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萬並沒有太顧及自己額頭上的傷,而是走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
文欣不自覺地就往里面挪了挪,想離他遠一點。
宋祁萬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拉住,手上染著的血頓時也染到了文欣手上,文欣驀地一僵,沒有再大動,只是掙了掙,沒有掙開,也就算了。
宋祁萬低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你生氣,你怪我氣我都好,說出來吧。」
文欣還沒有哭完,此刻依舊是滿臉淚痕,听他這麼說,倒果真是張口就想罵他,可是一張嘴,卻又是克制不住地哭泣,她根本沒辦法控制得住槨。
宋祁萬抹了一把額頭上不斷滴落的血,這才又低聲道︰「阿欣,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我為人怎麼樣,你再清楚不過,這麼多年,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文欣听了,依舊只是低頭嗚嗚地哭。
宋祁萬為人怎樣,這世上自然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從十七歲認識他,兩人談了一年多戀愛,她十八歲就嫁給他,十九歲就生下兒子。宋席遠出生的時候,她痛得死去活來,拉著他的手說自己以後都不要再生孩子了,他默默地點頭,答應她一句以後都不生,就真的沒有再讓她懷過孕焊。
結婚幾年之後,她周圍姐妹的婚姻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問題,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嫁的人也多是有家底的公子哥,結婚沒兩年就鬧出不少荒唐事,偏偏她和宋祁萬什麼事都沒有。姐妹們都勸她,要防著點,她眼見周圍人的遭遇,自然也有些不放心,便果真留心起來。
結果居然真的被她發現他公司里下屬里,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一直向他示好,文欣從來都是嬌小姐,哪里遇到過這種事,幾乎立刻就要翻臉,卻被姐妹們勸住,勸她再好好觀察觀察,到時候捉奸捉雙,也好讓那兩個人無話可說。
她听了姐妹們的話,暗中觀察,這一觀察就觀察了好幾年,宋祁萬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事,而那個女下屬,眼見示愛得不到任何回應,自己灰溜溜地辭職走人了。
打那以後,文欣就再也沒有懷疑過宋祁萬,兩個人恩愛三十多年,就連在新聞資訊異常發達的現在,宋祁萬也從來沒有鬧出過任何花邊新聞,所以她對他,一直是非常放心的。
可是如今,卻忽然讓她知道,他在外頭居然還跟別的女人生了一個兒子,而且還早在跟她認識之前!
那麼,她曾經自以為是的宋祁萬對自己的忠貞不渝,究竟是對她,還是對那個女人?
如果是對那個女人,那她這三十多年來自以為是的幸福,算什麼?
而作為三十多年婚姻生活中的另一方,宋祁萬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眼見她只哭不說話,他又低聲道︰「那件事,真的只是個意外。那年我也才十七歲,根本就什麼都不懂,糊里糊涂做了這種事,根本沒有想過有什麼後果。而且真的只有那一次,後來,秦寧他外公帶著他媽媽搬走了,我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她,更不知道有秦寧的存在。可是說到底,這件事終究還是我的責任,是我虧欠了他們母子,這會兒知道了秦寧的存在,我怎麼能不負責?」
文欣聞言,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那你去對他負責啊!你不用對我跟席遠負責了!反正你已經陪了我們這麼多年,該盡的責任都盡完了!」
