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自不量力,沈融還是堅持去法院爭取孩子的撫養權,哪怕此刻她身心疲憊,孤身一人,或許是因為她骨子里從來都那麼驕傲,從來不信命。舒銚鴀
哪怕她明知道,或許等待她的是一場恥辱,是一場權力的傾軋,她也不願意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只要連鳴選擇她,她還是有機會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的。
只是腦海里,總會翻涌著連鳴那無辜的小臉,那每每落入懷抱時的開懷,童真而純潔的笑容,無形的稀釋了她的希望。
從呀呀學語開始,便大部分時間生活在連家,由連夫人親手照料的連鳴,並沒有因此而討厭她這個媽媽,沈融已經很欣慰了。
可見,連夫人固然討厭她,也沒有把負面的情緒留給孩子,這說明,連夫人是真心疼愛連鳴的崢。
包括連意,昨晚那樣過來,他所說的話,也讓沈融明白,之所以在給他戴了那麼一大頂綠帽子的清苦下,還會出現,那說明他尊重了孩子的意願。
這些,都讓沈融欣慰的同時,忍不住內疚。
終究是她的自私,對不起兒子客。
終究是因為她的感情,而辜負孩子。
爭與不爭撫養權,對她而言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只是這份痛苦,她無人可說,無處可訴罷了。
法院莊嚴的徽章漸漸的映入眼簾,沈融目光沉沉的看著前方,忘記了一身的疲憊。
上午時分,沈融已經從蘇曼那里得知了具體的離婚協議,連家雖然沒有達到淨身掃她出門的地步,但是也絕對沒有讓她撈到半點好處,所謂夫妻情份,早已在昨日的丑聞中,煙消雲散,連意沒有找她麻煩已經不錯了。
然而,即便連意沒有找她麻煩,連家也保持著名流風範,但並不代表著連夫人和連崢真的咽下這口氣。
沈融知道,自己走的這一步棋夠狠,但若非當初情勢所逼,她或許會采取柔和一點的方式,至少,在那個叫梁安琪的女人出現之前,她並不曾想過把連崢的那一份也算了進去。
她並不是心地純潔,善良到任人欺凌,無怨無悔的瑪麗蘇,從來她都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只是,她沒有料到這場恩怨,會連累到媽媽病重。
「小姐,前面就是法院了!」
司機在沈融思緒飛揚的時候,已經瞟了她好幾眼,等到沈融的身形一離開車子,連忙取出來扔在一邊的報紙,對比了一眼。
報紙上,沈融與陳在一起的畫面,縮小的模糊,而一張清雅美麗的面孔清晰的讓京城的人認出來她的模樣。
報紙下方,客觀冷漠的說明了連家的態度。
當然,還有連家保姆關于她的描述,稱這個叫沈融的女人,曾經在夜總會里工作過,怎樣用手段爬上了連意的床,又怎樣用孩子讓他們收留她,又怎樣恬不知恥的賴在連家,最後更不要臉的是,沈融居然勾/引小姑子的未婚夫,連家如何忍無可忍的把她掃地出門。
沈融下車時,就看到了兩個學生模樣的人,正捧著手機議論著︰
「你看看那邊那麼多記者,這新聞是真的了,連意真的結婚了,而且還娶了這樣一個女人∼」
一名花季少女頓時表示出來為連意而不值的表情,而那風流連少的傳聞似乎從來沒有影響她們對他的愛護。
這就是世人一葉障目一廂情願的喜歡。
「據說是那個女的想要爭取孩子呢,估計是不死心就這麼被連家掃地出門吧!」
「快看,快看那個女人!」
沈融耳朵里,年輕女孩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消失,只感覺到記者的鏡頭如同是餓狼看到了食物一樣的撲向了自己。
她沒有躲,雖然臉色蒼白,依舊平靜恬淡,有些記者並沒有率先開口詢問各種尖銳的問題,而是默不作聲的拍著,有人甚至互相對望了一眼,大抵是懷疑眼前所看到的連太太,似乎和傳聞出入太大了吧。
