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之後,兩個人卻都沒有睡著,靠在一起,緩慢地平復呼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過了許久,溫采終于緩過來時,看了看時間,忽然從他懷里坐了起來。
「干什麼?」宋席遠圈住她的腰,沉聲道。
「我去看看兩個孩子,這個天氣要是蹬了被子,容易感冒。」她拿開他的手,披了睡袍,起身就走出了門。
剩下宋席遠一個人躺在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梏。
溫采去到囡囡的臥房,剛打開門就听到了囡囡熟睡的呼吸聲,微微一笑之後,伸手打開牆上的壁燈,卻意外看見熟睡的囡囡身旁,小澈正睜著明亮的大眼楮,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她。
溫采一怔,內心深處卻霎時間被孩子清澈的眼神擊住,連忙走到床邊,蹲了下來,撫著小澈的頭︰「小澈,你怎麼不睡?」
小澈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別過臉閉上了眼楮潼。
其實三歲的孩子,要自己乖乖睡覺還是很不容易,而囡囡明顯是不同的,因為到了要睡覺的時候,她從不黏著溫采,總是自己乖乖地就睡著了,這當然也是溫采訓練出來的結果。可是小澈大概與一般三歲的孩子無異,也許,還需要大人哄一哄才能睡著。
想到這里,溫采伸手將小澈抱了起來,小澈一下子又睜開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她,溫采微微一笑,模著他的頭︰「小澈乖,阿姨在這里,你乖乖睡,嗯?」
她抱著小澈在臥室里來回走動,小澈靠在她懷中,本來之前還有一些緊張,可是漸漸地,就忍不住往溫采懷里埋了埋,沒過多久,竟然就睡著了。
溫采看著孩子熟睡的臉,竟然舍不得將孩子放下,就那樣一直抱著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再度被人打開,宋席遠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見溫采將小澈抱在懷里溫柔小心地呵護他睡覺時,頓時又不悅地皺起眉來。
剛要開口,溫采卻突然對他豎起食指放到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宋席遠實在是有些無奈,走上前,看了看她懷里抱著的小澈,見他已經睡著了,這才開口道︰「不是已經睡著了嗎?放下讓他自己睡。」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小澈忽然一下子就驚醒了,睜開眼楮,一眼看到沉著臉的宋席遠,小小的身子忽然抖了抖,一下子埋進溫采懷中,將溫采緊緊抱住。
見他不僅驚醒了小澈,還把孩子嚇成這樣,溫采不由得沉下臉來︰「你干什麼呀,孩子都被你嚇著了,你快出去!」
宋席遠看了看她懷里那孩子,又看了看她,終于無奈地聳了聳肩,轉身走出了房間。
「小澈,不怕。」溫采抱著小澈,又重新走動起來,小澈似乎真的被嚇著了,靠在她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溫采又怕他哭起來吵醒囡囡,連忙抱著他走進了另一間臥房。
她安撫了很久小澈才終于安靜下來,靠在她懷中,抽抽搭搭地又睡著了。
溫采怕他又醒來被嚇著,始終不放心,便將小澈帶在懷中,一起在這間臥室里休息了起來。
宋席遠獨自在床上睡了一覺醒來,身邊依然沒有溫采的身影,不由得皺起眉來,起身去到囡囡的臥室一看,床上只有囡囡的身影。他回頭打開另一間臥室的門,這才看到溫采抱著小澈,一起睡在床上的身影。
他站在門口看了片刻,眉頭皺了又松開,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關上了房門讓他們繼續安睡。
第二天早上,溫采剛醒,睜開眼楮坐起身來,旁邊的小澈忽然也醒了,揉著眼楮,等松開手看到溫采時,忽然呆了呆。
「小澈,這麼早就醒了嗎?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溫采微笑著道。
小澈立刻低下頭,搖了搖頭。
溫采笑了笑,起身下床,又將小澈一起抱下床,回到囡囡的臥室,將他放回床上︰「好了,那小澈就在這里等囡囡醒來,阿姨去做早餐,好不好?」
小澈這才點了點頭,乖乖回到了被子里。
溫采回到那邊臥室時,宋席遠竟然也醒了,正枕著手靜靜躺在床上,見她終于回來,不由得挑了挑眉︰「過來。」
溫采回到床上,看著他清醒的眼神,不由得驚奇︰「你該不會一夜沒睡著吧?」
「醒了一會兒了。」他忽然一伸手,將她撈進懷中,溫采就怕他圖謀不軌,連忙反抗,「喂,你想做什麼?」
宋席遠低笑一聲,卻只是抱著她,道︰「我想,我們真的應該再生一個兒子。」
他說出這句話時,神情忽然變得認真起來︰「我是說真的。」
溫采看著他那樣的神情,當然知道他是說真的,一時間又沉默下來。
「我看你對秦寧家那孩子那麼好,你是不是把他當成寶寶了?」宋席遠忽然低聲道,「可是他不是寶寶,他是秦寧的兒子。」
溫采一怔,隨即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淡淡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其實……就是心疼那個孩子……」
