤,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

若楓明顯的舒了一口氣,一把拿起雞腿啃了個精光。他才用不著知道兜兜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天不怕地不怕腦子靈活的丫頭,能夠全身而退就是好的了。他暗暗提示自己,今後就算是斗氣,也不能夠讓兜兜一個人出門了。

若玉懶洋洋的吃飽了有些犯困,有些累了,打著哈欠起身道,「哥哥,我要去睡一覺,爹爹回來的時候,你再叫我。」

若姊收拾碗筷,勤快又本分。等若玉往房間去了,她才不住的勸哥哥不要生氣,兜兜很聰明,能夠回家就說明沒什麼事情。

若楓把剩下的東西都吃光了,這才想起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若玉。三下五除二的囫圇吞棗一番,糧食都沒有浪費掉,擦干淨手就追了過去。

若姊望著哥哥的背影,笑了笑,到底還是哥哥好,知道心疼自家人,即便過不了多久嫁人了,她相信哥哥一定也會照顧著自己的。

女兒家,總是希望有一個娘家人看護著自己,到了婆家,才不至于受氣。若姊很希望,自己的將來能夠像娘親一樣,有一個愛自己疼自己的丈夫。

……

若玉才回房間躺下,房門就被打開了。

翻身坐起,若玉不耐煩的吼道,「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哥哥啊,你這是要干嘛啊。」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如果是若菊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現在已經水到渠成了,你害怕什麼。」若玉抱著枕頭躺下,舒服的蹭了蹭,閉上了眼楮,感覺到床邊有個人晃動,她也懶得睜開眼。

「兜兜,你今天真的收拾了盧正奇?」若楓嚴肅的站在面前,雙眸緊盯著她的臉。

五秒鐘,若玉都沒有動靜,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若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還未來得及散去,就被若玉睜開眼楮看到了。困頓的揉了揉眼角,若玉發現新大陸一樣的看著哥哥,笑道,「你是想找他報仇還是在他面前吃過虧啊?听說他今天擺在我的手里,你很高心?」

「那是他活該!」若楓狠狠地道,坐在床邊,細細的給若玉說了,「還記得上次在魏叔叔家嗎?」

「記得啊,哥哥讓我和蕭望之成就了一段好姻緣呢,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他的。」若玉敷衍,真的好想睡覺,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若楓卻自顧自說,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說道蕭望之就對若玉和他的事情很關注,而是言其他,「那一次我正在前堂接待客人,小德子來找到我的時候,把我帶到偏院的耳房里。衙差守著門口,里面就是侯小姐的叫聲。」

若玉听到這里,眼皮子努力的掙扎了一下,預感到哥哥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情,豎著耳朵盡力听。

「後來,我闖進去,才知道侯小姐遇到了麻煩。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姓候,惹惱她的就是盧正奇。」若楓深吸一口氣,低頭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妹妹,眼瞳深如幽泉,墨色難辨。

若玉蹭了蹭頭,把手枕在腦袋下,望著哥哥道,「你是說,侯小姐已經恨上了他?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若楓不語,怔怔的看著她良久,嘆了一口氣道,「只要我家兜兜好好地,誰惹了誰都無關緊要。可是,你要答應我,今後離這個人遠點,廣漢縣是他狐假虎威的地方,真心要找出一個女子,恐怕也不是一件難事。何況,你這好動不安的性子,被人認出來也無可厚非。」

若玉無聲地笑了。

「你笑什麼?」若楓給她拉被子的手一頓,望著她道。

「哥哥可是在給我睡覺之前講故事?」若玉打了一個哈欠,明顯沒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兒。

若楓握著被子的手一緊,正色道,「听話!」

若玉翻轉身,是真是假的嗯了一聲,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若楓站在床邊看著她,良久良久才離開。

他不知道兜兜為什麼懂得那麼多,但是他不羨慕天一和尚點撥了兜兜。相反的,他好多時候在想,如果兜兜和若姊一樣,都只是一個軟弱性子的小包子,那該多好,至少她會听話的乖乖呆在家里。