「又說氣話!」宋祁萬沉聲道,「這麼多年我對你什麼時候有過二心?至于席遠,從前的確是我疏忽,沒有深究他性格突然大變的原因。現在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會再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那好。」文欣忽然抹了抹眼淚,抬頭看向他,「這件事是你年輕時候做下的荒唐事,那時候我根本還完全不認識,要計較也計較不出什麼來。可是你現在疼的愛的是你跟別的女人的兒子,席遠才是我的兒子!你要是真在乎我們娘兒倆,那就去挽回你跟席遠的關系!只要席遠原諒你,我就原諒你!」
宋祁萬聞言,其實心頭已經是落下一塊大石。他太了解文欣,文欣既然已經說出這樣的話,那說明心里還是相信他的,而她要求他過的這關,也的確是他必須過的。
「好,我答應你。」
宋祁萬說完,伸出手來握住了文欣,文欣一下子把他甩開,重新躺回到床上︰「你走吧,兒子沒原諒你之前,不要再來找我。」
宋祁萬見狀,又靜靜在床邊坐了許久,才開口道︰「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我改天再來看你。」
他這才起身,緩緩走出了房門。
文欣听見他離去的腳步聲,閉上眼楮,腦海中卻始終浮現出他額頭上的傷,終究是覺得不安穩,又坐起身來,翻出手機,給他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及時送宋祁萬去醫院包扎,同時不許透露自己給他打過這個電話。
司機在那頭唯唯諾諾地答應了,剛掛掉電話,忽然就看見宋席遠的車子駛了回來。
溫采正陪著兩個孩子溫習,听見下樓的腳步聲,回過頭看時,便只看見宋祁萬滿頭是血的下來,登時嚇得臉色蒼白,忙站起身迎上前去︰「您怎麼樣?」
宋祁萬額頭的血液其實已經開始凝結了,只是先前流的血沒有擦,所以看起來有些嚇人,眼見溫采滿目擔憂,他也只是擺了擺手︰「小傷口,沒什麼大礙。」
「我給您叫救護車吧?」溫采實在擔心,又道。
「不用,讓司機載我去醫院簡單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宋祁萬話音剛落,大門忽然被打開,隨後,宋席遠從門外走了進來,因為之前已經在外頭見到了司機,所以看見宋祁萬站在客廳里也絲毫不奇怪,只是看見他滿頭的血時,眼中閃過一抹震驚,隨後,卻又冷笑起來︰「你來干什麼?」
宋祁萬還沒開口,等候在外的司機已經跟了進來,見到宋祁萬頭上的傷,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走上前來扶住宋祁萬︰「先生,我們先去醫院吧。」
宋席遠見狀,淡淡轉開了視線。雖然是小傷,然而終究還是不舒服,再加上有血塊凝結在眼睫毛上,導致視線也有些模糊不清。有什麼話在今天繼續說似乎也不合適,宋祁萬對司機點了點頭,隨即對溫采道︰「小采,小澈就暫且交給你幫我照顧。」
「你的親孫子,憑什麼要我們給你照顧?」宋席遠原本已經轉過了視線,聞言,忽然又冷冷地回過頭來,看著宋祁萬。
「宋席遠!」溫采連忙走上前來,將他拉住,「你少說一句好不好?」
說完,她才又看向宋祁萬︰「您先去醫院吧,小澈交給我照顧就好。」
司機這才扶著宋祁萬往外走,在經過宋席遠旁邊時,宋祁萬終究停了下來,看著宋席遠執拗的背影,道︰「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有這個必要嗎?」宋席遠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回道。
宋祁萬有些無奈地闔了闔眼,繼續道︰「我會讓秘書跟你約時間。」
宋席遠冷哼一聲,松開領帶,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溫采將宋祁萬送上車,又叮囑了司機幾句,眼見著車子離去,這才回來,走到客廳里,卻見宋席遠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囡囡坐在他身上,似乎正在研究爸爸不高興的原因,而小澈則低了頭,獨自坐在沙發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發。
眼下這事情可謂是一團亂,溫采知道宋席遠心情不好,更兼現在身份的尷尬,她也不會再為著小澈的事與他鬧別扭,因此見狀只是走上前去,將小澈抱了起來︰「小澈,跟囡囡去游戲室玩,好不好?」