「可他到底是秦寧的兒子,我不是說大人之間的事一定要牽扯到孩子身上,但是……總歸還是不要不要走得這麼近,以後某些事處理起來,也方便。」
溫采不知道他要處理的一些事是什麼,可是卻只覺得心驚肉跳,頓了許久,才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答應過會站在他這一邊,她就不該有什麼遲疑。
宋席遠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又壓下她的頭來,低聲道︰「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溫采臉上一熱,低頭沉默許久,才終于輕聲開了口︰「好。」
宋席遠霎時大喜,壓下她的唇來,重重吻了上去。
「喂!」溫采連忙手腳並用地推開他,「不是現在啦!」
宋席遠輕笑一聲,卻依舊抱著她,只是道︰「知道了,今晚我會早點回來。」
溫采紅著臉,一把推開他,走進了浴室。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剛一走進浴室之後,某人立馬從床上翻身而起,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將所能找到的所有安全套,全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子,她就真的連反悔的余地都沒有了。早餐過後,宋席遠先出門去了公司,而溫采收拾好家里,才不緊不慢地帶兩個孩子出了門,將他們送去幼稚園。
沒想到到了幼稚園門口,卻意外看見一個人站在那里——秦寧。
見到溫采的車停下,秦寧淡淡一笑,走上前來,喊了她一聲「溫小姐」,隨後便打開車子後座的門,將小澈從車中抱了出來。
「小澈,昨晚在阿姨家乖不乖?」他抱著孩子,輕笑著問道。
小澈頓時低下了頭,不說話。
溫采也將囡囡抱下車,這才看向他,微笑道︰「小澈很乖,你不必擔心。」
「真是太麻煩溫小姐了。」秦寧聞言,微微一笑,「昨天實在是我疏忽了,打擾了溫小姐和小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你一大清早等在這里,就是為了跟我說不好意思嗎?」溫采微微一笑,看向他懷中的小澈,道,「其實我挺喜歡小澈的,囡囡也很喜歡跟小澈一起玩……」
「可是小宋先生不喜歡。」秦寧依舊彬彬有禮地微笑著,道,「謝謝溫小姐對小澈的照顧,以後我不會再讓小澈打擾到小宋先生了。」
他這樣說,溫采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著小澈低頭沉默的樣子,不由得低嘆了口氣,這才道︰「小澈怎麼會打擾到別人呢?這孩子,一天也不說一句話。秦先生,難道你不覺得小澈內向得過頭了嗎?」
秦寧聞言,依舊只是淡淡笑著︰「孩子還小,性格發育不完善也是正常,以後我跟我妻子會多加教導。」
溫采聞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正是因為孩子還小,才應該引起重視。還有,小澈的身體,比這個年齡段的正常孩子似乎也瘦弱了許多,甚至連囡囡都不如,不知道秦先生是不是應該多多關心一下小澈?」
「多謝溫小姐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秦寧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樣,低笑著回答道。
溫采忽然覺得恨恨,回過神來,卻又只覺得自己失態。也許是因為宋席遠跟她說的那番話,讓她意識到她以後再也不能像昨天那樣關懷這個孩子,所以就忍不住想在今天將自己的關懷都交付,可是偏偏秦寧卻是這樣的態度,她實在是覺得有些憤慨。
「時間要到了,小澈,進去吧,下午媽媽會來接你。」秦寧將小澈放了下來,對他道。
囡囡主動跑上前來,牽起了小澈的手,抬頭對溫采和秦寧道︰「媽媽,秦伯伯,那我跟小澈去上學了,再見!」
說完,她便拉著小澈往幼稚園里走去,臨進門前,小澈卻突然又回過頭來,看了溫采一眼。
孩子眼神清亮,里面分明寫滿了不舍。
溫采心中赫然一痛,下一瞬,只覺得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她也很舍不得這孩子……
她靜靜地看著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回過神,看了秦寧一眼,略略點了點頭︰「再見。」
「溫小姐,請等一下。」她正要上車,秦寧卻又追上前來,叫住她,道,「溫小姐有時間,還是多勸勸小宋先生吧。大宋先生被他氣得病了好幾次,現在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如果小宋先生能多回去看看大宋先生,大宋先生應該會很高興。畢竟兩父子,怎麼會有隔夜仇呢?」
溫采聞言,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想到秦寧會勸和宋祁萬和宋席遠父子。可是往深了一層想,她卻忽然又懷疑起來。
以宋席遠和宋祁萬的性格,父子倆每次踫面都是火星撞地球,不發生爭執不罷休。在現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讓他們父子倆見面,究竟是好是壞?
