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席遠聞言,忽然微微眯起了眼楮,隨後冷笑一聲︰「是麼?那你覺得,你能為他做什麼?」
溫采听到他的語氣,抬頭看向他,平靜道︰「朋友之間,坦誠相待,相互扶持,應該是必須的吧?」
「坦誠相待?」宋席遠依舊是冷笑,「什麼地步的坦誠相待?」
溫采頓時氣得臉色發白︰「宋席遠!」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隨即便轉身走掉了栝。
事情至此,已經不僅僅牽涉到喬紹容,還牽涉到溫氏,這二者對她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溫采根本不可能坐視不理,因此宋席遠走後,她並沒有考慮太久,便趕去了學校,跟學校領導做了一些交流,大意就是想要暫時離開學校一段時間,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解決。
她本來就是通過喬紹容的關系才來這里,因此校方也給足了她面子,而且因為開學還不是太久,所以她要暫時離開,要找別的老師來接手工作也不是太難的事。
溫采跟校方交涉完畢,又跟囡囡所在的幼兒園也交涉了一番,便也在當天帶著囡囡回到了A市掀。
剛到達A市,溫采就打了電話給萬梨,問她有沒有時間幫自己照顧囡囡一段時間。
「怎麼了?」萬梨有些疑惑,「你回來A市了?出什麼事了嗎?」
溫采一時也來不及跟她細說,只是道︰「是溫氏的一些事,我要回來處理一下。」
「溫氏的事你不是早就不理了嗎?」萬梨頓了片刻,道,「是不是那個混蛋又欺負你了?」
溫采低低嘆了口氣,道︰「不是,只不過他最主要的身份還是席耀的主席,而溫氏的事情,終究還是我最在乎。所以接下來,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空。」
萬梨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人人都以為你認了個有錢的老爸飛上枝頭變鳳凰,要是他們知道你這只鳳凰其實當得這麼辛苦,不知道還會不會羨慕。行了,你有事忙就去忙,囡囡交給我照顧就行了。」
之所以將囡囡交給萬梨照顧,是不想面對宋席遠父母時產生尷尬,也只有這樣,溫采才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接下來的事情當中。
對于她的回歸,身為公司CEO的安赫連表示十分歡迎,但是也非常疑惑︰「為什麼放著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不當,跑回來做一個一身銅臭的商人?」
溫采笑笑,道︰「因為商人可以結交到更多的朋友咯。」
安赫連嗤之以鼻,表示不信︰「你肯定有事。」
「嗯。」溫采也不回避,道,「我晚上約了喬先生吃飯,有些事情想跟他談談,你也一起來吧。」
「晚上我佳人有約,沒空陪你們。」安赫連道。
溫采頓了頓,微笑起來,道︰「這是公事,我以主席的身份要求你推掉今晚的約會,出席我跟喬先生的飯局。」
安赫連聞言,頓時暴跳︰「你拿上司的身份壓我?我就知道當初是上了一艘賊船!你不怕我跳船?」
溫采微微一笑︰「怕的呀,所以我才要把你拴在身邊呀!」
「切!」安赫連嗤之以鼻,轉身離開了溫采的辦公室。
他一走,溫采就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電話給蘇素︰「阿姨,我是溫采。我想拿到爸爸和您手中加起來百分之40的股份的代理權,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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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采回歸溫氏的消息傳得很快,當天下午,公司忽然就召開了一個緊急的股東會議,而這個會議的發起人,正是溫氏的另一大股東——宋席遠。
下午三點,溫采走進會議室時,那人已經坐在會議室的落地玻璃窗前,靜靜看著窗外,而他身後的秦陽見到溫采進來,朝她點了點頭︰「溫小姐。」
宋席遠這才轉身,淡淡看了一眼。
溫采徑直走到主席位上坐了下來,見其他股東還沒來,不由得看向身後的秘書︰「其他人怎麼還沒到?」
秘書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今天的會議,只有宋先生和您參加。」
溫采微微一怔,宋席遠已經淡淡開了口,道︰「除開你父親和你那個後母,其他人股份加起來才不過百分之五的股份,你覺得他們還有參加股東大會的必要嗎?說白了,現在溫氏的所有事,其實都是我們倆說了算。」
溫采聞言,扔開了手里的文件,道︰「那不知道宋先生提出召開這次會議額目的是什麼?」
宋席遠起身,走到會議桌旁邊坐下,與她平靜相視,道︰「我要溫氏退出喬氏娛樂城項目的計劃。」