小澈趴在她頸窩里,輕輕點了點頭。
溫采這才又把囡囡牽了起來,哄了兩句,帶著兩個孩子上了樓。
等她把兩個孩子安頓好,再次下樓時,宋席遠依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她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伸手幫他把解了一半的領帶取了下來,又道︰「我給你泡杯茶?」
宋席遠支著頭坐在那里,淡淡道︰「要酒。」
「不要命了是不是?」溫采皺眉,「醫生囑咐過你戒煙戒酒的,你要是敢喝酒,那我就陪你一起喝,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宋席遠聞言,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淡淡一笑︰「你還真有辦法治我啊!」
溫采撥開他的手,道︰「那你听還是不听?」
宋席遠勾起嘴角︰「哪敢不听啊?」
溫采這才又道︰「今天你爸爸過來找你媽媽,雖然他頭上被砸了個傷口,可是他在上面呆了半個多小時才下來的。」
「你想說什麼?」宋席遠挑了眉,淡淡道。
溫采道︰「我想說的是,如果阿姨真的不肯原諒他,又怎麼會讓他在上面呆半個多小時?而且她這些天心神恍惚,多半就是因為一直在等你爸爸來解釋。這世上最了解你媽媽的人,必定是你爸爸,他選擇今時今日才來,也必定有他的理由。這樣,你懂我要說什麼了嗎?」
宋席遠眼色再度暗下來,冷笑了一聲,道︰「女人就是心軟。」
「那你是爸爸媽媽呀!」溫采道,「哪有為人子女的,不希望自己爸爸媽媽好的?」
宋席遠轉開頭,不再說話。
「阿姨現在肯定很不冷靜,等她平靜下來,我再去問問她吧。」溫采想了想,這才又看向他,「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做飯。」
她說著就要站起身來,卻又被宋席遠一把勾進懷中︰「今晚你得陪我。要是你再敢在那個小子身上多費一分鐘時間,我饒不了你。」
溫采皺了皺眉,一把推開他,走進了廚房。
第二天,溫采在和文欣一起準備晚餐的時候,才從文欣口中得知了她原諒宋祁萬的條件,竟然是要宋席遠先原諒他爸爸。
溫采听完這個條件就忍不住咋舌,可是看文欣的神情,分明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恍惚和哀怨,可見她心里對宋祁萬已經沒有多少怨責,可偏偏卻又提出這麼難的一個條件擺在宋祁萬面前,溫采實在有些想不通。
文欣見她的神情,似乎知道她心里再想什麼,淡淡道︰「就算我可以無條件地相信他,可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總該向他要點什麼來證明我對他的相信是值得的吧?況且他們父子倆這件事,終歸是要解決的,總不能真的斷絕父子關系吧?」
溫采聞言,心頭卻默默嘆了口氣。
以宋席遠那個性子,她只怕文欣還沒有等到宋席遠原諒宋祁萬,自己就已經等不下去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溫采向宋席遠提了提今天跟文欣交談的結果,同時也把從文欣那里得知的關于秦寧身世的來龍去脈跟他略說了說,宋席遠听完,依舊只是冷笑。
溫采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沒猜錯他心里的想法,頓了頓,道︰「其實,今天听完阿姨說的話,我想了很久。我跟秦寧的身世,看起來一樣,其實不一樣。差別就在于,你爸爸只是年輕時一時沖動犯下的錯,對于秦寧的媽媽,他沒有任何感情。而阿姨最在意的也就是這一點,如果你爸爸對秦寧的媽媽有感情,那阿姨一定不會這樣輕易地原諒他。可是我呢?我爸爸跟媽媽,他們卻是相愛的,而我在這樣的前提下,以這樣的身份回到溫家,不是更可惡嗎?仔細想了想,忽然就覺得很內疚,好像自己不該來到這是世界上似的……」
她話音未落,宋席遠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覺得你跟秦寧的差別是在這里?」
「不然是在哪里?」
宋席遠便淡淡笑了起來︰「差別在于,你對溫家存了什麼樣的心思,而秦寧,對宋家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溫采听完,心中倏地一動。