誰也無法預料這件事的結果,而秦寧提出這樣的想法,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
她只覺得迷惑,頓了許久,才終于回答道︰「其實橫亙在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是什麼,秦先生您非常清楚,不是嗎?」
「哦?」秦寧聞言,忽然笑起來,「我倒真不知道是什麼?溫小姐不如明說?」
他這樣的神情,倒是與宋席遠有那麼一點點像,這大概就是兄弟血脈的聯系。
溫采看著他的神情,忽然微微一笑︰「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說出來,對他們父子倆誰又有好處呢?無非是更雞飛狗跳而已。就這樣吧,秦先生,再見。」
說完,她坐上車,頭也不回地駛離了這里。
秦寧站在街邊,看著她的車子漸行漸遠,嘴角的笑意卻始終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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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第一輪「造人大戰」結束後,溫采靠在宋席遠胸前,跟他說了今天見到秦寧的事。
宋席遠靜靜听完,不由得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他倒是緊張他的兒子。」
溫采頓了許久,才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宋席遠,其實,你跟你爸爸翻臉,是因為氣你爸爸。你厭惡秦寧,是因為他是你爸爸的私生子,除此之外呢?你確定秦寧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嗎?」
宋席遠聞言,撫著她的頭發︰「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拿不準……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溫采微微皺了皺眉,「就算他是你爸爸的私生子,可是萬一他沒有惡意呢?」
宋席遠微微低了頭,看著她,道︰「我怎麼覺得,你這麼問,其實是因為自己心里已經有一個大致的答案了呢?」
「你怎麼知道?」溫采仰起頭來看向他。
宋席遠捏著她的下巴,微笑︰「我不止知道你心里有答案,我還知道你心里的答案是什麼。」
「不相信。」溫采搖了搖頭。她剛才那樣子問,其實是因為不想被自己內心的答案影響到,而那樣子問出來的話,其實會顯得她偏向于秦寧是個好人。
宋席遠低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心里也覺得他不是好人。」
溫采忍不住皺起眉來︰「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說過……會始終站在我這邊的,你忘了嗎?」宋席遠聲音低下頭,再度吻住了她的唇。溫采頓時無語——原來這就是他的判斷依據!眼看著他又要來,溫采連忙避開,深吸了口氣之後道︰「那你知道……我是怎麼判斷的嗎?」
宋席遠微微挑了眉︰「洗耳恭听。」
溫采看著他,頓了頓,才低聲道︰「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和你一樣陰險!」
她明知道說出這句話一定會觸到某人的逆鱗,可是還是忍不住,果然,宋席遠立刻就沉下臉來︰「你再說一次?」
她看著他危險的臉色,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倒輕輕微笑起來︰「不過……你比他好看多了。」
「你竟然敢拿他跟我比?」宋席遠臉色愈發暗沉,同時,身體的某處也開始惡意地入侵。
溫采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才一點都不怕,抿了抿唇,才又道︰「沒有啊,我的意思明明是……他跟你一點都不能比。」
她話音剛落,某人眼眸的顏色忽然更深邃︰「說真的?」
溫采點了點頭。
宋席遠這才又勾起笑意,低下頭來吻住她,兩個人再度深深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