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無雙再次環視眾人一眼,忽而微微一笑,朗聲說︰「各位是不是覺得很難界定?在妾看來,所謂勇者無畏。像蔡仲那樣的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在面對和騷那樣的當世勇士時,他卻絲毫不以為懼,憑借其聰明才智,最終仟滅和騷跟他的二十萬鐵騎。諸位,難道蔡仲不配稱之為勇士麼?」
眾人默然了。
「同理相通。妾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卻憑自己的能力,讓我的對手自願認輸了,難道,妾之能力,不足以擔當北王勇士之名麼?」
眾人再次沉默了。
「妾雖然是個婦人,卻知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道理。今天這種場合,妾當然知道,如果我一出聲,必定會引來一些非議。但夫主有命,妾自當為北王建言納策,明知其行不妥,卻也萬不敢推辭。難道,妾的行為在公看來,竟是不忠麼?」
鐘無雙這樣一說,那人就是向天借膽,也萬不敢說向北王建言納策是錯的。更何況她剛剛還說了,她是奉她的夫主,南侯公子之命行事的,那個人就更不敢說她這樣做是錯了。
那人直愣愣地在原地怔了半晌,這才紫脹著臉,沖著鐘無雙一揖,粗聲粗氣地說︰「某剛才出言無狀,還請南侯公子與姬不要怪罪。」
鐘無雙然一笑,「古人雲︰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公不愧為君子,一言不和,敢直面相斥,比起背後非議的小人,公之言行,為君子之道。公,無需請罪。」
那人沒想到鐘無雙竟然這樣大量,她不僅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反而還為自己找了個台階。這樣一來,他就更加覺得無地自容了。
為了化解那人的尷尬,已經被推上風口浪尖的鐘無雙索性緩步上前,朝主榻上的司馬宣盈盈一福,清脆地說︰「蒙君上恩寵,讓妾在今天的秋風之辯上大開眼界了。剛才妾在堂下听諸君爭論,總覺得各人之詞各有千秋,各佔道理。妾斗膽妄言,皇上何不采納各家之長,既可利用北王勇士的選拔為皇上廣納良才,又可以設定一定的門檻範疇。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種看似兩面討喜的建議,經鐘無雙一提出,便立時受到大殿中的諸人認同,同時也贏得了眾人一片贊揚之聲。
鐘無雙從來不敢小視古人的智慧,但是她也清楚,這時世的人,他們的是非觀念,處于不是黑就是白的極端意識之中。後世儒家的中庸之道,在這時世還從沒有提起或被用到過。
所以,鐘無雙所提議的中庸之道,各取其長的想法,在當時來說,對時人既是新鮮,又覺得驚奇。當然,它更大的作用還在于,它可以集眾家之長,相互取長補短。
不自覺地,無論是北王司馬宣,還是南侯公子南宮柳,他們看向鐘無雙的目光,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這個時代,還是詞匯和語言都極簡單的年代。很多時候,時人明明看到了一件事,卻無法生動形象地把它描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