「為什麼?」溫采偏了頭看向他,「身為溫氏的股東,宋先生不是應該以溫氏利益為先嗎?溫氏作為一個中型公司,能在這場招標中月兌穎而出實在是相當不容易,而且這樣大的項目,對溫氏的發展有多重要,宋先生應該比我清楚。」
公事公辦?宋席遠淡笑一聲,道︰「原因很簡單,我認為這個項目一定不會成功。如果溫氏一頭栽下去,那就回天無力了。」
「有詳細報告嗎?」溫采道,「沒有詳細報告,宋先生要怎麼說服我?」
宋席遠聞言,淡淡一笑︰「用我手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來說服你,如何?」
溫采忽而深吸了一口氣,靠向椅背,微笑起來︰「半個小時前也許還可以。可是半個小時前,溫庭玉先生和蘇**士手中一共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已經全權交由我代理,所以宋先生,你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還遠遠不夠說服力。」
宋席遠眼色微微一沉︰「你這是要拼著搭上溫氏,也要跟他同一戰線?」
「是。」溫采忽然坦白地回答道,「也許我本事還不夠大,還不足以強大到有能力有資格保護自己的朋友,但我也會為此,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兩個人這樣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秦陽和溫采的秘書都看的是目瞪口呆臉色發白,尤其是秦陽,已經是一副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從此處消失的痛苦樣。
宋席遠緩緩站起身來,看向溫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好好看看,你的努力,究竟能去到哪一步了。」他起身就往會議室外走去,秦陽連忙跟上去。
出了溫氏大廈,秦陽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放到耳邊听了听,隨即遞給了臉色沉郁的宋席遠︰「宋總,簡律師打來的。」
宋席遠將電話放在耳邊,那邊傳來律師的聲音︰「宋先生,關于您要將手中的溫氏股份轉讓給溫采小姐的轉讓書已經準備好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上來讓您過目簽字吧?」
「不用了。」宋席遠沉聲道,「這件事情,暫時放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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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翠微酒家。
這是一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飯館,無論是裝修、菜式還是價格都非常平民化,倒也十分符合喬紹容的行事作風。
溫采和安赫連走進去的時候,喬紹容已經坐在不大的店堂里面,店里除了他就只有一桌客人,而他正和老板興致高昂地聊著天,見到他們來到,便微笑著叫他們坐下,隨即道︰「我已經點了幾樣菜,看看還要吃什麼,自己加。」
「二哥,你選的吃飯地兒永遠讓我大跌眼鏡。」安赫連坐了下來,有些不滿地抱怨。
喬紹容只是微微一笑,溫采卻已經轉頭看向老板︰「有酒嗎?」
她這麼一問,喬紹容微微皺起了眉︰「你不是不會喝酒嗎?」
溫采沖他微微一笑︰「今天有點想喝。」
聞言,老板忙道︰「有有有,有白酒和啤酒,還有我們自家釀的果子酒,很適合女孩子喝。」
「那就要果子酒吧。」溫采想了想,待會兒還要說事,可不能將自己灌醉了。
于是喬紹容和安赫連眼看著她一口菜沒吃,就連喝了三杯果子酒,不由得都有點目瞪口呆。
眼見著她喝下三杯,喬紹容便不讓她再喝了,道︰「小采,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溫采三杯酒精度很低的果子酒下肚,臉已經開始熱了起來,捂著臉頓了頓,才終于鼓足了勇氣開口︰「喬先生,有一件事,我原本早就該告訴您,可是卻一直拖到現在——我這個朋友,做得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喬紹容同安赫連對視一眼,道︰「什麼事?」
「您娛樂城選址的那塊地,地質有沒有什麼問題?」溫采開口道。
喬紹容還沒回答,安赫連已經皺眉開口︰「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溫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沒問題,可是這世上卻總有人可以顛倒是非,指鹿為馬……」溫采輕笑了起來,「喬先生,宋席遠手里,有一份娛樂城選址的地質報告,可以證明,那塊地,絕對不適合建造什麼大型的項目。」
聞言,喬紹容神情依舊平靜︰「上次你提醒我的,也是這件事?」