出了房門,房檐屋角的寒冰像倒刺一樣下墜的掛在磚瓦上,房門的鐵鎖冰涼冰涼的。若楓拉著門扣虛掩著房門,側耳听到屋子里平穩的呼吸聲,腳步輕柔的離開了。

一路來到了偏院里,這里這幾天都住著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走到柴房門口,若楓突然回身望著娘親和爹爹的房間。這些天來,爹爹一心袒護兩個丫頭,居然搬出來一個人住在耳房。娘親沒說什麼,當著祖父母的面也不敢違逆了丈夫,可是日漸消瘦的臉頰,眼圈上散不去的困倦,作為兒子的又何嘗看不出來。

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注定要承擔的東西更多更多。好多次,若楓都恨兜兜出的餿主意,惹得家宅不寧。可是仔細想想,他如今遇到的女子爭寵的戲碼,其實不過是冰山一角,和若玉說出來的狠辣橋段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抬腳進了耳房,若楓冷著臉看著面前的小月,「腿傷已經好了?」

小月听到腳步聲,以為是老爺來了,驚喜的轉頭,卻看見了大少爺。臉色一下收斂了,小月低低的點頭,「嗯。」

若楓沒再多言,一切盡收眼底,斜眼瞄了一眼還躺在床榻上吃零嘴的小敏,狠厲的眼色一閃,消失不見。

像是感覺到了不善的目光,小敏忍痛從床上坐起來,冷冷的笑著道,「大少爺,您來看我們這兩個罪人,我們可擔當不起啊。」

小敏陰陽怪氣的話讓小月為周期了眉頭,懂事的小月趕緊倒了一杯水,讓站在一盤的若楓喝杯熱茶。

這幾天,在蒙家也沒有受到什麼委屈,全家人都冷冷的對待她們,可是老爺撐腰要可憐她們,香兒還是照樣一日三餐的送到屋里來。

這是以前所沒有過的,他們想都不敢想,一直以來都上孝敬爹娘下照顧孩子,對夫人也很忠心的老爺,突然有一天對她們如此憐憫。

小敏和小月好多次爭吵,都是因為蒙志福的假好心。小敏說他假好心,小月卻漸漸地看待蒙志福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听說老爺很忙,不能隨時過來看看,就吩咐香兒辦事兒了。

雖然好幾次,三小姐往飯菜里面放了蟲子,被老爺發現了,可是也沒有舍得罰三小姐。蒙家都傳遍了,說老爺在家里到底還是護著女兒的。

每逢小敏笑小月痴心妄想的時候,小月總會感覺到那種抓不住的不安。

作為女人,她也很想要一個疼人的丈夫,哪怕是為奴為婢也勝過現在被人拖累!

若楓冷冷的掃了一眼面前的小敏,看著小月道,「我爹今晚上不回來,吩咐我過來看看,你們既然活得好好的,就想著怎麼把命活久一點,省得兜兜到時候下手毫不留情!有你們好受的。」

若楓頭也不回的走了,放下狠話甩門而去。

小月怔怔的看著桌面上的熱茶,冒著熱氣,虛無縹緲,迷茫的看不真切,不知道它們應該飄向何方。

「哼!心動了?還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樣熬出頭了?」小敏冷嘲熱諷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小月轉身默默的坐下來,自己封著一塊綢帕。

若楓走出房門,回頭看了一眼耳房,鼻端冷哼一聲,低咒道,「女人!」

……

若玉醒過來的時候,恰逢蒙志福回家的時候。若楓早就安排妥當了,過來喚醒兜兜。

「哥哥,你干嘛不早些叫我,你看你看,我的頭發都打成死結了。晚上祖父看到了,肯定會笑話我的啊。」

「你是想要看到祖父才高興成這樣的吧,祖父才回鄉下兩天,你就著急要見她。」若楓調侃她。

在幾個孫子孫女中,就數若玉和祖父最親近了。蒙老太爺個子瘦高瘦高的,精壯結實,一雙眼楮矍鑠發亮,認真看起一個人來,總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氣。雖然這麼多年日子不好過,淒風苦雨的煎熬著,可也沒有損傷他那一股子的神氣,孩子們都害怕跟他親近。

