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無殤說,你喜歡吃扇貝粉絲,我就嘗試了一下,嘗嘗看,合不合你口味。」
臨近黃昏的時候,喬梵天再一次準確的出現在了她面前,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袖口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他將香味四溢的扇貝粉絲放到她面前,邀功一般的對她笑︰「嘗嘗看……」
易思念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你是想把我鎖在這里,讓我一輩子老死在這里麼?」
喬梵天斂眉,像是沒听到她的話一般,兀自拿起一枚扇貝來︰「來,知道你喜歡吃辣,我特意多放了點辣椒,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易思念收回視線,拷著鐵鏈的手動起來有些費事,她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慢慢的把扇貝接過來,喬梵天唇角為勾,扯出一抹滿意的弧度來︰「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駔」
含了笑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垂首,皺眉看著手腕處被扇貝邊沿劃出來的一道傷口,力道不輕,直接割破了手腕上的動脈血管,加上扇貝上本身有辣椒,那種灼熱的痛引的他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易思念面無表情的把一滴滴往下滴著血的扇貝丟到桌子上,向後靠了靠,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不好意思,剛剛手滑了……」
喬梵天斂眉,頓了頓,才似笑非笑的開口︰「我去包扎一下,一會兒讓無殤再送點東西過來給你吃。蟺」
他起身,左手雖然一直在壓著被割開的手腕,可血還是泉水般的涌了出來,桌子上,地毯上,連帶著他的襯衣上都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易思念面無表情的看著尚未干涸的血跡,鼻間是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息,引的她忍不住一陣陣作嘔。
真的是恨透了每隔一段時間便要與這麼多血親密會面一次的感覺。
可明明恨透了,她卻不得不接受,不得不繼續下去,因為不甘,因為憤怒,因為仇恨……
她活下來,就是為了能親手殺了尹無雙,而要親手殺了尹無雙,就必須先親手殺了喬梵天,如果是在一年前,她可能還會猶豫,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讓她猶豫的理由了,這個男人,間接害死了她的兩個爸爸一個媽媽,害死了她的親生孩子……
她要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外面開始陰雨連綿了……
她悵然若失的看著 里啪啦打在窗子上的雨滴,不止一次的後悔,如果那天,她沒有猶豫,沒有去見商子見,亦或者是提早一點回家,或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她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他……
就像當初他不顧一切的將自己從翻到溝里的車底中救出來,當做掌心上的寶貝一樣保護著一樣……
爸爸救了她一命,而她卻害死了他……
就像四年前一樣,她也是間接害死爸爸媽媽的凶手……
沈文清因為她三番四次的被綁架,父母也受到了生命危險……
紗紗也被她害的在夜總會被人折磨了這麼久……
她身邊所有的親人朋友,統統都過的如此淒慘,死的死,傷的傷,唯獨她,卻好好的生活著……
是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麼?這輩子老天要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懲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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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尹無殤帶了一份外賣推門而進,一眼就看到滿地的鮮血,臉色頓時蒼白了下來︰「思念——你又做了什麼?」
「別擔心,血不是我的……」易思念冷冷勾唇,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啊,應該是,你要擔心才對,因為血是喬梵天的……」
尹無殤愣了下︰「……誰的?」
「怎麼?」她單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都沒有跟你說麼?他手腕的動脈血管被我割破了,順便……撒了點辣椒在里面……」
尹無殤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思念——,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思念,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易思念嘲諷的勾唇︰「你問我怎麼可以這麼做?哈——,我倒要先問問你,我怎麼就不可以這麼做了?憑什麼?憑他喬梵天的女人害死我爸爸媽媽?害我朋友一輩子沒辦法好好生活?還是憑他害死我的孩子?」
還是憑他害死我的孩子?