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有一種別樣的美感來,那種既清幽淡然,又充滿著女性魅力的姿態,讓人忍不住的想,這個女人長的很正點。
但很快就有記者出擊。
「沈小姐,听說您六年前在金都夜總會工作是嗎?」
「沈小姐,以您的身份和作風,您認為您可以獲得孩子的撫養權嗎?有人說您這是嘩眾取寵,是因為不滿意連家給的錢太少?」
「沈小姐,您和夜總會那位陳先生常聯系嗎,您知道那是連小姐的未婚夫嗎?」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連家的錢,也沒指望過連意會給她多少財產。
陳什麼時候都上升到了連崢未婚夫的地步,沈融沒有理會記者的圍堵,只想朝著法院的門口走去,只想尋找連意和孩子的影子。
好在連崢的跑車出現在了記者的視線里時,有所轉移,不然沈融估計還要被那些人圍的水泄不通。
連崢有些火大的從車上下來,凜然一張嬌艷的面孔,高貴不可侵犯,再加上一身時尚摩登的裝扮,墨鏡擋著半個臉,那些記者圍過去的時候,頓時客氣了許多。
「連小姐,報紙上傳聞的那些是真的嗎?」
報紙上那些傳聞,借助于保姆之口,已經令謠言滿天飛,但剛剛看到了沈融本人之後,很多人還是產生了一些不確定,此刻再來找連崢證實,連崢的臉上不由多了一份怒色。
「我們不會隨便毀謗任何人。」
連崢多的話不說,直接頭抬的很高,傲然的回答完這個問題後,已經朝著沈融方向走過去。
「沈女士一定要鬧到法庭上去,讓無辜的孩子遭受這種非議嗎?」
似乎,在連崢看來,她自己就是站在正義的那一方,如此咄咄逼人的詢問,讓人相信沈融不顧孩子的感受而要威脅連家一樣。
「我雖然沒有連家的地位和財富,但是我想我有能力撫養自己的孩子,以連家的地位,難道不能請各位媒體朋友們收斂收斂?」
沈融打足了精神,淡淡的詢問,讓記者們頓時感覺到這個女人,沒有所看到的那麼簡單,當然,這種不簡單,是她比想象中的堅強的多,而且一語中的。
若連家願意,若有人打個招呼,他們這些記者,怎麼可能跑過來湊這樣的熱鬧呢。
連崢發現口舌上佔不了上風,更是氣的紅唇一抿,淡淡道︰
「既然你一定要鬧大,那就法庭上見好了。」
連崢的姿態仿佛法院都是她家一樣的,沈融面對一時間似乎無從詢問的媒體,馬上跟了過去。
當法警將她和連崢放進去後,只看到連夫人一襲高貴的旗袍裝,同樣戴著墨鏡站在那里,似乎早就等的不耐煩了,連夫人身邊除了連家的勤務兵,蘇曼,律師之外,哪里有連意父子的影子。
「連意沒有來?」
沈融心頭不由一滯,知道連家不可能輕易交出孩子,但是沒有料到連意根本就沒有過來。
「口口聲聲說要兒子,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是害他?」
連夫人幾乎和連崢一樣的口氣,沈融也懶得理會,只是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曼,後者略微遲疑,但還是很快接話道︰
「鳴鳴中午玩的太瘋,累了,總裁陪他在樓上休息。」
蘇曼的口氣讓沈融明白,連意根本沒有把來法庭上爭取孩子的事情當回事,她這麼過來不過是螳臂當車。
「連鳴在哪里,帶我去見他。」
沈融心頭一陣一陣的疼痛,不甘心這麼放棄了孩子,可是事實證明,在她決定放棄這樁婚姻的時候,她已經沒有能力擁有連鳴。
「鳴鳴才只有三歲,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想你應該清楚。」
連夫人蘇曼轉身便要領著沈融去見連鳴的樣子,並沒有阻止,反而如此開口,帶著威嚴和提醒,沈融脊背挺直,沒有回應連夫人,便跟著蘇曼去了。