唯獨若玉從小就黏糊祖父,祖父忙,到哪兒都背著她。以前她不愛說話,醒過來之後簡直就是把撒嬌發揮到極致,聰明的腦袋瓜更加討祖父喜歡,祖孫兩感情好得不行。

若玉嘟著嘴,對著鏡子翻了個白眼,一不小心頭上的總角又掉了。

「你看看你,做事兒不專心,對我擠眉弄眼的,梳頭都梳不好。」若楓走過來,自告奮勇的在她的頭頂上盤頭發。

「哎喲!」若玉尖叫一聲,腦袋一甩,反而拉扯頭發更加疼痛了。

‘啪’的一巴掌,打開了哥哥的手,若玉沮喪的看著鏡子里一半蓬松亂糟糟的頭發,怒道,「笨手笨腳的,哥哥,將來永雪姐姐會掀起你的。」

若楓攤了攤手,自己做什麼都錯,連永雪也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若玉偏著頭,巴拉巴拉頭發,手指頭靈活的給自己輸了一個大辮子,然後盤上去,雖然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一松一緊,好歹也算是勉為其難了嘛。

她其實是個不會梳頭的人,一直以來偷懶來著祖母和若姊。近來娘親心情不好,對她管教嚴厲了些,若玉心甘情願成為娘親管教的對象,哪怕是出氣筒也行啊。

若楓笑看著她有些歪歪扭扭的頭發,呵呵的笑道,「不如讓娘親來給你梳頭吧,你頭發好長了,都十歲的丫頭了呢。」

女人到了那里都不願意被提到年齡,尤其是若玉這種二十幾歲加上如今十歲的年齡,壓在心坎不讓人知道。她冷冷的站起來,提著自己做的手提布包往外走。

若楓對她特立獨行的性子完全接受,某些時候看著她的俏皮樣子,反而覺得女兒家有了生氣,也挺招人喜歡的。

蒙志福回到家,就在娘子的房門口守著,等著孩子們出來的同時,抽空總是想要進屋去看看。

可是,腳才跨進房門口,就听到房內冷冷的‘嗯哼’警告聲。他只能懨懨的退出來,不敢造次。

他一開始被推出來的,幸好沒有人看見,現在他為了自己面子,不敢貿然走到門口,要是被人看見了,還不被笑話死啊。

都過了這幾天了,他想著自己也沒有犯什麼錯,在屋外頭等著,地上天寒地凍的,涼透了雙腳不說,連心也涼吧涼吧的了。他這輩子沒有受過這樣的罪,把自己老婆得罪了。

按理說,趙氏性格順從很多,不可能也不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夫君。可是有句話說得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些日子一來,家里那個小魔障,到處對女性宣揚女權主見什麼的東西,完全和三從四德背道而馳。

她要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在家里也沒什麼。可是千不該萬不該,讓周氏也動了心,越听越被女兒的女權思想洗腦了。以前趙氏對著蒙志福,那可是‘夫’字‘天’出頭,丈夫比‘天’還大呢!

看看如今,雙手一推,怒氣橫生,跟那個小魔障一模一樣的耍性子!

還別說,蒙志福不是個死讀書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一開始覺得娘子變化了,有主見了,家里大小事兒不用什麼都問他拿主意了,他輕松了很多,反而給自己衙門的差事舒緩了一些壓力。可是,幸福和付出是相等的,當自家娘子跟自己反目的時候,那個阻力就像是一堵牆,怎麼都戳不破。

現在還沒有收房呢,就是憐憫一下,就被冷落成這樣,蒙志福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對自家那個小孽障更是又愛又恨。

「爹爹!你做什麼呢?!」說曹操曹操到,若玉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門口,遠遠的不進來,對著他招手,那別有深意的笑容,氣得蒙志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若楓走到門口,站在兜兜身後,也這樣望著他。蒙志福嘆了一口氣,一步三回頭的望了一眼屋子里的方向,走到門口,回頭對著房門喚道,「她娘,我今兒晚回鄉下了。」

三個人站在院子門口,望著屋子里的方向,趙氏在屋子里根本就沒有回答。

若玉疑惑的道,「爹,娘不在屋子里吧。」

「在的。」若楓肯定道,說完才覺得後悔,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閉嘴不再說話。

蒙志福看了一眼別有用心的這個丫頭,還是有些大為不滿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大門口走了。

若楓緊跟著若玉身邊,低聲道,「你沒安好心!」

若玉吐吐舌頭,看爹爹已經三步並作一步跳上了馬車,乖乖地跟著上了馬車,回頭對著哥哥吐舌頭,趕緊鑽進了馬車里。

若楓目送著爹爹和妹妹回鄉下,馬車上的東西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家里他自會看管。