她好像……真的忽略了這一點。
「這才是你不肯原諒你爸爸的原因嗎?」溫采輕聲道。
宋席遠用手枕了頭,道︰「大家都是男人,年輕時偶爾沖一點,犯下這樣的錯誤有什麼好稀奇的?既然我媽都相信他是真的才知道秦寧的身份,那我當然也相信。可是他如果只是被秦寧的這個身份所迷惑,放任秦寧進入席耀,進入宋家,以後會發生什麼,沒有人可以預估。而我只能盡我所能,讓我媽受到的傷害小一點。總之他要認秦寧做兒子,我就不會承認自己是他的兒子。」
溫采听完,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其實,你這樣子想,是完完全全站在自己和阿姨的角度,如果換了你是你爸爸,你會對秦寧不管不顧嗎?」宋席遠听了,忽然再度捏住她下巴︰「你別忘了你曾經說過會站在我這邊的,你現在是站在誰的那邊?」
溫采忍不住打了他一下︰「當然是你這邊啊。我只是覺得,你完全可以采取更好的方法。比如,跟你爸爸和好如初,到時候,就算秦寧真的心存不軌,要掀起什麼風浪,你要做什麼事,不是也方便許多嗎?」
「你覺得憑我一己之力,沒辦法對付一個小小的秦寧?」宋席遠忽然挑了眉看向她。
「當然不是!」溫采連忙道,「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希望憑一己之力打敗他,卻要賠上好多珍貴的東西,比如你和你爸爸的父子之情,比如阿姨和你爸爸的夫妻之情。這樣子,你覺得劃算嗎?」
宋席遠听完,竟然沉默了片刻。
溫采趁機揉著他的背,輕聲哄著道︰「你好好想一想嘛……」
宋席遠低頭看著她,眸色一下子變得幽深起來︰「現在麼……我什麼也想不到了……」
溫采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做什麼,條件反射式的躲了一下,當然沒能躲得過,被他逮在懷中,一下又一下揉著身體的某些敏感部位,很快身體就熱了起來。
「宋席遠……」她喘息著喊了他一聲,「好像……已經很久了……」
「什麼?」宋席遠一面褪去她睡裙底下的小褲褲,一面挑眉問道。
溫采紅著臉︰「好像已經努力很久了,可是……一直沒有結果啊……」
宋席遠聞言,低笑起來,俯身含住她的唇,緩慢而深入地問了許久,才又開口道︰「說明我還要繼續努力啊。」
溫采被他的挑/逗得動了情,忍不住曲起腿來,在他的腰肌處難耐地蹭著。
宋席遠低頭望著她,聲音微微有些喑啞︰「再熱情一點……」
「討厭……」溫采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漲紅了小臉,看起來格外嫵媚。
宋席遠看得小月復一陣又一陣熱流涌起來,忽然抱著溫采坐了起來,低聲道︰「你好久沒有為我‘服務’了……」
溫采臉色頓時更紅︰「不要——」
宋席遠卻依舊只是低笑,胸有成竹︰「真的不要?」
溫采忍不住瞪著他,許久之後,還是緩緩往他腿間低下頭去。
到最後宋席遠將她拉起來時,溫采早已經被欺負得眼淚汪汪,嘴巴也有些腫了起來。
她這副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宋席遠再也按耐不住,將她扶到自己身上,對準自己的欲/望,緩緩坐了下來。
將他整個地含在身體里,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溫采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宋席遠已經扶住她的腰,狠狠往她身體里沖撞。
「啊……」溫采一開始就忍不住尖叫不斷,含糊地發出祈求的聲音,「宋席遠……輕一點……慢一點啦……」
宋席遠卻又一下子拉下她的頭來,輕輕含住她尖叫不斷的小嘴,細致纏綿地吻了一圈,這才沉聲道︰「你要是再不給我生個孩子,往後我只能越來越賣力了……」
話音剛落,某人愈發來勁,翻了個身將她置于身下,一下比一下撞入得更深。
很久沒有一開始就這樣激烈,溫采根本承受不住,在一次又一次沒頂的極致快/感之中,愈發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宋席遠低下頭,再度封住了她的唇,堵住她那些叫人血脈沸騰的尖叫。
當他終于釋放在她體內,溫采忍不住淚流滿面——
再這樣下去,她也很想快點懷孕啊……