樓上休息室,厚重的房門被打開後,就傳來連鳴歡快的笑聲。
「咯咯∼」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行程鮮明的對比,連意一身休閑的淺色系衣裝,居然襯托出來好爸爸的姿態,連鳴穿著可愛的小t恤,小褲子,跑起來,小涼鞋唧唧歪歪的叫喚著,擋不住他那歡樂的笑聲。
因為奔跑著要追逐那枚彩色的皮球,小臉已經透紅的連鳴,兩眼冒光的追隨著那皮球,儼然沒有被爸爸欺負的自覺,只是他人小腳小,踢起來皮球的樣子,萌萌的,在確定踢不過爸爸之手,索性身子撲了過去,但因為用力過猛,連鳴雙膝著地,頓時摔了個實在。
沈融只覺得心口一疼,還沒有站出去,連鳴癟著嘴就要哭的時候,連意的聲音略顯嚴厲的響了起來。
「連鳴是不是男子漢?」
那樣的語氣幾乎不是問一個三歲的孩子,沈融想要阻止,但連鳴轉過臉,癟癟嘴,眼淚在眼眶里的轉,可硬生生的沒有哭,不知道是被連意的威嚴震懾,還是向來他都想得到爸爸的認可,連鳴的表情無辜極了。
沈融心下一疼,邁步就要走進去時,卻見得連意伸出手臂做出來要抱他的姿勢,連鳴仿佛猶豫了一下,默默的爬了起來,投入了爸爸的懷抱。
連意只手一托,便將連鳴放在了肩頭,然後再一舉過脖子,連鳴的雙腿已經卡在了爸爸的脖子兩邊,頓時海闊天空之後,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只見得連意身姿敏捷的一轉,即刻,剛剛還哭泣的連鳴,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門口站著的沈融。
「哈哈∼哈哈,爸爸,轉∼」
連鳴笑的眼楮都彎成月牙了。
「還疼嗎?」
「不疼!」
「哈哈,爸爸,轉∼」
沈融愣愣的看著滿臉天真的孩子,只覺得眼底里泛酸,就在連意頂著兒子,姿態無比慵懶的走過來時,連鳴似乎才看到了媽媽。
「媽媽!」
連鳴的聲音清脆響亮,沈融立刻間就笑了出來,只是她自己並不知道,這笑比哭似乎好看不了多少。
連意順手把兒子從肩頭抱了下來後,放玩具似的把孩子丟在了地上,連鳴抬頭看著媽媽,卻沒有露出來投懷送抱的念頭,本能的靠在了連意的腿邊。
「乖,爸爸和媽媽有話說,跟蘇阿姨去玩。」
連意用腿踫了踫兒子,連鳴立刻小皮球似的投向了蘇曼,沈融眸光略微暗淡,沒有逃月兌連意那睥睨的眸光,但是他的唇角只有譏諷的輕笑,在蘇曼抱著連鳴走時,沈融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連意已經語氣間帶了輕蔑的笑。
「想要兒子?」
連意的眸子里,光滿點點,點點都是嘲諷,居高臨下的身形,俊美無匹的容顏,多了一份掌控局勢的傲慢。
「我有權利申請撫養權。」
沈融不卑不亢,連意卻是唇角一勾,順手掏出來香煙和打火機,自顧自的點燃後,吸了一口,然後毫不客氣的將那團煙氣吐在了沈融的臉上,嘲諷譏誚的吐出來兩個字︰
「晚了!」
沈融一怔,拳頭不由握緊,白皙的臉上不肯透露出半份的脆弱。
「房子,車子,出國,養老,或者是看病,你想要哪一樣?我都可以滿足你。」
連意吐出的字眼,似乎都如刀子一般,因為他那倨傲睥睨的表情,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冷漠,而刺入了沈融的心扉。
「你什麼意思?」
沈融臉上終于變色,連意轉臉,對著空中吐了一口煙圈兒,才眯起眸子,斜睨了沈融一眼道︰
「看你這麼辛苦照顧孩子的份上,這些算是你應得的吧!」
沈融睜大眼楮,不甘心的表情似乎讓連意更加愉悅。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不要做徒勞無功的掙扎,在孩子對你這個媽還有一絲好印象之前,適可而止吧。」