可是馬車上,和外面的冷凍相比,就不同了。蒙志福現在有些錢了,還買了馬車,小斯趕車也不用勞煩自己。現在算是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可是疲累的是身心,就比如剛才,他到現在還沒有順下這一口氣呢,自然不願意說話了。

若玉知道爹爹心里不高興,娘親這幾天不搭理他,現在更不會打理自己了。

馬車里有抽屜,都是若玉自己設計的,這一輛馬車可花了她不少銀子呢。現在父女兩都默不作聲,溫暖舒適的小空間里,她不住的打量著爹爹的臉色。

「爹∼∼」一貫的撒嬌方式,今天用起來有點費力,因為若玉怎麼撒嬌,蒙志福都愛理不理的。

若玉蹭過去,搖搖晃晃的看著面前的爹爹,讓蒙志福有些頭暈的坐起身來,冷冷的看著她道,「什麼事兒?」

「我今天看到兩個人了。謝叔叔幫助了我,在習家的首飾店門口。」若玉望著爹爹,眨巴這眼楮乞求原諒的眼神,可憐得很。

蒙志福果然皺眉頭,疑惑道,「習家首飾店?」

若玉點頭,補充道,「我踢翻了店門口的花盆,那個掌櫃的很厲害,對我凶巴巴的。後來遇到了謝叔叔,他們很給他面子,據說是少東家打了招呼的貴客,所以就沒有為難我。」

蒙志福越听越不對勁兒,神色嚴肅的看著自己女兒,仔細的道,「你有所不知,謝大人是盧縣令的人,我雖然一直欣賞他,可是站隊的時候,咱們蒙家站在了顏大人這一邊,到底還是有些遺憾的。」

「習家不是顏大人的妾室嗎?」尤其是那個得寵的習氏,若玉記得她對自己還算是友好。

蒙志福點點頭,沉思道,「說起來,習家和我們家還有一些淵源呢,可惜了。」蒙志福縮回身體躺下去繼續睡覺,卻閉著眼楮假寐,像是在思考什麼。

若玉撐起身體俯瞰著爹爹的臉,半天沒有看到什麼。低聲道,「爹啊,你不覺得謝大人和習氏走得近有些奇怪嗎?」

蒙志福閉著眼楮,眼珠子卻在轉動,若玉抿嘴一笑,繼續道,「習家全都仰仗著習氏那根高枝兒,而開始顏大人已經老了,一直不扶正,恐怕習氏自己也明白自己沒有希望了吧。」

「嗯。」蒙志福弱弱的嗯了一聲。

「爹啊,謝大人是盧縣令的人,這習氏該不會有事情不求顏大人,反而和謝大人套近乎做什麼?」更何況謝大人不過是個在盧縣令面前跑腿的人。

「你想說什麼?」蒙志福睜開眼楮,精銳的眼神看著面前俯視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兒,伸出手指頭點了點她的鼻頭,無奈的道,「就你鬼主意多,家中事務你學螃蟹橫著走,哪里都插手,爹爹還沒被你害得慘嗎?」

這怨氣到底還是說出來了,若玉呵呵的笑,伏低了頭蹭了蹭爹爹的臉蛋,笑著道,「爹啊,女兒知道你委屈了,你在忍耐一會兒,過不了多久,娘親就會更愛你了。」

蒙志福一把推開了她,這丫頭,甜言蜜語多了去了,就會哄人開心,他幾天沒有親近自家娘子了,關鍵是還要受委屈……

若玉看著爹爹滿臉欲求不滿的樣子,怨氣橫生,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麼?」蒙志福冷冷的看著她道,「等若菊這事兒辦完了,我就想個法子,讓你趕緊嫁出去!省得在家里給我添亂。」

「我還早著呢。」若菊懨懨的,不想提到自己的婚事,總覺得遇到自己的婚事,內心深處就有一份情感堵得慌。

「哼!不早了。若菊的事情瞞不了多久,蕭二少爺已經回蜀郡了,你哥哥今天帶你出門置辦東西,你不知道?」蒙志福轉過頭來看著她。

若玉眼神一閃,笑著道,「額,知道,知道啊。我這不是開心嘛。」

蒙志福坐起身來,冷靜的看著她,掰著她的臉面對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若是真的開心,那天爹爹元宵從顏大人府上回來的時候,告訴你口頭約定婚事的事情,你怎麼沒有笑?」為這事兒,蒙志福一直記在心里。

