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主動邀請,卻又不高興她這麼爽快的答復,如此的反復,讓沈融疑惑,卻還是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嗯,明天見。」
連意沒有說話,沉默的片刻,沈融以為他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卻毫無預兆的掛斷了電話。
沈融握著電話,仿佛握著連意殘留的氣息一般,似乎依舊可以感受到他那喜怒無常的情緒,全因為她!
或許,她該向連意解釋清楚當初拒絕的心情和理由,或許,她該給他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勇敢的爭取,而不是放棄槨。
人在過分關注一件事的同時,往往會失去正常的判斷力,因為太想得到一樣東西,常常會失去另一樣東西。
沈融想著若再見到連意情景,不免有些擔心和在意。
以連意的驕傲,是否會理解她那份心情呢焊?
若她誠心的表達自己的歉意,是否可以獲得連意的諒解呢?
想到這里,沈融心頭不由多了一份期待和緊張,以至于忽略了那些本該注意的問題。
第二天,沈融幫連鳴打扮整齊,自己也挑選了格外可體的衣服,母子兩個一起,頓時讓人眼前一亮,慧姐和媽媽都不由看了她兩眼。
在媽媽和慧姐那贊賞的視線下,沈融牽著連鳴朝外走,母子兩個儼然是一道風景線,連鳴得知了是爸爸請她們吃飯後,自然的流露出來開心和期待。
「爸爸給我買了這麼大的魚缸,里面的金魚都會吹泡泡。」
連鳴憧憬的說著,仿佛有連意的地方才是孩子心目中的家。
沈融撫模著兒子的小腦袋,目光里都是柔和的光芒,只是小家伙一本正經的歪著頭道︰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爸爸家?」
沈融一怔,望著連鳴那純潔無暇的眸子,不僅有些期待︰
「寶寶想媽媽回去嗎?」
連鳴點頭,烏黑的眸子轉啊轉,女乃聲女乃氣的補充道︰
「我和爸爸都想。」
沈融看著兒子乖巧的模樣,心頭一蕩,若非連意的提示和鼓舞,連鳴會給這樣的答案嗎?
沈融第一次有些偏執的追問道︰
「是爸爸這麼告訴你的嗎?」
果然,小家伙思考了好大會兒,又似怕她生氣一樣的回答道︰
「爸爸不讓我讓告訴媽媽。」
沈融摟著連鳴,心情卻是不由明朗了許多,牽著連鳴到了北京飯店門口時,已經是華燈初上,巍峨氣派的京城如同是一座莊嚴的聖像般,四通八達的道路猶如是奔流不息的動脈,讓人身處其中,卻感到格外的渺小。
尊貴堂皇的大飯店門口,早已有著戒備森嚴的警衛,讓沈融略略的有些驚訝,只是那警衛似乎認出來他們母子,第一時間走了過來,禮貌恭敬的開口︰
「沈小姐,請進。」
沈融沒有料到會有如此的招待,多少有些疑惑,但那警衛一臉嚴肅,說完話後便自覺的退後,儼然公事公辦的態度,立正挺直,旁若無人。
沈融奇怪什麼時候飯店門口多了這樣盡職盡守的警衛,但還是準備先進了飯店再說。
當然就在沈融意識到了連意這此所謂的請客,似乎並沒有告訴她在哪一個包間的時候,才猛然想到了一些似乎被忽略掉的問題。
連意請客,似乎請的並不是她一人?!