連意的手毫無預兆的捏在了沈融白皙的臉頰上,那種邪佞的姿態,仿佛要感受到沈融的臉頰是不是手感極好一般,在沈融想要揮開時,他已經快速的收回。
「或者,我們想一個折衷的辦法,我可以考慮讓你和孩子在一起。」
就在沈融要怒視連意的時候,卻見得他一改之前的嘲諷,表情頓然認真起來,仿佛真的有什麼折衷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一般。
「什麼辦法?」
沈融的臉上不由露出來一絲激動,本能略顯倔 蒼白的臉生動了許多。
「放棄離婚。」
連意吐出來的四個字,以及他那凝重而認真的表情,讓沈融一下子愣住,連意的話似乎在溺水的她面前突然間放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讓沈融不敢相信的同時,忍不住有一絲的心動,到最後,漸漸變得希冀起來。
沈融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連意,而連意則是靜靜的看著她,那勾魂攝魄的眸子,似乎表達著他的這一想法並不離譜一樣。
「你∼」
就在沈融猶疑的開口,以為連意為了孩子會忍辱負重時,卻見得他突然間笑了起來。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了我們的孩子,能做到哪一步!」
連意語調頓時無情,我們的孩子,五個字咬的格外清楚,然後冷冷的瞥了頓時變色的沈融道︰
「既然你這麼想和我恩斷義絕,我怎麼會不成全你?」
說完伸手提了提被連鳴弄亂的衣領,將手中的香煙彈入了旁邊的垃圾桶內,淡淡的開口命令道︰
「如果你不打算讓連鳴站在法庭上選擇我的話,現在就去民政局吧。」
沈融只覺得自己剛剛一剎那的動搖顯得這麼可笑,更覺得自己妄圖做連意的對手,是多麼的力不從心,六年的歷練,足夠堅強隱忍,可是還是不得不承認,被連意幾句話輕描淡寫的反戈了一局。
無論時光怎麼變,連意依然是那個不容任何人挑釁和侮辱的連意。
沈融親眼看到了法院領導和顏悅色的和連夫人講著話,看著連崢和一位年輕的檢察官一邊說話時,一邊斜睨著自己。
甚至,她更清楚,之前一直曖昧不明態度的連家,何以給她一種可以通過法律手段爭取到孩子的錯覺。
他們不過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世人,她被連家大大方方的踢出了豪門罷了,和連家沒有任何瓜葛罷了。
不然,為何允許這麼多的媒體追來報道此事。
而這些,如果沈融猜的沒錯的話,大概都是連意授意的情況下才進行的,所以她剛剛居然因為連意過于認真的表情而動搖的行為,實在是可笑至極。
仿佛忘記了連續兩天沒有休息好的身體,以及小月復處脹痛的感覺,沈融在連鳴那無辜而懵懂的視線下,還是上了旁邊連意即將開往民政局的車。
「每逢雙休日,母親擁有和孩子團聚的權力和機會,但相見的地點,由孩子的監護人提前知會。」
「如特殊情況,孩子有需要,母親有權力和義務配合照顧孩子。」
沈融回味著協議上的條款,發現並沒有限制了她和兒子見面之後,心底里稍微放松了一些,無論如何,在孩子面前,連家沒有做到不留余地。
這或許也都是連意的決定,因為她明顯的從連夫人和連崢的臉上看到了不認同的輕蔑。
沈融看了一眼親自駕著車載她去民政局的男人,從頭到尾他沒有再多說話,而是又點了根煙,在遇到了紅燈時,彈著煙灰,略顯冷硬的表情,仿佛時近在咫尺的陌生人。
是她低估了連意的情商,還是她根本不值得他像當年面對米洛時那樣怒發沖冠,答案似乎不得而知。
沈融自嘲的一笑,收回視線後,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望向窗外時,連意吐著煙圈的唇瓣,那微長的氣息,以及淡淡的凜然,卻用眼角瞄過來的眸光。