若玉驚訝爹爹如此細致入微,「有嗎?我有這樣過嗎?不記得了吧。」

蒙志福放開她,自己坐到一邊靠著牆壁,淡淡的道,「若是不願意,你盡管說,爹爹不在乎得罪了王成仁,要急著把你嫁到蕭家去尋求庇佑。」

王家要是知道了蒙家欺騙的事情,肯定會翻臉,這是蒙志福觀察王成仁這麼久以來的猜想。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沒有更好的人家許給若菊,听說菊姐兒中意王家。蒙志福狠了狠心,也就沒有阻攔什麼了。

若是蒙家得罪了王家,肯定不是好事情。可是若能夠讓蒙家盡快和顏大人甚至于蕭家拉扯上關系,王成仁那種聰明人,巴不得和蒙家套近乎呢。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如紙張張薄。蒙志福只覺得自己如今這些東西得來不易,卻也不能輕易舍棄,膝下這幾個孩子都是他最心疼的心肝兒,嗷嗷待哺,少了支柱可怎麼活……

若玉被爹爹看著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對這笑容,蹭到爹爹懷里,樂呵呵的笑著道,「爹啊,有幾個女孩子能夠像我這樣挑選夫婿的啊。蕭望之真的要回家請婚?」

蒙志福看她笑了,點頭道,「嗯,沒有婚書和信物,只因為他蕭家有高堂,已經寫信先一步送回去了。顏大人那邊對我頗為照顧,王成仁現在還以為是你嫁給他你,你可不要說漏了嘴。」

若玉點頭,自己什麼時候說漏了嘴過。可是,提到婚事,心情就有些低落了,總覺得空落落的,不由得趕緊轉移話題道,「爹啊,卷宗的事情怎麼樣了?」

蒙志福把女兒抱在懷里,笑著道,「一直很平靜,沒有什麼事情。」

若玉不信,雙手撐起來,杵在爹爹胸膛上,溫熱的感覺剛剛好,「你撒謊,越是一片平靜,說不定就是暗潮洶涌狂風暴雨。」

蒙志福眼前一亮,笑看著女兒道,「沒想到我的女兒精明到這種地步,朝堂之事,你也能夠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

「決勝于千里之外啊,爹,你是故意夸我譏諷我的對吧?」若玉惱了,整個身體趴在了他的身體上,壓著他。

她現在吃的白白胖胖的,養得肥肥的,體重直線上升。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茁、壯、成、長’!

蒙志福呵呵的笑,捋了捋這個淘氣丫頭的頭發,笑看著他她道,「臭丫頭,有時候爹爹恨不得打你,可有時候又心疼的心口絞痛。你到底是什麼變的,這輩子來折磨我?」

「爹,你有沒有听說過一句話?」若玉含笑看著他,下巴擱在爹爹胸口上。

蒙志福挑眉。

「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所以我這輩子做你的女兒,就是在找你討債的!」若玉一口咬定的看著他。

蒙志福看了看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這話要是讓你娘親知道,我這輩子恐怕都只有睡在耳房里了!」

才說出口,蒙志福就後悔了,看到女兒盯著他笑,蒙志福尷尬的揮了揮手,偏頭看著桌案上的點心,拿一塊塞在了她的嘴巴里,「不許胡說出去!」

若玉咀嚼著點心,戲笑的眼神看著爹爹,不住的點頭。心里卻在暗自爽快,原來爹爹是個貨真價實的‘妻管嚴’!

一路上父女兩總算是敞開了心扉,說上了兩句體己的話,關系這才緩和了些許。

到了鄉下,若玉歡月兌的跑向了祖父的院子。吳家灣的房子,若玉都住過,可是唯獨祖父的房子,是她醒過來就看見的家,也是在這里培養了感情,享受到家庭的溫暖和庇佑。

莊家地里什麼都沒有,開春了才能夠種糧食。可是有幾顆白菜瘦瘦小小的在土壤里,沒有大雪壓白菜,只怕是明年張不出好菜色來。

若玉喝了一口冷氣,跑到門口躡手躡腳的推開了門,進了院子,看到杏兒在磨米粉。

那一尊石磨盤還在呢,若玉對她暗示不要出聲,悄悄地往屋子里去。

才進了門,就看到堂屋里好幾樣東西,還有紅紙蓋著,應該就是王家送過來的禮物了。

若玉听到房屋背後拖箱有動靜,琵琶的柴火聲很旺,怎麼只有一個人?