還是憑他害死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尹無殤滿臉的震驚,愣愣的看著她,半晌沒反應過來。
易思念斂眉,隨手勾了勾手上沉重的鐵鏈,慢悠悠的加了句︰「還是憑他像個囚犯一樣把我鎖在這里?」
「你……什麼時候懷的孕?」尹無殤有些艱難的喘了口氣,慢慢走到床前坐下來,視線掃過她平坦的小月復︰「我……為什麼不知道?」
易思念冷笑︰「托他喬梵天的福,我差點也不知道自己懷孕,在知道懷孕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成功的引了警察把我抓走,又在半路上自導自演了一出意外車禍,親手給了我一刀!!!」
尹無殤閉了閉眼。
易思念看著他,眸光清冷︰「知道他把刀子捅進我胸口的時候,我想的是什麼嗎?」
他像是完全沒听到她的話一般,僵硬的坐在那里。
「我祈禱老天能幫幫我,幫我活下去,我想看著我的孩子出生……」她凝眉,聲音里參雜了一絲哽咽,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繼續開口︰「我如願的活下來了,可我的孩子還是沒了……」
她緩緩握緊雙手,睜著一雙通紅的眸子看著他︰「知道我為什麼會活下來麼?連老天都覺得該留我一條命來向他們討債,我為什麼要心慈手軟?!!!我憑什麼要心慈手軟?!!」
「思念……」尹無殤凝眉,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如果單純因為無雙,一年前,喬少絕對不會為了她對你下手的……」
易思念冷笑︰「怎麼?你是想說,他還是為了我好麼?」「喬少,事實上還有一個親妹妹,叫喬花容……」
尹無殤凝眉,聲音沉重而壓抑︰「但是多年之前就出了意外,溺水身亡了,你也清楚,在這種家庭中生存,親情是怎樣一種難能可貴的東西,花容身上因為有一個菊花的胎記,被喬老爺視為不祥之物,他們的母親因此也不敢對自己的女兒過分的關心,生怕會惹怒了喬老爺,喬少卻從來不管這個,他跟喬大少爺喬三少爺向來不和,從小到大,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花容小姐的身上,把她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他抿唇,抬眸看向她︰「多年前,他們在海上遭遇了一次意外,船沉了,喬少得救,而花容小姐卻溺亡了,不止我,包括喬三少爺跟喬大少爺都以為她去世了,沒想到……她只是溺水後變成了植物人,四年前,無雙出了車禍,恰好需要一顆心髒,而花容小姐則被醫生告之撐不了半年了,喬少受不了她就這樣離開,抱著賭賭看的心態,讓她跟無雙做了下檢測,結果顯示她們兩人適合做心髒移植……」
易思念斂眉,聲音平板的沒有一絲波瀾︰「所以說,他為了尹無雙胸口里那顆心髒,殺了我跟我的孩子,他是可憐的,是無辜的,是被迫的,我理該原諒他,甚至要跪地三叩首以感謝他沒直接扭斷我的脖子來確保我一定會死亡?」
「思念……」尹無殤沉聲叫她︰「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要听到你原諒他的話,只是……花容小姐對喬少來說,真的是比一切都重要的存在,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他做出要把花容小姐心髒挖出來的決定的時候,承受過怎樣的痛……,甚至要比他死掉一次還難以承受,他必須保護好那顆心髒,那是他的命……」
那是他的命……
而現在也是她的命……
易思念閉了閉眼,只覺得太陽穴的地方突突跳動,一陣陣無力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她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唯一確定的是,他告訴自己這些,並不能改變他們是死敵的命運……
他為了他親妹妹的那顆心髒而殺她……
她為了自己的親人朋友而殺他……
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無奈,她想不了那麼多了,只等看結果……
只、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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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這是怎麼回事?一向無所不能的喬梵天喬二少爺,居然也有受傷的時候?而且……居然還是這麼詭異的傷口?」
安靜而寬敞的包廂里,昂貴的裝潢,典雅的氣息,復古音樂靜靜流淌,襯著男人此時異常開心的好心情,門被推了開來,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裝的男人剛剛進來,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就發現了他手腕處的傷口,本就很好的心情,頓時又變好了幾分。
「不要告訴我,你是為情所困,為情自殺吧?」
喬梵天慢條斯理的走進去,拉了椅子坐下,唇角習慣性的勾出一抹弧度來︰「有什麼事情非要特意把我叫到這里來?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沒空搭理你的挑釁,看得出來吧?」
「看得出來,當然看得出來。」喬亦然冷笑一聲,從西裝內側拿出一張圖片來,放到了桌子上。
「白聖,東南亞一帶最知名的慈善家,幾乎被那里的人當做神一樣膜拜,可沒人知道,他背地里,是那一帶最大的毒梟,對付人手段狠辣殘忍,喜好,尤其是長相嬌美可愛的類型……」
這是他當初告訴他的原話,為了讓他分心去照顧自己的女人,而不來打擾易思念時候說的話。
喬梵天的手搭放在桌子上,慢條斯理的敲著,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怎麼?是他纏上了你的那個寶貝疙瘩,現在沒辦法處理了,想來問我借一點人力麼?」
喬亦然雙手交疊拖了下巴,嘲諷的勾唇︰「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動動你的腦子想想……」
喬梵天側首︰「我沒時間在這里跟你打啞謎,要麼就趕緊說,要麼……」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要麼,他就麻利的走人了!