快到民政局的時候,沈融險些因為無盡的沉默險些睡著了。
車子停頓了大約有一分鐘後,沈融眯起的眼眸不自覺的睜開,再看到了前方並沒有紅綠燈時,不由轉臉,已經看到了旁邊的民政局,而剛剛連意沒有叫她下車。
似乎意識到了她的視線,連意看也沒有看沈融一眼,起身下了車, 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沈融沒有多少遲疑,也下了車,跟著,快步的趕向了民政局。
似乎看到他們既驚訝又意料之中,辦理離婚手續的工作人員臉上露出來怪異的顏色。
當綠色小本被遞過來需要簽字時,沈融看到了連意接起來剛好響了的手機,一邊接听一邊慵懶的和對方調侃,一邊順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直至那枚鋼印蓋了下去後,電話都不曾中斷。
沒有任何的變故波折,沒有離別和再見。
連意只在電話的空檔給她丟了一句‘記得給我的律師留一個隨時可以聯系的電話’後,轉身離去。
就像是過去的六年,如同煙花一般,剎那的崩裂的火花過後,是冷卻無情的陌路。
連意欣長的身形邁步走向了自己的車子,沈融手中握著的離婚證還沒有來得及裝進手袋里,那些之前似乎並沒有出現的攝像師突然間冒了出來,此起彼伏的喀嚓聲響起後,沈融意識到了有記者就要堵過來時,連意依然上了自己的車, 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沈融臉上略微一緊,就像是這條路走到了盡頭,仍舊逃不月兌身後的狼群一般。
「沈女士,請問您和連少真的結束了嗎?」
有人聰明的把鏡頭對準了沈融手中的綠色小本。
想要這個時候把離婚證藏起來已經欲蓋彌彰,沈融轉身就想快步的離開,但記者和攝像師四面八方的出現,沈融看著連意的車子在陽光下映著金光,帥氣的轎車啟動後轉移了方向,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離去。
車窗緩緩滑落,沈融似乎看到了連意那張淡然而沒有表情的臉。
看著他似乎故意放慢了車速,雍容尊貴,自在從容的旁觀,心頭不由自嘲,連意剛剛讓她放棄離婚的話,真是個大笑話,虧得她還相信了。
車子里的連意表情漠然,在他看到了手機上因為鬧鈴響起的提示時,順手拿在手里,按掉了鬧鐘,然後略微猶豫,撥打了一個熟悉的電話。
電話那端的連崢似乎料到了會有麻煩似的,遲遲沒有接听。
沈融並不畏懼那些記者,只是她不想把自己淪為媒體調侃八卦的對象,不管她說什麼,這場權謀的計算里,她都是弱者。
但出租車並不會因為她的需要而第一時間感到。
在她急急加快了步伐的時候,頭有些暈,虛弱的身體讓她著急,一輛線條流暢的車子停在了沈融的面前。
沈融一怔,看著打開車門的男人從里面走出來後,蒼白的臉上露出來一絲淡淡的冷然和防備。
陳一身黑色西裝,越發顯得冷酷,卻偏偏讓記者們一時間更加瘋狂。
「誰讓你通知的媒體?」
電話里連意的聲音,異乎尋常的冷厲,訓斥的語氣極重,讓連崢有些害怕的同時,忍不住為自己反駁。
「我不過是讓別人清楚,她和我們連家已經沒有關系罷了,哥,你這麼凶干嘛?」
連崢的語氣里帶著委屈,換做是任何人,面對一個搶了自己男朋友的女人,都不會心平氣和吧,她並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
而現在連崢卻能夠感覺到點兒什麼。
「哥,你不會是舍不得沈融吧?」
然而回答連崢的是一句她根本模不到頭腦的話︰
「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少做一些愚蠢的事。」
完全不留情面的訓斥,讓連崢氣結,想要反問出口她哪里愚蠢了,但是那端連意的手機已經毫無預兆的掛斷了。
連崢不明白的喃喃自語,我哪里愚蠢了?