「老鄭,呵呵,我們又見面了!」
身後眉發皆白的硬朗老年男子,威嚴中露出來和藹,和後面剛剛下車後又一名老年男子打著招呼。
「這是托了老連的福,最近喜事連連,呵呵∼」
後面的男子呵呵一笑,同樣的氣派威嚴,和白發男子相似一笑,頗為客套,而那種客套之余不相上下的氣度,讓沈融不得不側目的同時,越來越感覺到一種背後一冷的感覺。
兩名老年男子呵呵一笑的從沈融與連鳴身邊經過時,並沒有人認出來沈融,朝著里面走了進去的同時,頗為疑惑的道︰
「不知道連意這小子,要搞什麼,好象請貼不是老連的名義送的。」
沈融不由抓緊了連鳴的手,在意識到自己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理解多麼可笑時,听到了熟悉的聲音。
「王處長∼」
「邵科長∼」
西裝革履的銀行領導,個個儀表堂堂,笑容滿面,優雅的朝著酒店的大廳走來,沈融牽著連鳴的手,準備躲開的時候,已經被認了出來。
「小沈啊∼你這是?怎麼∼」
王處長率先認出來了沈融,在看到了沈融母子之後,似乎有些驚訝和費解,猶如上台發言一般似的,語氣一頓一頓,旁邊跟著的邵科長卻是一個沒有回神過來,一驚一乍的看著沈融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連總請我們過來不是參加婚禮?」
猶如一層冰冷的水,從頭到尾潑了下來,或許是堅強慣了,也或許是六年前感受的太多了,沈融並沒有一下子臉色變得奇差無比,相反的,在外人看來,她鎮定的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表情淡淡的,說不上特別難堪,卻讓誰都明白,這話問的多麼不合時宜。
「呃,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小沈,一起進去看看吧。」
王處長表情很快恢復了從容,儼然不是知情者的樣子,欣然邀請沈融一起進去,沈融抓緊了連鳴的手,看著王處長那從容的臉,只覺得遙遠到不可觸模的虛偽。
「二位先進去吧,我想我來的匆忙,好象忘了帶上禮物。」
好多時候,只想找一個借口離開而已,並非虛榮,更非是刻意。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听到了背後的聲音熟悉的傳來︰
「人來了就好,帶什麼禮物!」
如果說,剛剛在和王處長和邵科長面對的片刻,沈融還能夠找一個狹窄的空隙躲起來呼吸的話,那麼此刻連意的聲音,讓沈融感覺到連意無情的將那最後一絲空隙,毫不客氣的抽離,任由她瞬間失去了呼吸,無力轉身。
「爸爸∼」
連鳴依舊清脆的聲音,如同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劃開了凝固的時空,讓沈融只覺得心被撕裂開來,剎那間,沈融只覺得略略回轉了一絲呼吸的心髒,布滿了苦澀的味道。
她,真可笑,居然會忘記了幾天前連意在銀行辦公室所說的話來。在那天拒絕了他之後,她居然愚蠢的忘記了連意曾經公布的事實,還是她以為在她拒絕連意之後,連意便取消當初告別單身的決定。
居然會以為連意的單身與否只和自己相關嗎?
沈融第一次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可笑的誤區,自以為是的可笑。
「嗯。」
連意垂眸看了連鳴一眼,西裝革履的他俊逸非凡,刻意梳理的發型讓他看起來俊美無儔到令人憎恨的地步,抬眸的微笑里,那明銳的光芒,如同是無形的利刃,淡淡的視線落在沈融無處退卻的臉上,令人心冷的肆意。
「怎麼,昨晚答應的那麼爽快,現在後悔了嗎?」
旁邊的王處長和邵科長一時間不明白怎麼回事,卻沒有走開,沈融想要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靜,卻發現有些困難,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露出來任何的狼狽不堪。
所有準備好尋找開始契機的心,瞬間如同荒漠一般,沈融看著連意,猶如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連意∼」
兩個字猶如梗在了喉嚨口,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而連意眉眼更是犀利,說出來的話似乎要擊潰沈融最後一絲的堅強︰
「沈融,忘了上一次我為你準備婚禮時,你是怎麼回敬我的嗎?忘記了上一次我給你電話時,你是怎麼置身事外的嗎?」
「你今天能來,讓我意外。」
淡淡的表情,似乎一眼能夠看透她所有狼狽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顯得那麼居高臨下。
時光仿佛凝聚在這一片時空里,讓沈融感覺到了一種命運的回轉一般。
當年,連意這樣選擇了她,如今,連意這樣選擇了別人。
「連意,你還是老樣子。」
還是那麼偏執,那麼瘋狂,那麼無情,那麼自我,那麼從不肯認輸。
突然間,那些所有後悔的情緒,尷尬的情緒,變得無影無蹤,荒漠之外,是一片寂靜,寂靜的讓她徹底的平靜下來的心,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揚起了臉,抬起了胸膛,沒有米洛當初那麼後悔和著急,有的只是徹底的死心,和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
ps︰終于痛下決心,虐了出來,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