喬亦然勾唇,似乎也懶得跟他繼續繞圈子了︰「很不幸的是,他原本的確是因為浣溪想要偷他的珠寶而對她感了興趣,不過似乎在經過一系列的調查後,他感興趣的女人,轉移到了別的人身上去了……」
不過似乎在經過一系列的調查後,他感興趣的女人,轉移到了別的人身上去餓了……
喬梵天眯了眯眼︰「你是說……無雙?!!」
喬亦然勾唇冷笑,微微搖了搖頭︰「繼續猜。」
「……」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
能讓他以這種炫耀的姿態過來,用一個女人來作為話題中心的,除了尹無雙,就是易思念了。
「是不是覺得很驚訝?沒想到思念也是你口中所說的‘嬌美可愛’的那一類型呢……」喬亦然得意的勾唇,看著沉默不語的他,濃眉微調,聲音頓時又低沉了幾分︰「別著急,還有更讓你驚訝的事情呢,你現在就擺出這副表情了,我一會兒說出那個更讓你驚訝的事情,你會不會沒出息的直接在我面前昏過去?」
喬梵天斂眉,五指在桌子上有規律的敲著︰「把這麼個大麻煩直接丟給我,亦然,你出息了不少嘛……」
「唔,千萬別這麼說。」喬亦然冷笑,一雙銳利的眸子冷光乍現︰「相比起你瞞著我隱藏了花容那麼多年,又擅自把她的心挖出來給別人,我想,我們兄弟三人中,沒人比你還有出息了!!」
五指驟然停下了動作,喬梵天眯眼看著他,唇角微微勾起︰「亦然,別再在我面前提花容的事情了,否則我不確定會不會不顧哥哥的身份對你動粗,那就不太好了,對不對?」「留著你的力氣去抵抗別人的動粗吧!」喬亦然對他的威脅沒有半點的反應,他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來推到他面前︰「認識這個人是誰麼?」
喬梵天只是冷淡的掃了一眼︰「不認識,也不感興趣。」
「這個女人,是我隨便從街邊撿來的,本來看她一無是處,除了吃就是吃,本來還想把她丟回路邊的,沒想到……」
他意味深長的拉長了尾音︰「她居然是這個白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喬梵天皺眉︰「如果我記得沒錯,白聖喜好,似乎並沒有娶妻生子……」
「當然。你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來調查他,好把這麼個大麻煩丟給我,而我卻浪費了好多功夫,才勉強查到這個線索……」
喬亦然的視線落在照片上正在低頭吃蛋糕的女人臉上︰「你覺不覺的,她跟一個人……長得很像?」
你覺不覺的,她跟一個人,長得很像?
你覺不覺的,她跟一個人,長得很像……
她跟一個人……
喬梵天眯了眯眼,靜靜的看著照片上的女人,雖然只是一個側臉,可足以讓他看的清楚,分辨的出來,這個女人究竟是跟誰長得像……
整容前的無雙,還有四年……
「你不是想告訴我,這個女人,也是無雙的媽媽十幾年前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吧?」喬梵天勾唇,冷冷的嘲諷︰「你要知道,她總共才出去了幾年?除非她外出後就一直在懷孕,否則……」
他的話還沒說完,喬亦然就漫不經心的打斷了他︰「你似乎只知道思念的媽媽不是她的親生媽媽,卻不知道……養了她十幾年的爸爸,也不是她的親生爸爸吧?」
「……」
「易思念的媽媽跟爸爸,是出了名的恩愛,就算知道老婆不能懷孕,也不可能背著她跟其他女人搞在一起,還把其他女人的孩子抱回家里來,他究竟是怎麼撿到思念的估計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可是……」
他挑眉,冷冷的看他︰「我現在可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易思念的親生父親,可是另有其人……」
他賣了這麼大一圈的關子,終于把要說的說出來了,如他一開始所說,這件事情給他的震驚的確不小。
喬梵天沉默的听著,沒有對他的話發表任何評論。
他現在需要的是冷靜的分析他提供給自己的這些消息,雖然……他告訴自己這些,極有可能是為了折磨他……
「據我所知,這個白聖雖然,可最近似乎格外的在乎他這個娶進門三年的妻子,而她這個妻子雖然好吃懶做,可似乎對愛情無感,對親情倒是很執著,……她對自己是獨生女,沒有姐妹陪伴一直耿耿于懷,三個月前有人秘密給她送了一張照片,上面,就是……易思念!!!」
喬梵天斂眉︰「有人秘密送給她一張照片?」
「這是我從她口中問出來的。」喬亦然勾唇︰「吃貨也有吃貨的好處,就是給她一點好吃的,她就願意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所以呢?」喬梵天挑眉,隨手扯過照片來看了眼,又隨手丟到一邊︰「你想告訴我什麼?」
「嘖嘖,怎麼就那麼遲鈍了呢?」喬亦然微微搖頭︰「既然白聖對易思念的事情開始在意了,就說明他很喜歡這個妻子,想要透過她的事情,來討好自己的老婆……」
也就是說,現在的易思念,不再是孤軍作戰,她即將,有一個有足夠實力幫她復仇的姐夫……
當然,這要看她是不是真的有那個能力討得她那個姐姐的歡心了……
ps︰更新鳥,從碼字前的悲痛欲絕,抓耳撓腮到現在的輕松自如,興奮激動,介種感覺,就像是坐了一次牢出來滴趕腳,好開森,歡月兌滴去碎覺了,各位親們晚安,親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