車子突然間加速,呼嘯而去,正在升起的車窗,讓人們輕而易舉的看到連意那張俊美的側臉,如同冰山般掠過眾人的視線。
記者們趁此機會想要爭奪頭條的同時,沈融抬頭看著這個似乎吃定了她會上車的男人,轉身便走。
但手臂被一只大手猛的一扯,沈融只覺得眼前一晃,頭有些暈,險些站立不穩,半個身子自然的倒在了陳的懷中。
即使掙扎著站直,仍舊被鏡頭捕捉的畫面,讓沈融火惱的瞪了陳一眼。
後者面容冷酷,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的注視一般,淡淡的在她耳畔開口︰
「沈女士的情況有些特別,我剛請了本市最好的專家檢查了一遍,結果∼」
陳說到了結果兩個字時,語氣一沉,頓在了那里。
沈融看著陳唇角抿緊,臉色冷酷的樣子,不覺間露出來擔憂︰
「結果怎麼樣?」
但陳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吐出來兩個字︰
「上車!」
沈融咬牙,果斷的上了車,記者見狀更加興奮起來︰
「陳先生,陳先生,請問,沈小姐和您是什麼關系?」
「陳先生,听說您和連少的妹妹是男女朋友關系是嗎?你們現在還在交往嗎?」
然而陳抬頭,看著面前蜂擁而至的記者,淡淡的一笑,讓人眼前一亮的俊朗,記者們頓時一怔,攝像師 里啪啦的拍攝著,卻听得陳聲音有些嘲諷的反問道︰
「你們說呢?」
在記者還沒有明白陳這反問的語氣代表著什麼意思時,高大的身形已經鑽進了車子, 的一聲,車門關上後,前面的助理早就第一時間啟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無暇理會陳那意味深長的‘你們說呢?’會讓記者渲染成什麼樣子,沈融更加關心媽媽的情況。
還沒有來得及問,已听得陳道︰
「一切正常。」
沈融听罷松了口氣時,意識到了自己被這個男人算計,不由皺眉看他一眼,後者淡然的坐在那里,目視前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可惡一樣。
「我媽媽的病,不需要陳先生來操心。」
即使他操心,也不應該跟到這里來。
「我不喜歡虧欠。」
陳依然沒有看她,回答的完全沒有感情,干脆利索的讓人無話可說。
沈融意識到自己招惹的這個男人,有一副不好惹的脾氣時,不由無奈的解釋道︰
「醫藥費陳先生已經幫我付了!」
沈融實事求是的說明,整件事說到底,她沒有理由去怪陳,哪怕他出手極狠。
陳沒有說話,沈融並不想和這樣一個男人同坐一輛車子下去,正準備找個機會下車,卻听得陳突然間開口道︰
「但更不喜歡被虧欠。」
迎上陳那轉過臉來投過來的冷色眸光,沈融自然知道他所謂的被虧欠是什麼,那一晚的瞞天過海顯然挑釁了這個男人的尊嚴,不知道後來發生到哪一步的沈融,自然理虧,但是她卻很快的反駁道︰
「陳先生不喜歡連崢,難道不是也利用了我一次嗎?」
沈融有些疲憊,和陳對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淡淡了然的說明,果然讓陳的臉上微微有了變化。
陳沉默,不再多說,轉開的臉,更是凜然冷峻,整個車子里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分。
車子內頓時陷入了沉靜。
沈融很累,但是她還是目視著前方的十字路口。
「到前面十字路口放我下去。」
前面的助理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沈融轉臉看向陳,即便連簡單的坐姿都滲透著一股冷酷孑然的味道的陳,並沒有轉臉看她,而是淡淡道︰
「去酒店。」
沈融眉毛不由一揚,多年練就的定力,還是在這個冷酷的男人面前,不由失控︰
「陳先生!」
沈融略顯驚訝和不滿的表情,似乎對陳退避三舍的態度,讓後者微微轉臉,看了她一眼後,帶著一抹不容回旋的語氣道︰