走到廚房,若玉笑看著面前的人,從後背上走過去,一把捂住了他的眼楮。

蒙老太爺笑嘻嘻的裂開了嘴,動也不動的怕傷到了她,「丫頭,回家啦!」

「嗯!」若玉還是不懂,捂著手就是不松開。

蒙老太爺拿著火鉗的手懸在半空,火苗子很旺的就要燃燒到了火鉗上的干柴了。若玉松開手,騎到祖父的背上去,笑盈盈的撒嬌。

蒙志福才趕緊來,就看到祖孫兩樂呵呵的蹲在旺火旁,不由得道,「兜兜,還不快從爺爺身上下來,老是給爺爺添麻煩。」

若玉懶洋洋的對著爹爹吐舌頭,笑嘻嘻的吊著祖父的脖子,趴在背上道,「這是因為爺爺喜歡我啊,我也喜歡爺爺,對吧?」湊到祖父耳邊,若玉發嗲的道。

這幾天沒看到乖孫女,蒙老太爺就怪想念的,認真的添柴加火,還不住的點頭。蒙志福笑著蹲下來,接過父親手中的火鉗,自己干起活兒來。

別看他現在是舉人,對家里人,可沒有那麼多架子。

杏兒泡好了熱茶,到了廚房才看到祖孫三代人其樂融融的樣子,趕緊走過來勸道,「老爺老太爺,我來添柴加火吧,給你們泡了一壺茶。」

若玉趴在祖父身上不動,蒙老太爺背著他就離開了狹窄的廚房,蒙志福也趕緊跟了出來,暗地里很不贊同的給兜兜使眼色。

若玉恍若未見。

堂屋里熱氣騰騰的茶葉很香甜,是若玉收到的蕭望之送過來的禮物,祖父回鄉下就帶了一些回來。

蒙志福才坐下來,就听到院子門口的大嗓門了,「哎喲!咱們家舉人回來啦!這不好好的在城里享清福,到咱們鄉下過苦日子,這是何苦呢!咱們家若菊的事兒啊,還要拜托她三叔了呢!」

蒙老太爺听到周氏的嗓門就就嘆了一口氣,蒙志福疑惑的望著父親,也覺得有偶一些奇怪。

周氏跨進門檻,喜洋洋的樣子甚是得意,就只盯著蒙志福看了,一點都不介意公公還在,趕緊湊到蒙志福身邊,親熱的端茶遞水,不住的說著熱絡的話。

這周氏很會學舌,尤其是自家女兒這事兒她知曉了,今兒被老爺子訓了還敢厚著臉皮來,根本就不記得老爺子的那些狠話了。

「大伯母。」若玉順著她來時的方向看了看,根本就沒看到家里親戚,周氏感情是得了消息趕緊過來的吧。

周氏熱絡的招呼著小叔子,這才注意到老太爺背上背著一個大姑娘,從未有過的親切,站起來伸手要抱若玉下來。

「乖,玉姐兒啊,你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往你爺爺身上爬啊。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听話啊。」周氏手才靠近若玉,若玉哧溜一聲就滑了下來,笑看著周氏。

周氏手上落空,笑了笑,收回手,看著蒙志福討好的道,「還是玉姐兒自己听話懂事了。」

這左右說話都是向著自家人的,若玉從未見她這麼對待過自己。

蒙志福點了點頭,笑著道,「大嫂說的對,我這趟回來也是為女兒的婚事做準備的。」

周氏認真的看著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才一拍巴掌,樂呵呵的笑道,「哎呀,你說什麼話呢這是,既然是咱們蒙家的孫女,我家若菊也不差。既然是菊姐兒的事情,那自然也是我這個當娘的要跑在前頭了。」

她還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蒙老太爺不住的搖頭嘆氣,而蒙志福和若玉看著她已經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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