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臣,臣已經盡力了,但是臣,臣真的無能為力啊!」跪在地上的太醫瑟瑟發抖,將頭埋得很低,不停地向面前的司空浩磕頭。
一把甩開眼前的人,司空浩走進寢室。
床上的人兒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得可怕,身上沒有換下的白衣大多染上鮮紅,他想起他們新婚之日,她穿著紅色嫁衣的模樣,而如今,這件血衣如此刺目。
他的眉心一擰,靜靜得走近她。
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冰冷的氣息沁入手心,熟悉的溫度一點一點消失,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悔。
「娘娘情況如何?如實報來!」司空浩沖著外面跪著的一排御醫冷冷開口。
伏在地上的御醫互相對望,怔了一會,總算有人敢開口。
「回••回陛下,娘娘身中奇毒,又受了刺激,導致毒物以驚人的速度擴散到五髒六腑,如•••如今又吐血不止,就算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是回天乏術啊!」說罷,便又將頭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抬起。
眼前的皇帝陛上的陰霾足以毀了整座宮牆,他怎敢冒犯,這種腦袋搬家的事他怎能去賭。
沉默了許久,面前的人終于發話,道︰「真的沒有辦法了?皇後還能堅持多久?」
「回,回陛下,臣等真的無能為力了,娘娘最多可以•••可以•••」那太醫說著,又頓了頓不敢出聲。
「說!」一句命令從司空浩口中噴出,不容反抗。
「三,三天!陛下••」太醫鼓足勇氣,終于說了出口,把頭埋得更低。他不敢抬頭,這樣的氣氛足以讓他小命不保。
「滾!」司空浩咆哮道,心里莫名的煩躁和生氣讓他整個人變得不安,三天?只有三天了嗎?他看著眼前那蒼白的臉,心里一陣痛楚,她道皇宮僅僅一個多月罷,可這一個多月,卻是他最深刻的,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在一點一點改變著什麼。
他不語,不動,只是靜靜得看著她,仿佛要將她刻進心底。
夜幕漸漸降臨,司空浩猶如一尊雕像。安靜得可怕!他現在本該很興奮罷。蕭雲終于落網,而眼前這個蕭雲派來的奸細也奄奄一息,一切有如天助!可是他卻是眉頭緊鎖的。心里的某一處,他甚至希望今天的事不曾發生。
「恭喜陛下,多年來總算得償所願。」窗外一個身影猶如冥魅飄進承乾宮的寢殿。細細一看,原來是司空喻。
司空浩不語,從他抱著她回來的那一刻開始,除了太醫,他再不讓任何人走進這里。安靜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皇兄不為自己高興嗎?這麼多年,皇兄費盡心力籌謀,如今蕭雲落網,他的女兒也將要死去。陛下徹底搗毀了蕭氏一族。這不是皇兄多年來的心願嗎?」司空喻說道,聲音中充滿與他的儒雅不相符的邪魅氣息。甚至于,幾分瘋狂的邪氣。
「她,或許不姓蕭。」沉默了許久的司空浩總算開口,淡淡道。聲音中有一絲累意,幾分孱弱。
司空喻聞言,頓時冷然。他冷聲開口,道「皇兄這話何意?然道皇兄不想讓她死?皇兄還想救她?皇兄要去求蕭雲?」
聞言,司空浩頓時回頭,盯住司空喻,心里變得空洞,他想救她嗎?他想為她放棄自己的籌謀嗎?他不知道,心里頓時像是堵著什麼一般,看不清自己的想法,司空浩,你是想這麼做嗎?他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從來,沒有這樣猶豫。
「皇兄你在猶豫,喻從不曾看到皇兄有任何猶豫,皇兄你果然想要救她!」司空喻冷冷開口,冷然看向床上氣息微弱的愫槿。
「我沒有!」司空浩開口,冷聲道。他極力否認著自己的心情,但是,卻否認不了自己的心,一陣煩躁襲來,他無所適從。
聞言,司空喻頓時笑開,有幾分猖狂。他笑著大聲道「皇兄,你果然想救她。喻在皇兄身邊這麼多年,這麼久以來,正如皇兄對喻的了解,喻也了解皇兄的想法。皇兄,你否認得了你的嘴,卻否認不了你的心,你就是想救她!但是皇兄你別忘了,她是蕭雲的女兒,她姓蕭,她是他派來的奸細!」「我說過,她不姓蕭!」司空浩聞言,咆哮道。心里的煩躁愈來愈深,眉頭又鎖緊了幾分。
「別在自欺欺人了!」司空喻再也無法忍住心中的火,吼道︰「她不姓蕭又怎樣,她還是蕭雲的女兒,你別忘了他當初是怎樣陷害你的母後,讓你流落在外數年,又是怎樣將你打入水牢,讓你在那暗無天日的日子過了那樣久,你就這樣甘心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你十幾年來的精心布置?你忍辱負重裝瘋賣傻十幾年受盡屈辱的日子,皇兄你都忘了嗎?啊?你•••••」司空喻對著面前的司空浩咆哮著,心里的不甘愈來愈濃重。
「住口!」司空浩再也忍不住咆哮出聲來,轉身拽住司空喻的領口,手上有幾分顫抖。他吼道︰「我沒忘,那些日子我怎麼會忘,我做夢都忘不了,不需你再這里多嘴!」說罷,甩開手上的司空喻。
司空喻氣極,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冷聲道︰「好,好!我多嘴,這個女人如今最重要!好啊!司空浩,你很好!臣弟告退!」說罷,拱了拱手轉身便要退下。
「別對蕭雲動手!」身後傳來司空浩冷冷的聲音。司空喻頓時感到背脊僵硬了幾分,他停了停,並不回答,隨即甩袖跨步走出承乾宮。
身後,司空浩仍舊靜靜站著,眉心擰得更緊,他負手而立,望著窗外,一個無聲的嘆息從口中吐出,心里多了幾分無奈。他不敢看床上的愫槿,那張蒼白的臉讓他的心震動,但是司空喻的話卻也是提醒了他!
矛盾,深深的矛盾。
第一次,他竟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喻王府
一陣「嘩啦」的碎裂聲從府中傳出,向來儒雅著稱的喻王竟氣極回府,摔了府中許多名貴的瓷器,所有的家丁女僕都跪在廳前不敢動作。
一陣微風拂過,一個妖媚如蛇的女子徐步走向廳中,她的水袖妖媚一甩,示意廳前的人退下去。然後緩緩走向司空喻。
「參見王爺!」妖媚聲起,帶著一股陰謀的味道圍繞這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