「陪我吃頓飯,算是兩清。」
沈融臉上閃過遲疑和不甘,遲疑的是她不應該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不甘的是,她不認為自己還虧欠他什麼。
但是車子不會停,她也沒有機會下去,而且被陳這麼一說,沈融也感覺到了自己很餓了。
事已至此,沈融不再爭辯,索性閉上了眼楮假寐。
但是沒有料到的是,閉上眼楮的她便有些昏昏沉沉,在經歷了一天神經緊張的奔波後,哪怕身邊坐著陳這樣一個男人,她還是疲憊的睡著了。
馬路上一聲急促的鳴笛將小憩中的沈融驚醒,驀然睜開眼楮時,沈融仿佛看到了陳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還沒來得及回轉,等到意識到自己居然歪在了陳的肩頭睡著了時,沈融一驚,立刻坐直了身形,才發現車子已經沒有走了,而前面的司機不知道何時已經不在了。
「抱歉。」
沈融有些尷尬,習慣性的表示了抱歉之後,發現陳已經起身推開了車門站在那里等著她出來。
沈融想要就此離開的表情,在陳的淡淡的話語下破產︰
「如果這頓不陪,下次雙倍補償。」
望著面前冷酷不是開玩笑的男人,沈融一時間愕然,嚴肅著俏臉,用手指把額前的滑落的發絲勾在了耳後,點了點頭道︰
「希望陳先生言而有信。」
陳沒有理她,轉身率先走了一步,沈融走到了酒店時,壁鐘正恢宏的敲打了起來,時間已近五點半了,難道從民政局出來車程有一個小時了嗎?
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美食,沈融沒有客氣,不理會陳這所謂的陪吃有什麼意義,而是努力填飽自己的肚子。
直到沈融優雅的擦拭了唇角,陳似乎都沒怎麼吃的樣子,沈融才意識到哪里似乎有些不對。
「去把打包的飯盒拿過來。」
陳淡淡的開口,旁邊的助理馬上起身離去,沈融疑惑的看著陳那冷眸淡淡的投過來的視線,直言不諱的問道︰
「飯我已經陪陳先生吃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然而陳似乎沒有听到她的話一般,一邊自己斟了酒水,漂亮的手指托起酒杯,淡淡的啜了一口後,再度看向沈融道︰
「沈融,做我的女人怎麼樣?」
沈融被陳突如其來的話弄的一怔,看著陳那不是開玩笑的臉,以及門口提著飯盒回來的助理也露出來驚詫的神情,沈融表情淡漠的起身道︰
「謝謝陳先生的晚餐!」
陳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會沈融的離去,兀自喝著自己的酒水。
「沈小姐,您的宵夜。」
沈融看著助理表情露出來的謙和與恭敬,又看了一眼陳的背影,剛想拒絕,那助理馬上殷勤的道︰
「這是我們總裁對沈夫人的一點心意,沈小姐夜里如果餓了的話,可以將就。」
「謝謝!」
沈融接了飯盒,沒有更多的話,快步離去。
至于陳那句話,她盡量忽略那語氣里的認真,當作沒有听到過。
回到了醫院,沈融把提來的飯盒交給了剛好還沒有吃飯的慧姐,後者臉上帶著疑惑的提醒道︰
「今天又來了專家特地來給你媽檢查了一遍,好像是那個姓陳的男士請來的!」
沈融漠然,什麼都沒有說。
對于陳,沈融不願意多想,在她剛剛和連意了斷前緣之後,她還沒有想過要和哪個男人有什麼瓜葛。
但是第二天早晨醒來,沈融就發現了媽媽病床旁桌子上插著的一束漂亮的百合花,旁邊放著精美的早點。
「陳先生的助理送來的。」
慧姐進來解釋道,臉上的表情更是有些疑惑,似乎在疑惑沈融和那個陳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關系了一樣。
ps︰終于上架了,熬了一夜,忍不住修修改改,上架綜合癥哪,答應要寫2萬字的,不曉得能不能寫出來,繼續努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