溫采點了點頭,忽然就紅了眼眶︰「喬先生,我這個朋友,是不是做得很差勁?明知道你會被人陷害,卻依舊藏著捂著,甚至還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安赫連聞言,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喬紹容卻微笑起來︰「真是個傻姑娘,我又怎麼會怪你呢?要知道以你和他的關系,卻選擇幫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我怎麼能不幫喬先生呢?要不是喬先生,我可能早就死在溫哥華了,還怎麼可能過上今天這樣平穩的日子?」溫采撐著額頭,「喬先生對我來說,是救命恩人,是我尊敬的人,也是我最看重的朋友。是你給了我重獲新生的機會,沒有你,就不會有今天的溫采。」
「所以,你才回來A市,重新回到溫氏,想要與我並肩作戰?」喬紹容低聲道。
「是。」溫采點了點頭,「喬先生敢把這麼大的項目交給溫氏,那溫氏就敢和喬先生共同進退,共同面對前面的艱難險阻。」
安赫連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向溫采舉杯︰「真是看不出來,我們的溫小姐還頗有俠女風範,來,我安赫連敬你一杯。」
溫采跟他喝了一杯,剛剛放下杯子,喬紹容卻忽然開了口︰「小采,溫氏是你爸爸的心血,你當初從溫哥華回國,也是為了重新將溫氏經營起來。這會兒,怎麼能拿溫氏來冒險呢?反正現在還沒有簽合同,溫氏還是退出吧,畢竟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宋席遠還不是蛇,而是一條強龍,A市是他的地盤,我還真未必能在這場商戰中勝出。」
「不。」溫采卻異常地固執,道,「溫氏和喬氏已經是盟友,口頭契約一樣有法律效應,溫氏不會違約,我相信,喬先生也不會。而換做是我爸爸,我相信他也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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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這天以後,溫采便全身心地忙碌起來,尤其是溫氏和喬氏合作合約簽訂之後,她更是全程帶領公司的人為做好這個項目而努力。然而她畢竟不是專業,很多事情都要從頭學起,因此要忙碌的東西就更多,很多建築方面的文件,她常常要一邊查閱資料一邊閱讀,每天都是忙到深夜。
而她和宋席遠之間,自從上次在溫氏見過面之後,就一直處于冷戰的階段,並且大有愈戰愈冷的趨勢——兩人不僅僅是沒見面,而且連任何形式的交流,都沒有。
冰封三尺,到底不是因為一日之寒。
其實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上就是一直存在的,和好之後,假裝視而不見,也是無補于事。終究有一日,這樣的矛盾會爆發,而如今,只不過是她提前引爆了這顆炸彈。
這天下午,溫采開了一個長達兩小時的會議,回到辦公室又看了一份厚厚的文件,看完就忍不住困倦,趴在桌子上寐了一會兒。
安赫連卻忽然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放到她桌子上,敲了敲桌面。
溫采猛地驚醒過來,抬起頭來看到他一身西裝禮服玉樹臨風的樣子,不由得一怔︰「什麼事?」
「什麼事?」安赫連驀地瞪大了眼楮,「今晚盛輝那邊舉辦的周年慶宴會,你一早就答應了要出席的,別告訴我你忘了。」那是她一周前答應的,這幾天忙得昏天黑地,還真的忘了。溫采連忙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來︰「我馬上去換身衣服,準備出發。」
安赫連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她忙碌的樣子,嘆了口氣,故意拿腔拿調︰「我的小采采啊,你看你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累?這才幾天,人都瘦了一圈……這些專業性的文件我也不懂,何必逼自己去啃?身為領導者,你需要做的時下商業決定,而不是做苦力。」
溫采聞言,淡淡一笑︰「我從來沒有真正為溫氏做過什麼,現在只不過是將以前沒有做的彌補起來。」
安赫連嗤笑了一聲,看著她的動作,忽然道︰「對了,這次盛輝勢必也邀請了席耀集團,你怕不怕……跟你正在冷戰中的相好踫面?你要是介意的話,我不介意另外帶一名女伴出席,不一定非要你出馬。」
溫采一個文件夾扔到他身上︰「你說話還能更難听一點嗎?」
「難道不是嗎?」安赫連接住文件夾,隨即笑了笑,「好好好,不是相好,情夫怎麼樣?你真的不介意跟你的情夫出現在同一個公眾場合?到時候萬一尷尬了,你可別怪我。」
溫采白了他一眼︰「你覺得這樣的場合,他會出席?」
安赫連模了模下巴,挑著眉道︰「我怎麼覺得,他一定會出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